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年长情

回去的路上,陶梦坐的观光车。

她拿着那封红包,表面简洁干净,没有一丝花纹,连新年快乐都没有,但摸着质地很好,微凉,水润的滑。

顾忱给的红包封得并不多,只是讨个吉利的彩头,若真要用钱来衡量,她今晚输出去的都能在京市内环买一套豪华大别墅。

陶梦突然想到最近网上冲浪的话,放在她身上大约就是——

几句话,让男人为我花掉大几亿。

陶梦笑了笑。

名利场啊,难怪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为之粉身碎骨。

观光车停在音乐喷泉前,司机侧首,恭敬道:“大小姐,到了。”

陶梦轻轻嗯了声,将红包放进口兜,拉上围巾,走下观光车。

玉石阶清扫得干净整洁,檐角灯盏暖黄,引着归家人的路。

阶梯之上,一道身影笔直英挺。

陶梦眼前一暗,她的影子重在言青予的阴影里。

她心头一跳,眼睫颤颤,缓缓抬眸,轻声道:“哥哥。”

“去哪了?”男人走下玉石阶,站在陶梦跟前,操心地替她掩好衣领,怕寒风灌进去着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陶梦惯会讨他开心,知道该怎么插科打诨。

她拉着言青予的手,晃了晃,微笑道:“去找朋友玩了会,现在才七点一十呢,不算太晚。”

言青予揽着她往里走,大掌扣着她的肩臂。

“哪个朋友?”

挺随意的一句话,似乎也就是随便问问。

陶梦抿唇,她其实很少对言青予撒谎,但在顾忱这件事上,她欺骗了一次又一次。

“怎么了?不能告诉哥哥吗?”

“没有,就以前在学校认识的朋友。”

“BB的朋友真多,连过年都要把你从哥哥身边抢走。”言青予的语气很温柔,情绪也很稳,“下次去找朋友,记得吱哥哥一声,哥哥担心你,在这等你好久了。”

陶梦抬头看向身边挺拔英俊的男人,疼惜:“在外面等着多冷呀,下次别了。”

“好,都听你的。”言青予轻笑,但他应归应,却屡教不改,下次还会。

陶梦去拉他的手掌,触手是刺骨的凉,连带着修长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拢着言青予的手,轻轻为他搓,为他捂热。

言青予神色稍霁,任她亲近自己。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满足他藏在内心里病态的占有欲。

大年初一的晚饭很丰盛。

言家庄园阖家团圆,欢声笑语。

晚饭后,言青予被拉去打牌。

陶梦也被带过去。

光玩牌没意思,得下注,加点彩头才得劲儿。

陶梦本来只是陪衬,不曾想,言青予将她摁在牌桌的主位坐下。

她怔住,眼神迷茫。

身后,言青予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俯身,薄唇似乎要贴着她的耳畔,但他的眼睛却温温柔柔地盯着前方的牌桌。

“BB来玩,赢一次给哥哥瞧瞧,筹码管够。”

话落,婉秀姨领着一串佣人端着一盘盘数额惊人的筹码站在旁边供陶梦玩牌。

陶梦瞧了,指尖发麻,猜测隐隐要破壳而出。

她抿唇,轻声道:“……我不太会。”

“这没关系。”言青予轻笑,身上的乌木沉香浅浅,蛊人的醉,“你知道吗?赌桌上有条铁律,只要筹码足够多,最后的最后,一定会赢。”

陶梦心头一震。

言青予直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落座在宝贝妹妹的身边,看她手指微抖地摸牌。

他的眼睛古井无波,俊拓的一张脸至始至终带着温柔的浅笑。

就像他温柔惹人沉溺的名字。

陶梦觉得,应该是她在顾忱那输得太多。

到言青予这,她第一把就赢了,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

她眼睛亮亮,惊讶地看着言青予。

言青予淡笑,颔首,摸了摸她的脑袋,意有所指:“在哥哥这里,你永远都不会输。”

大年晃眼就过。

在庄园这八天,陶梦玩得开心。

棋牌、电影、桌球、篝火、烧烤、滑雪、泛舟等五花八门。

下山那天,言家人陆陆续续走了,婉秀姨安排点香师为庄园附香。

陶梦坐言青予的车回了他给她买的那套平层。

下车前,言青予替她拢好衣襟,围好围巾。

“哥哥还要去国外一趟,最多两月,照顾好自己。”

陶梦乖乖点头,伸手拥抱他,“哥哥在外面注意安全。”

言青予一手揽着她单薄的背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和后颈皮,轻轻揉了揉,半阖眼睛,唇瓣克制地只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的发鬓,菱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低磁地嗯了声。

年后没几天,分配的论文导师开始在小群里疯狂艾特每位毕业生,挨个指导,让他们修改初稿正式进行一改。

陶梦在家宅了三天,针对导师指出的问题进行全方面精化。

她不太喜欢拖拉或者把事情堆积到最后完成,提前一周在系统里交了一改。

下午,陶梦接到学校通知,让她开学当天回校领上学期十二月份参加国际总决赛的证书,顺便拍本院的招生宣传。

2.14,港大开学。

天气回暖,朔风寒霜一去不复返,唯留一点料峭春寒。

返校的学子拖着行李箱,来往青春靓丽。

司机将陶梦送到办公楼,陶梦下车,乘坐电梯上六楼。

港大没有导员,更是‘走班制’,陶梦领了证书,按对方说的提前抵达拍摄现场。

有两个人比她先到。

一个是跟她同团队的,叫傅娅粒;另一个是竞争团队的队长。

傅娅粒见着陶梦,走过来同她打招呼,热情洋溢:“蝴蝶,假期玩得开心吗?”

陶梦浅笑,“还行,你呢?”

“挺不错,跟我男朋友去了趟加州,算是提前熟悉那边的环境吧。”

傅娅粒和她男友一同被保送至加利福尼亚大学,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二十几年的感情,打算读硕的时候就领证。

两人又聊了几句,傅娅粒问陶梦毕业后的打算。

在他们经济金融专业里,陶梦的成绩一骑绝尘,但她最后却放弃保送至高等学府。

学校问过她的意思,陶梦觉得一时放弃并不意味着不上进。

她不是一个喜欢一直拼命往前跑的人,人生不过三万天,偶尔钝一点、慢一点、缓一点,更能让她有精力和时间去思考、成长。

她的计划里,会升学,也会继续深造,但不是现在。

只要她想,她一定会申请到。

她活了二十二年,别的底气或许没有,但在学习这块她确实没差过。

“打算?”陶梦浅笑,“先gap year吧。”

傅娅粒了然,笑道:“明白,果然学神就是任性。”

是实打实的钦佩。

后面,拍招生宣传的其他人也到了。

学校安排了摄影团队,主拍在正前方架着镜头,指挥道:

“两边站个儿高的,女生前男生后,第一排的女生拉横幅,对了,你们的获奖证书也要露出来。”

很多院都在拍招生宣传,返校的学子路过,偶尔会驻足观望。

每到毕业季,拍宣传的人都是佼佼者。

陶梦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蹲下,身边是傅娅粒,摄影的人还在做调整,陶梦蹲得有点脚麻,稍微起来了会,换只脚,她抬眸看向正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有保镖随行。

自大年初一有过交集,半月了,陶梦又见到顾忱。

褪去那晚的随性放浪,眼下的他,更像顾家培养的继承人。

西装革履,束着领带,西裤裹着遒劲修长的双腿,走动间,依旧笔挺,不染褶皱。

校领导陪在旁侧,也不知在笑着说些什么,顾忱神色淡淡,没什么笑,颇为百无聊赖,好似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程。

“欸,这位同学,你在看什么,回神看镜头了。”摄像师在喊陶梦。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她身上。

陶梦连忙收回视线,脸颊微红,有些窘。

她专注地望向镜头,却不知道在收回目光的下一瞬,顾忱看向她。

男人停在玉兰树下,轻轻笑了笑。

宣传片拍起来很麻烦,陶梦得空,再看过去的时候,顾忱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遗憾。

她期盼交集,可他们的交集太少了。

中午十一点,招生宣传终于拍完。

傅娅粒的男朋友捧着束爱莎玫瑰奔向傅娅粒,一手握着玫瑰,一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转了圈。

“情人节快乐,公主殿下的任务就是每天开心!”

傅娅粒接过,踮脚亲了下男朋友的脸,冲陶梦挥手道别:“蝴蝶,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有空联系,拜拜。”

陶梦颔首,浅笑,“再见。”

傅娅粒挽着男朋友的手离开。

她站了会,准备原路返回,转身,意外地看着在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她轻笑,语气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喜。

顾忱微微扬眉,“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吗?”

“你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声?”

“看来你是线上一点话都不说,光留着线下了。”

陶梦愣了瞬,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加微信也挺久了,只短暂聊过一次,还是大年初一还衣服。

“你不也没找我吗?”

“我这不是吗?”顾忱四两拨千斤,搅浑这淌水,“怎么样,肯赏脸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顾忱的车子停在车库,司机不知被他派去哪了,车还是顾忱开。

陶梦打开副驾坐进去,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前,顾忱扭头看她,陶梦疑惑,问他怎么了?

顾忱但笑不语,伸手从后座捞起一束包装精美的盛开的绿百合。

绿百合花语百年长青,也做百年长情。

陶梦没有伸手,指尖蜷紧,心口发烫。

“什么意思?”

顾忱将绿百合放进她怀里,桃花眼里淌过温柔细腻的光,揉碎镜片折出的冷光。

他盯着陶梦的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花托上移,最终落在小姑娘的心口。

陶梦的背脊一寸寸僵硬,动作迟钝地低头,看着落到心脏位置的手指。

他点了点,似笑非笑道:“你想它是什么意思,它就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小采访】

竹茴:你现在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言青予:把顾忱的脏手剁掉。

顾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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