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夜...

前两年沙洲市已经全面禁烟火,但是每年的春节,还是会有调皮的小孩偷偷放鞭炮和烟花。

鞭炮和烟花声断断续续传进酒店房间,简宁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外面的吵闹。

贺舟廷今晚在电话里跟她说的,“我想你了”“很想”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性感好听,兴许是感冒的缘故,甚至还带着些许平日不见的脆弱。

大多数时候见到的贺舟廷,都是矜贵的,自信的,骄傲的,有那么些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外人总是难以见到他情绪低落或者脆弱的样子,可简宁安越是靠近他,越是容易感受得到。

除了今晚,她想起那日清晨,她要离开,他被梦魇折磨醒来后,浑身发颤抱紧她的样子,好像被抛弃的小孩那样无助。

简宁安又翻了个身,望着窗外。

她在想,好像,贺舟廷有一点点依赖她呢?

其实,倘若告诉贺舟廷她想要跟他交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拒绝,跟选择悄然退场比,好像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那为什么,不试试?

如果他接受了呢?况且,贺舟廷对她的好,她都是真切感受得到的,即便这一切只是基于床伴关系,那么,她的可能性或许也会比其他人更大一点不是吗?

简宁安在一瞬间想通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了手机,立即在网上订了一张去滨江市的高铁票。

订票成功,她下床去,打开行李找出一套外出的衣服,剥了身上的睡袍迅速换上……

十分钟后,简宁安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酒店门口,预约的出租车按时到了,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后座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师傅扫一眼后视镜,边重启车子边笑着问,“年三十赶高铁?小姐是外地人?回家?”

简宁安笑答:“不是,去见一个人。”

师傅打着方向盘,闻言笑道:“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了。”

“嗯,非常重要。”简宁安弯唇一笑,眼里闪着光,“也许……他会是我未来老公。”说着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出租师傅不禁惊叹了一句:“哇哦!年轻人,很勇敢!”

截止到目前为止,简宁安在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做过最疯狂的事,大概就是这一次,在大年三十这晚,不顾后果飞奔到另一座城市,亲口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贺舟廷会不会拒绝,或者怎么样,她都不去管了,总要豁出去一次,为自己争取一次。

从此在一起,或者就此分开,都算是给彼此一个交代。

酒店距离高铁站并不远,尤其年三十的道路空旷,一路畅行无阻,十几分钟便到了。

简宁安推门下车,师傅从驾驶位转过头来,笑着祝福她说:“勇敢的姑娘,祝你追爱成功!”

简宁安下了车,扶着车门弯下腰,含笑跟他道谢,“谢谢师傅,早点收工回家,过个好年吧!”

*

年三十的高铁乘客很少,车厢空旷得连人声都没有多少,让人感到孤单,但是一想到三个小时后会见到贺舟廷,设想着他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简宁安心里又是满满的,像装着棉花糖,柔软甜蜜。

揣在外套口袋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简宁安掏出来点开,看到几条新消息,有媛媛发来的庆祝新年的表情包,还有贺舟廷的。

她回复了媛媛的,再点开贺舟廷的。

贺舟廷约她今晚一起隔空倒数。

他还不知道她要去找他呢,简宁安嘴角挂着笑容,手指敲了敲,一个念头闪过,她又将内容删除了。

她准备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她重新编辑回复:

【简宁安:好呀,一起倒数。】

*

抵达滨江市已是十一点十分,高铁站附近的公交地铁提示即将停运,周边也都见不到出租车的身影,年三十晚这个特殊时间点,简宁安连到网上预约也迟迟不见有人接单。

她拖着行李箱,沿着公路走了一段,不得不接受“根本不会找到出租车”的现实情况。

她恐怕没有办法给贺舟廷惊喜了,还是得联络他过来接她。

她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拿起手机打开,正准备翻贺舟廷的号码,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有电话进来。

当屏幕上跳出岁岁二字时,简宁安眼前一亮,仿佛见到了光。

她激动地立即接起,“喂,岁岁!”

相比她的兴奋,常岁嗓音慵懒,“听林今朝说,贺舟廷今年在滨江市过年呢,你在沙洲市也是一个人,不如两个人在一起过得了。要不,我去帮你暗示暗示他?”

“我已经在滨江市了。”

“哎哟!”常岁从床上猛地扎坐起来,“简宁安你什么情况!”

简宁安抬头看一眼高铁站上方的巨型时钟,还有四十几分钟就跨年了,她急不可耐道:“来不及跟你细说了,你家司机都放假回家了吗?还有可以借我用一下的吗?”

常岁遗憾告诉她:“没有了,都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噢。”简宁安低垂下脑袋,失落地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但是!”常岁话锋一转,已在那头下了床,起身到衣帽间去,“简宁安你这千里送炮的壮举,让我非常之欣赏,做姐妹的必须支持,我现在就亲自去给你当一回司机!”

简宁安脸一红,“什么叫千里……”

常岁打断她,“少废话,地址发我!”

“马上!”

*

到了贺舟廷的别墅,简宁安利落下车,绕到后备箱拎了行李就跑,像是火烧尾巴了一样。

连常岁都看不下去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将车窗降下来,拔高嗓音提醒她,“简宁安你给我矜持点!”

也不怕贺舟廷得意忘形。

简宁安拎着行李箱上台阶,听到常岁的提醒,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表现得太着急了点,脚步慢下来,回身跟她挥手,“谢谢亲爱的。”

踏上门前最后一级台阶,简宁安将行李放下,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然后假装出优雅淡定的样子,抬手摁响了门铃。

摁响一次。

没人回应。

摁响两次。

依旧没人回应。

摁响三次。

还是没人回应

……

糟糕,他该不会不在这里吧?简宁安就要抬手直接敲门,男人慵懒而低哑的声线从里面传出来。

“哪位?”

简宁安的手举在半空僵住,心跟着一跳,收回的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感知到心脏在手心狂跳。她脑子一转,捏着嗓子道:“贺先生您好,您的深夜快递请查收。”

“深夜快递?”

男人的语气透着困惑,就在简宁安决定不逗他了,清了清喉咙,打算用正常语调跟他说话时,门轻轻“哒”的一声,在她眼前打开了。

一瞬间,四目相对。

身后明亮的灯光蔓延至门口,贺舟廷背着光,修长挺拔的周身渡上一层辉煌的光晕,五官陷在暗影里,一双黑色瞳仁更显深邃。

简宁安看着他,眼睫眨呀眨,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这个快递……”贺舟廷眯眼打量着简宁安,怀疑眼前一幕的真实性,他刚刚听声音怀疑是她,可也只是怀疑,没想到打开门还真的见到她。

他的感冒加重了,有点发烧,所以是幻觉幻听吗?他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指尖触到温热,他眉头一挑唇角张扬,下一秒,他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将她从地上抱起转圈。简宁安被他带着一直旋转旋转,幸福到眩晕。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压在墙上,狠狠亲她一口,“你怎么会来?嗯?”

简宁安仰着头和他对视,幸福的脸颊上浮现两朵红晕,气息微喘,她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娇俏道:“因为你说想我了呀。”

贺舟廷眼眶微热,“这是我收过的最珍贵的快递,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年。”

本来他都打算去沙洲市找简宁安了,但又担心给她造成压力后,她会想办法逃得更远,思索再三后才作罢,没想到她竟会主动过来找他。

他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上,俯身细细地亲她,像钟爱甜食的人,在舔着世界上最甜美的蛋糕。

衣服一路从玄关脱到楼梯再到卧室,简宁安一点点软化,直到彻底软在他的身.下。

贺舟廷在零点到来的时候,一边在她耳边倒数一边占有她,每一个数字代表一次深入。

十、九、八、七……

每一个数字结束,简宁安就期待着下一个数字的到来。

贺舟廷今晚没有进食,也终于在半小时后瘫累在她身边,简宁安趴在他胸膛上,指尖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笑问,“累了?”

贺舟廷不想让简宁安怀疑他的能力,搂着她轻抚她的背,如实说:“我……有点饿。”

想到他今晚一个人在这栋房子里,简宁安抬起头问,“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吃吧?”

贺舟廷摇了摇头,嘴唇抿成线,看起来有点可怜。

简宁安捏了捏他红红的耳朵,事后的嗓音温柔得像水,“那我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可以做点东西给你吃。”

“好。”

厨房的冰箱一直是私厨在用,里面剩下的食材还挺丰富的,简宁安煎了两块牛排。

她在厨房忙,贺舟廷则到酒柜取了支红酒,在餐厅打开。

他将酒倒进两个高脚杯里,简宁安依次将两份牛排端出来,“没掌握好火候,好像煎太熟了。”

贺舟廷要的七分熟,她不小心给煎成了九分,她的厨艺就是这样忽上忽下,跟过山车一样。

“已经很棒了。”贺舟廷看了眼两份牛排,为了看起来精致漂亮一些,简宁安还用小番茄和青菜简单摆了一下盘,是有在用心做的。

他帮她解开围裙,从脖子上拿下来,简单折叠了两下,拿进厨房,“先吃。”

“好。”简宁安笑着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贺舟廷放好围裙从厨房出来,在她对面坐下,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杯。

现在零点已过,贺舟廷含笑道:“庆祝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简宁安笑着,眼睛弯成了一道桥。

两个人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开始品尝牛排。

简宁安晚餐也没怎么吃,加上从沙洲市到这里,然后又是激烈运动,这会儿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也确实是饿了,抬眸再看贺舟廷……

她记得贺舟廷吃牛排的习惯,他喜欢先将一半的牛排切成差不多均等的小块,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吃,现在是直接切一小块就迫不及待放进嘴里,看来真是饿坏了。

堂堂IE集团总裁,为什么大家都吃着丰盛的年夜饭时,他却连吃的都没有,过得这样狼狈?

“怎么不回香港过年?”简宁安当然猜到可能跟家人有关,就像她跟家里不合也没有回去,只是贺舟廷知道她的情况,而她对他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听到她这么问,贺舟廷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简宁安又有些后悔问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什么。”贺舟廷给了她一个释然的笑容,放下刀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反正没有家,到哪里不是流浪?”

他没有太多的抱怨,只是注视着简宁安,瞳仁里都是她的模样,一时感慨,“谢谢你,让我不孤单。”

她也看着他的眼睛,被喜欢的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所以就此时此刻,告诉他,她愿意一直陪着他,让他以后每一个新年都不再孤单,是不是很好?

表白这种事,简宁安从前没有做过,难免紧张,喉头动了动,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舔舔嘴唇上的酒液,鼓起勇气说:“其实,除了因为你说想我了,我才决定过来陪你以外,我还有一点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