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潼妤刚迈出去的一步被硬生生拖回来。
谢知宴单手抱着她的腰,把她牢牢圈在怀里,空出的手绕过她,潇洒地关上了防盗门。
林潼妤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光明的道路被残忍的关闭了。
身后男人气息浓郁,刚洗完澡。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他那木质香像翻了倍似的,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理智。
林潼妤觉得自己快溺死在他这香气炸弹里了。
如果她能活着和谢知宴谈完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一定要问问谢知宴他用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发露。
林潼妤被谢知宴带回到饭桌前。
怕他再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感觉到他的力道一松,林潼妤立刻非常自觉地拉开椅子,小学生一样地端正坐好。
就差直接说个老师好了。
谢知宴也跟着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林潼妤以为他要开口质问的时候,他拿起勺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他的粥。
仿佛他眼前的不是白粥,是米其林三星餐厅里的美食。
这种紧张的,等候审判的感觉令林潼妤如坐针毡。
等了几分钟,她实在是忍不住,眼一闭,一股脑儿地开始讲。
林潼妤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死了。
“我昨天真的是睡在沙发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你床上去。”
“你家住址是瑶瑶问季淮要的,就是上次酒吧和你说话的那个调酒师,你应该认识吧。”
“其实——”
后面的话被打断。
谢知宴将勺子扔在碗里,掀起眼皮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林潼妤慢腾腾地啊了一声,有几秒钟的错愕。
谢知宴指骨在桌面上轻敲,眼底似覆了一层寒霜,不耐地重复了一遍:“我生病还是健康,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的话语直白到刺骨。尽管屋内打着暖气,林潼妤还是感觉遍体生寒,凉意顺着他的话语,从耳畔钻入,迅速扩张到她的全身。
林潼妤睫毛颤了颤,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
她垂眸,用力咬了下唇,语气艰涩:“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明明到刚才为止,都还好好的。
林潼妤从来没有见过谢知宴这副样子。
她知道他对陌生人会挺冷淡的,但从认识以来,谢知宴在她心里,就没和“冷淡”这两个字搭上边过。
那他现在这个态度。
是不是也把她一起划入“陌生人”这个范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潼妤鼻头就开始泛酸。
前所未有强烈的委屈感像浪潮一样,直愣愣地冲上来,将她连人带魂一起吞没。
她明明是担心他才来这里的。
他和她闹了半天她都没有发脾气,还给他买药,冰箱里还有她买回来的食材,客厅里还有水果。
她还给他熬粥。
结果就换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居然凶她。
他有什么资格凶她。
林潼妤用力揉了揉眼睛,吸了一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哭。
哭了就没有气势了,没有气势就不能和谢知宴这个狗正面battle了。
林潼妤正在脑中组织语言,如何帅气地嘲讽他一波并装一个逼。
然后潇洒地夺门而出。
她还没想出来。
对面的人先叹了口气。
谢知宴冷淡的表情彻底崩塌,挫败地捏着眉心,低声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他扯了张纸巾,绕过餐桌,站到她面前。
他捏着纸巾一个角,俯身弯腰,想给她擦眼泪。
看着他这样,林潼妤更委屈了。
她倔强地别过头,不看他,嗓音染上哭腔,还在嘴硬:“我没哭。”
“我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哭,你以为你是谁。”
“好,你没哭。”谢知宴不由得失笑,把她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低声哄她,“刚刚是我语气不好,原谅我,嗯?”
“不要,你别碰我,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林潼妤闷闷道,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啊扭,拼了命地想挣脱开他的桎梏。
“潼潼。”搂着她腰的手微微使劲儿,控制住她的行动,谢知宴头挨到她的颈窝边上,哑着嗓恶人先告状:“你已经把我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林潼妤瞪大眼睛,真实地被他的言论震惊了。
她,什么时候,把他给看光了?
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偏偏谢知宴脸皮极厚,说得煞有其事的:“我昨天半夜起床想喝水,看见你睡在沙发上,毯子掉在地上。”
“我就想帮你把毯子捡起来盖好。”
“结果。”他尾音拖长,一副真的是被逼无奈的样子,“你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还一直喊我的名字,说喜欢我。”
林潼妤僵住了:“???”
还有这种事情?
林潼妤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的确是做了有关谢知宴的梦,具体梦见什么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唯一的记忆就是好像有只蚊子,一直在她脸上点啊点的。
然后她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了,蚊子就闭麦了。
而且她的确是抱着,和谢知宴说开的心思,到他家里来的。
见林潼妤不说话,谢知宴勾着唇角,一本正经地继续胡扯:“你死活不愿意放开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你抱到房间里了。”
林潼妤:“……”
残留的那么点儿委屈感随着他的话灰飞烟灭了。
林潼妤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反省后,她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也不算看光你了吧。”
“而且,照你这个说法。”她抿了抿唇,指出他话里的漏洞,“你总不见得不穿衣服睡觉吧?”
谢知宴沉默了。
林潼妤偷偷舒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儿能翻篇了。
谢知宴扣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语出惊人:“你以为这就完了?后面——”
“停停停。”林潼妤从他怀里抬起头,迅速捂住他的嘴,崩溃似地叫停,“别再说了,我负责,负责行了吧?”
“可是。”她干巴巴道,想起刚刚的事儿,灰飞烟灭的委屈又冒了出来,“这也不是你凶我的理由啊。”
“嗯。”谢知宴没有否认,脑袋埋在她颈窝蹭了蹭,“怕你不负责,为了试探你的态度。是我的不对,没有下次了。”
他慢悠悠地抛出诱惑条件:“和我在一起,以后绝对不会再凶你。”
“不止不凶你,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只对你好。”
男人嗓音低哑,混着木质香气,蛊惑意味极强。
林潼妤差点就被他给蛊惑了,恍恍惚惚的,下一秒就要松口说好。
危急时刻悬崖勒马。
林潼妤抿着唇,残余的理智在此刻发挥作用:“你说不凶我就不凶我,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她低着脑袋;“那你起码得做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吧。”
毕竟,她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喜欢她。
林潼妤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谢知宴什么都不缺,他有钱,有顶好的容貌,也不缺女孩子追,校内迷妹能绕墙头三圈。
却只和她一人亲近。
他突然地出现,突然地对她好。
林潼妤不仅担心自己的性格,还一直担心,他和那些以前和她表白的人没两样,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又从不谈恋爱。
追她只是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
追到了,玩玩而已。
即使如此。
她还是想鼓起勇气,试一试。
说不定呢。
说不定他也和她一样,是认真的呢。
**
回到学校,林潼妤还有种不真实感,就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了她走到宿舍。
谢知宴本来想和她一起回学校,中途接到了个电话,就有事离开了。
让她到了以后给他发个消息。
林潼妤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的老板椅上,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拿出手机给谢知宴发消息。
林潼妤:【到了。】
谢知宴:【好。】
谢知宴:【你课表发我一下。】
林潼妤打了个问号过去。
谢知宴:【陪你上课。】
简简单单四个字,林潼妤小心脏颤了一下。
开始捧着手机傻笑。
宁瑶最先注意到她的表情,诧异地扬眉,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潼潼,回神了。”
林潼妤啊了一声。
椅子是滚轮式的,宁瑶拖着椅子坐到林潼妤面前,暧昧地挤眼睛:“在一起了?”
林潼妤很诚实:“没有。”
宁瑶:“?”
林潼妤:“我和他说先追我一段时间,看他态度。”
宁瑶哇塞了一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潼潼,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为美色折腰的人,我服你。”
林潼妤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就是被美□□惑了才导致现在这种结果的。
收到谢知宴已经回学校的消息,林潼妤让他先别急着回宿舍,到她宿舍楼底下等她。
她捧着围巾蹦蹦跳跳地下楼,四处扫了圈儿,寻找谢知宴的踪影。
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找到了他。
男人和早上相比,又换了一套衣服。黑衣黑裤,黑色的风衣被风扬起,匿在树荫打下的阴影里,被光线切割,半明半暗。
瞳色是高纯度的黑,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林潼妤感觉他的气场不大对劲儿。
冷冷的,像千年寒冰,谁靠近就冻死谁的那种。又透着点儿阴郁,像是什么深埋已久的东西,被打碎了。
林潼妤顿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刚在他面前站定。
被人一把抱进怀里,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的那种力度。
有点疼。
林潼妤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缩了锁,想留出空隙,把手里的围巾扯出来。
她亲手织的围巾可宝贵了。
还想给他戴上呢。
谢知宴错把她的这个行为理解成挣扎,眸子一沉,抱着她的力道更大了。
男人嗓音喑哑。
“别动。”
“就抱一会,抱一会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谢某取得重大进展!!啪啪啪鼓掌!!
二更有了,小桃没了
明天醒来再修吧。感谢在2020-08-2021:06:10~2020-08-2104:2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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