吴澜暑假第一个星期快活似神仙——每天睡足够的觉,不会被闹钟吵醒,醒来看看书,做旅游攻略,天色暗下来就骑着自行车到处晃悠,没有刻意和谁约定去做什么,偶尔遇到同学朋友就一起喝杯奶茶逛个街。
但是她没有遇到徐斯年。
其实也不意外,高一在一栋教学楼,她也到处串班,但也是等到拿外卖那次她才认识他。生活节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不小的城市相遇,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想到徐斯年,吴澜就已经把自己归为了爱而不得的女主角,沉溺在给自己营造的苦情氛围里,踩自行车的频率慢了下来,还没低落几分钟,又遇到一个不得不用力踩自行车的上坡路段,
上了坡,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坐在地上,望着黑麻麻的天空发呆。也还没开始伤春悲秋,吴劲汝就打电话过来了——她轻声笑了,她总是来不及做一回悲情女主角。
“你还不回来?”吴劲汝说。
“不是还早吗?”吴澜疑惑。
“你忘记了?”
“嗯?”吴澜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吴劲汝失笑:“明天去桂林,你还不回来收东西?”
吴澜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妈呀,忘记了,我马上回来。”
刚刚费尽力气上的坡回去的时候毫不费力,每一阵风都朝她迎面吹来,耳机里刚好在吴劲汝给她下的《新鸳鸯蝴蝶梦》,听到“爱情两个字,好辛苦”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哪里有骑着自行车爬坡辛苦。
——
桂林不负它旅游城市的盛名,吴澜一行人一出站,就到处是招呼着住宿坐车的人。
吴澜拿出手机给早就约好的司机打电话,吴劲汝和孙芝今跟在她后面。吴澜年纪不大,出门在外的时候吴劲汝和孙芝今已经都把事情交给她安排了。
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包括她可能会忘记具体是哪一天出发,但是吴澜每次都没有搞出过什么大麻烦,也一次做得比一次好。
吴劲汝和孙芝今想着能事无巨细安排好家人每次出行的人,即使学习成绩不算优秀,未来也一定能做好她想做的事。
到了酒店,吴澜洗了把脸趴在床上想起要发空间的时候,突然想起她没有加徐斯年的□□,一时什么兴致也没有了,烦躁地把手机丢在床上,又艰难地伸手把手机拿回来。点开新的班群,把没有加好友的一个一个加了,因为怕显得太刻意——她还是按着姓名首字母排序加的,点到徐斯年,心跳明显加速,发出好友请求那一刻,手机页面上显示:您的操作过于频繁,请稍后再试。
操。
搞什么非得姓徐,要是姓陈第一个加他就都没问题了。
吴澜气得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然后从床上弹起来,把手机丢在一边,她不想喜欢徐斯年了,好麻烦。
她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决定认输,摸过手机继续她那过于频繁的操作。
终于成功发出好友请求。
吴澜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摔下床了。
她靠在床架边,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比喜欢他更让她感到幸福的是,喜欢他的感觉,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满怀期待的感觉——
也许会失望。
但此刻也是真实的开心着。
到了晚上,徐斯年才通过吴澜的好友请求,她把最近对话删得只剩一个徐斯年,两人的对话框停留在系统发的那一句:“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有人可以喜欢的日子总是明媚的——特别是那个人还在你的好友列表里,一天发好多条动态,只是为了让他更注意到你的存在,哪怕他没有点赞,没有评论,你也每分每秒刷新浏览记录,他看到了就能开心好久。
吴劲汝出去接电话了,等待上菜的间隙,孙芝今发现了吴澜的不对劲,非常八卦的问吴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吴澜猛的抬起头:“这么明显吗?”
孙芝今点了点头,“非常。”
吴澜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怎么办呢。”
“为什么要问怎么办呢?”
“太明显了,有点麻烦。”
孙芝今被她逗笑了,“有什么麻烦的,你们不是都说爱就大声说出来吗?”
“我不想让他知道啊。”吴澜低着头,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似乎看静止的东西能让她感到平静,“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他多久的。”
孙芝今笑得更欢了,“真不知道我养了个什么奇怪的女儿。”
吴澜很久没有说话,孙芝今和吴劲汝是那种特别开明的父母,从她上初中开始他们俩就总是围着她问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有没有人给她写情书啊,知道她喜欢吴永恩之后,两个人还特别想看看吴永恩长什么样——不过吴澜都很少见到吴永恩,更别说他们两个了。
“妈妈。”吴澜终于再开口说话,“我初中喜欢那个男生的时候想的只是,我今天能不能见到他,这种由我的主观意志支配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他……我想的是,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好奇我在做什么……”
孙芝今认真听吴澜说着话,吴澜吞吞吐吐说完,抬起头看着孙芝今,希望她能给她点回应,孙芝今笑笑:“因为你更喜欢现在这个男孩子啊。”
吴澜挠了挠头:“啊好烦。”
吴劲汝打完电话回来正好看到吴澜在挠头说好烦,问孙芝今:“她怎么了?”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烦人家不喜欢她?”吴劲汝问。
孙芝今觉得好笑,“她烦的问题可高深了。”
吴澜说:“我们不说他了行吗?”
“行。”孙芝今一口应下。
吃完饭一家三口走在路上,桂林的夜市很热闹,但是卖的也就是重复的那几样东西,他们又在谈论吴澜的感情问题,吴劲汝知道吴澜喜欢的男生就是徐斯年之后笑她:“那天不是还跟我说不以身相许呢嘛?”
“哪里要以身相许啦?”吴澜反驳。
“一颗芳心尽付君。”
“爸爸。”吴澜跺脚。
吴澜本来忐忑的期待,被这两个狗头军师搞得一点氛围都没有了。
那些曲折迂回的细腻的小心思,被夏夜的晚风吹散,一点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晚更的作者没脸说话,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