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呸呸呸,她在想些什么!

宝言面红耳赤,连忙甩了甩头,将脑子里那些龌龊念头都甩掉。吃饱了人便有些发懵,宝言撑着下巴坐在桌边发呆,小桃过来与她说话。

“小姐……”小桃愁眉苦脸的,

宝言闻声回过神来,“怎么了?”

小桃面带心疼,眸光落在宝言细嫩脖颈上,“小姐,那是不是挺疼的啊?”

宝言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桃的滋味,待她脑子转过弯,脸颊也绯红一片,像是被火烧着似的。她伸出葱白手指挡在脖颈之前,试图遮住那些令人羞赧的痕迹。

昨晚太子殿下精力充沛,似乎是为了报一箭之仇,非要证明宝言那话是错的,身体力行。哪怕宝言已经自觉认错求饶,他也不肯放过。

太子殿下可记仇得很,日后没事千万不要惹他!

宝言从羞赧中回神,回答小桃的话:“也没……不疼的……”

就是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滋味,左右不是疼。

她声音愈发低下去:“小桃,原来这种事的确有些滋味。”

轮到小桃睁大眼睛,想不通了,这都跟被打了似的,怎么能还有滋味?她意欲追问小姐,到底是什么滋味,可宝言却怎么也不肯往下说了。

刑部大牢,审讯室中。

沈沉看着被镣铐锁住的梁平章,他似乎比上次见时更衰老几分,眼神更是浑浊不堪。

这回梁平章倒意外地先于沈沉开了口,他的嗓音沙哑,带着垂垂老矣的姿态:“太子殿下,此案不必再审了,我认罪。我的妻子与我的儿子,都是我杀的。”

他长长一声叹息,仿佛在哀叹什么。

沈沉蹙眉,问:“那你为何要杀害他们?”

梁平章却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许久之后,梁平章咳嗽起来,咳嗽完再次开口:“殿下,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他答非所问,苍老的嗓音却不等任何人回应,兀自开始诉说。

“我自幼苦读诗书,梦想着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我家中贫穷,因而格外努力些,而我家隔壁却是一户富贵人家。”

梁平章的妻子正是平南侯之女,顾氏。沈沉看过他的资料,以为他要诉说自己与妻子的感情经历,并不甚感兴趣,捏了捏眉心。

梁平章继续道:“富贵人家家中有一双女儿,大女儿乖巧懂事,二女儿聪明活泼,且她们都心地善良,待我很好。她们隔三差五来找我,渐渐地,我与二女儿之间生出了一些朦胧的情愫。我与她约定好,待我考取功名便求娶她。

后来我如愿考上功名,却并未能娶她。她失踪了,在那年上元佳节,我约她出去游玩,可她却在出行的途中,遇了拐子,不知所踪。

后来的这几十年里,我一直心存愧疚,我总想着,若非我约她出来,她便不会出事。她出事后,她爹娘悲痛欲绝,我自觉对不住二老,时常前去安慰。

二老并无门第偏见,一向待我很好。原本他们也打算等我日后求娶,将女儿嫁给我。我去得多了,与大女儿也越走越近,大女儿时常与我一道缅怀二女儿,我们之间的联系颇多。

二女儿找不到之后,二老便将大女儿看作亲生女儿。没错,大女儿并非二老亲生,而是有一年在街上偶遇捡回来的。二老见状,便做主将大女儿嫁给我。

大女儿一向乖巧懂事,聪明能干,我与她的婚姻自然也算琴瑟和鸣。可我始终无法忘却小娆,我时不时就会想起她。起初慧慧并不介意,可后来她渐渐讨厌我怀念小娆,提及小娆名字便要与我生气,未必我与慧慧吵过许多架。

我本以为,慧慧也只是吃醋罢了。可我没想到……”

梁平章忽然哽咽了下,声泪俱下。

“今年秋天,小娆生辰,我在家中喝闷酒。慧慧看见了,与我生气,说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忘不掉那个女人。我与她争辩,我说那是你的妹妹,什么叫那个女人。

慧慧却突兀地笑了,她说,我从来没拿她当过妹妹,我只觉得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如果没有她,爹娘会一直疼爱我,你也会喜欢我!”

“我当时不理解,甚至我从没想过,慧慧竟然是这样想的。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慧慧说,原来小娆的失踪是她做的,她命人掳走了小娆,并且特意嘱咐他们,叫人带离南淮,卖进窑子里。”

梁平章闭上眼睛,记起当时妻子狰狞的面目,以及她的控诉。她说,你们总是喜欢她,哪怕她什么都不如我,我偏要让她变得下贱,满身风尘。梁平章,你现在还觉得喜欢她吗?你想想,你与我新婚当夜,她在青楼里接客。

梁平章从未想过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恶毒,而更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是他在与妻子十几年的相处里,早已经真的爱上了妻子。

当时骤然听闻这话,他气血上涌,一时惶然无措。他脑子里回荡着慧慧的话,他与慧慧夫妻恩爱的时候,小娆却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何其残忍。

他如何对得起小娆呢?倘若没有他,也许小娆不会死。而他,却在这里与伤害小娆的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所以,他杀了慧慧,与自己的儿子。

梁平章睁开眼,一双眼失去焦点,声音仿佛在转瞬之间再次苍老许多,“所以太子殿下,您不必再审了。我认罪。”

一旁跟随的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都颇为动容,没料到竟然是这个缘故。程玉更是表情几经变换,最后长长一声叹息。

唯有沈沉面不改色,命人记下卷宗,到此已然可以结案。

走出刑部大牢后,程玉还在唉声叹气,“真是没想到,梁平章之案背后竟然如此曲折。那顾氏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分明是养女,却对亲女痛下杀手。最可怜的,恐怕还是平南侯夫妇。明明是因为善良才收养了她,结果……”

沈沉面色冷淡,觑了眼灰沉沉的天:“哪里曲折?人心如此罢了。”

程玉啧啧两声:“太子殿下,您听了这么感人的故事,难道内心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沈沉:“没有。孤是来审案子,又不是来听故事。”

程玉摇了摇头,嘀咕了声:“真冷血。你难道不觉得,梁平章倒是颇为深情吗?情之一字,真是恨煞人也。”

沈沉拢了拢大氅,冷笑一声,“深情?他若是深情,便不会在顾家小女儿失踪后转而爱上大女儿。他分明是两个都放不下,一心二用,何谓深情?”

程玉听他振振有词,仿佛掷地有声,摸了摸下巴,故意打趣:“唉,殿下如此懂,想必是有了爱情滋养的缘故吧。”

沈沉乜他一眼,步入廊下:“我记得母后宫中便有一哑巴,你准备准备,把嘴巴捐给她吧。”

程玉追上来,继续犯贱:“殿下如今可不是孤家寡人了,难道便没什么感想么?”

沈沉脑中蓦地闪过宝言丰腴柔软的身子,与自己略显失控的欢愉,面目冷淡道:“没有。孤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

东宫。

六公主带着婉成县主上门拜访,宫人恭敬道明殿下今日不在东宫,可六公主挥挥手,硬是拉着婉成县主闯了进来。

“六公主殿下,您还是走吧。”

“大胆!狗奴才,连我也敢拦!太子哥哥不在,本公主进去等太子哥哥不行吗?若是太子哥哥怪罪下来,自然有本公主顶着。”

婉成县主咬了咬唇,小声道:“六公主,咱们这般……恐会惹太子殿下生气……”

六公主不以为意:“没事儿,有我呢。咱们今日非得瞧瞧,那小蹄子是什么人物,竟能勾引到太子哥哥!”

婉成县主与六公主算闺中密友,婉成县主自幼仰慕沈沉,无奈沈沉一向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可前些日子,东宫里多了一位莫奉仪的事,仿佛平地扎起惊雷,让婉成县主失魂落魄。

她还以为太子殿下待所有人都一样,没想到竟也有例外……

六公主听说消息,更是为婉成县主不平。婉成县主才貌双全,性情温婉,琴棋书画精通,又是英国公之女,家世亦堪配太子。那莫奉仪六公主差人打听过,家世不显,狐媚手段倒是大。

因而今日六公主便拉着婉成县主过来,要见见那位莫奉仪,给她一个下马威。要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她当真引诱了太子哥哥一时,太子哥哥也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的!

六公主拉着婉成县主直奔东宫中妃嫔们生活的区域,问起宫人:“听闻东宫近来新添了一位莫奉仪,怎的不见人影?请莫奉仪出来,就说本宫要见她。”

宫人面露难色,他们是东宫里的人,莫奉仪也是东宫的人……可眼前这位跋扈的六公主,他们也得罪不起。权衡之下,还是去请了莫奉仪。

宝言不明所以,听闻六公主要见自己,有些不安地随宫人过来。

“公主万安,县主万安。”宝言行了礼,不知怎么,觉得这两位来者不善。

六公主不屑地哼了声,“你,抬起头来。”

宝言不安地抬头,一双桃花眼怯怯不安地流转,展露出无限的风情。

六公主从上到下将宝言一顿嫌弃地打量,评价道:“果真是狐媚。”

宝言听出了她言语之间的嘲弄,心底有些难过。可人家是公主,身份尊贵,她又能如何呢?

宝言低下头去,咬了咬唇。

她这一低头,便露出了有瘀痕的后颈。

那些斑驳瘀痕刺痛了六公主与婉成县主的眼睛,她们已经及笄,是大姑娘,自然知道那是因何而来。可太子殿下最是冷情冷心,怎么可能……?

婉成县主当即红了眼眶,喃喃道:“怎么会……”

六公主也不可置信,见好友落泪伤心,更要为她出头,咄咄逼人地质问:“你莫非背着我太子哥哥与人私通?”

私通可是大罪,纵然在普通官宦人家也不能容忍,宝言急忙解释:“公主误会了,妾不敢做出这种事,妾只有太子殿下……”

婉成县主哭得更厉害了,六公主皱着眉头:“你胡说八道!来人哪,把她押下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六公主身边的人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按下宝言,正欲有所动作时,听得威严的一声。

“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沉:优秀的人男德当然也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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