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很想见到谢知宴。
可等谢知宴真的来的时候,她又像突然卡了壳,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说她为什么提早回国了?
说她刚才和罗雅兰的谈话内容?
林潼妤低下脑袋,下意识想回避这些问题,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避开他的目光。
林潼妤坐的是沙发,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身侧传来响动。
她眼皮子跳了跳,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地把头抬起来一点点,余光往边上瞄。
撞进男人含着笑意的眼底。
紧接着,腰间传来一股大力,把她往他那边扯。
谢知宴一手拢着她的背,似是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儿,大掌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两下,淡声问:“不开心?”
没问她怎么回来了。
也没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知宴还是一如既往的,第一时间,关照她的情绪。
林潼妤舔了舔唇,像只找到了避风港的小动物,勾着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良久,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等谢知宴说话,她率先开口。
“我刚才见到罗雅兰了。”她闷着声,也不知道谢知宴知不知道这件事,试探着说,“她好像在这里做服务生。”
谢知宴不怎么在意的嗯了声。
看来是知道了。
她戳戳男人的脸,不怎么高兴:“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和你提过。”谢知宴说,“你说她和你没关系了,你不在意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林潼妤不吭声了。
她好像,的确说过这种话。
林潼妤从他怀里钻出来,四下看了看,没再看见罗雅兰的身影,大概是被什么人叫走了。
刚才压在心底的那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些,她拿起小勺,玩似的搅拌着陶瓷杯中的咖啡,语气似抱怨似吐槽:“她没和我道歉,她还说,她剽窃我设计稿是因为觉得我是天才,心理不平衡。”
或许是有了倾听的人,林潼妤倾诉欲爆棚:“她看不见我成山的废稿吗,她看不见我做的那么多努力吗。天才的背后有多少心血她知道吗?”
林潼妤撇撇嘴,难得有这么恶毒的想法:“我不想原谅她了,她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把肚子里的不愉快倾诉完了,林潼妤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她勺了一口提拉米苏喂进嘴里,含糊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会开完了吗?”
“还没。”林潼妤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只河豚,谢知宴没忍住捏捏她的脸,“怕你等急了。”
“怎么突然回国了?”
林潼妤眨眨眼:“因为想你了。”
“就因为想我?”
“我还想我的舍友们。”
“……”
男人脸色一下就黑了。
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林潼妤弯着眼睛,赶紧哄他:“不是,我申请提前回来了,剩下两年还是在南大念。”
她继续眨眼,明示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录用我当君悦的设计师吗?我大三要实习了,你也毕业要接手公司了,我们还可以一起上下班,多好。”
谢知宴想都没想:“不可能。”
话音刚落,瞥见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神情,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职场人多嘴杂的,我怕你不高兴。而且设计部还有谢学林的人,不是很安全。”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他拒绝的态度挺明确了,林潼妤也没强求,话锋一转:“你拿我笔记本了?”
谢知宴神色一僵,而后镇定自若道:“什么笔记本?”
“你别装了,我都看到了。”林潼妤语气严肃,“谢小朋友,你学坏了,你居然偷偷潜入仙女的住所拿东西了。”
“我没有偷偷。”谢知宴被揭穿了个现行也不慌,气定神闲道,“我光明正大地拿的。”
“……”
“你拿那笔记本有什么用啊?”林潼妤撑着脑袋,一想到谢知宴可能把她那破笔记本整个看了一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羞愧又好奇,“里边都是些负能量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其实——”
“对不起。”
男人忽然开口。
林潼妤嘴巴里的话戛然而止。
背景音是咖啡馆放得舒缓的轻音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味。她直勾勾地盯着谢知宴,时间的变换失去了界限,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须臾的光景。
半晌,她垂眼,低声问:“为什么道歉?”
男人把她抱进怀里,死死摁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发顶,嗓音有点儿哑,还夹杂着点颤:“抱歉,那个时候没光明正大的陪在你身边。”
明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就因为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关心她,他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敢悄悄跟在她身后,悄悄让保安帮他传递礼物。
才让她,在没有光亮透进来的世界里,独自待了那么久。
谢知宴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翻完那本笔记本的。
“没关系的。”林潼妤叹了口气,伸手,缓缓回抱住他,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因为它回不来,你无法改变。
没有必要死守在过去的执念里,最重要的是,把握住当下,最重要的人。
**
七月中旬,林潼妤简单收拾了一下小房子里的东西,准备搬到谢知宴家里去住。
宁瑶和陈书都各自找了家公司实习,阮玥喜欢小孩子,想考个教师资格证,顺便抽点时间做童装。
她和苏临渊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据阮玥所说,苏临渊现在在追她。
阮玥在宿舍群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是发的语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兴高采烈:“叔叔主动约我出去看电影!吃饭!还主动说帮我补英语!”
敢情之前那点思想觉悟都被抛到八百里外去了。
林潼妤不作评价。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房间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猫玩具。
是她之前喂猫的时候,为了和猫拉近关系,买的逗猫棒。
效果还挺不错。
林潼妤蹲在地上,甩了甩逗猫棒,觉得还挺好玩儿的。
身后笼下一道阴影。
谢知宴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在看什么?”
林潼妤挪着小碎步,兴致勃勃地转身,献宝似的:“谢知宴你看——”
话还没说完,她又想到了一些事情,眼皮子一下子耷拉下来,哀怨地看着他。
谢知宴好笑道:“你在演川剧变脸吗?”
“不是。”林潼妤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发现不仅是人,动物也是视觉动物。”
她盯着谢知宴的脸,越看越气,拿逗猫棒指着他,一字一顿地控诉:“我当初,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和那群猫打好关系。”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一来,他们就亲近你,仿佛你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
这罪名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谢知宴指了指自己的脸,忽地笑了:“所以我长得好看还成我的错了?”
林潼妤睁大眼睛:“不然呢?”
“行吧。”谢知宴耸耸肩,无所谓道,“那要这么论,林小姐,您犯的罪要被判几年呢?”
“?”林潼妤怔了怔,“我犯了什么罪?”
谢知宴跟着她蹲下,和她平视的高度。扣着她的后脑勺,舌尖撬开牙关,把话喂入她的唇瓣。
林潼妤听见,他含糊不清道:“偷心罪。”
“……”
土,实在是土。
**
在林潼妤搬进谢知宴的家后,才过了短短一个星期,她就后悔了。
经历了一年的异国恋,谢知宴已经成功从一个人,进化成了一个牧羊人。
而她就是那只自投罗网的羊。
在又一次被迫“熬夜”后,林潼妤躺在床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心态特别崩。
“谢知宴。”她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我还是搬回去吧。”
男人精神奕奕,餍足以后心情很好,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怎么?”
林潼妤扭头,像个年过八十的老者,掰着手指开始给他讲道理:“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年轻人不能熬夜,熬夜会导致肾亏,肝功能异常,内分泌失调等各种疾病,现在没什么感觉,等老了以后你会后悔的。”
言下之意,要减少熬夜的频率。
再通俗易懂一点,要减少做这档子事儿的频率。
听完她的话,谢知宴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以白天做?”
林潼妤用被子蒙住头,闭麦:“你想多了。”
谢知宴没出声,也不穿衣服,就靠在床头,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等她自己憋不住气钻出来。
过了一分钟,林潼妤果然自己把脑袋钻出来了。
她吸了好大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和他争辩,瞥见他赤.裸的胸膛。腹肌块状有力,上面还附着一层薄薄的汗,男人碎发因出汗有些被打湿,软趴趴地耷拉在脑袋上,背部还有几道红痕——
打住!
林潼妤脸一下子红透了,拽过被子,又把自己缩了进去。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谢知宴理所当然:“我还没洗澡,现在去洗,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
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小截细白的胳膊,伴随着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帮我洗。”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日常一点日常
爱情真甜我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