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哈肖开始给杜克下达各种指令,却发现对方神情不大对劲。他烦躁地问道:“你又怎么了?板着张苦瓜脸!”
“老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甩掉那个吃人妖怪?”
“‘吃人妖怪\'?怎么,你这个蠢头蠢脑的乡巴佬!”
“好吧,我是堪萨斯人,但我们那儿可从来没有食人族。他离开之前,我要求在厨房里吃饭。”
哈肖冷冰冰地说:“是吗?安妮五分钟之内就能把你的支票准备好。你再收拾好你的漫画书还有另外那件衬衣,保证花不了十分钟。”
杜克原本一直在安装放映机,他停下手中的活计,“呃,我并不是说要辞职。”
“对我来说,就是那个意思,孩子。”
“可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厨房吃饭的次数多了去了。”
“情况不同。在我的屋檐底下,没人因为不愿意和另一个人一道吃饭而拒绝上饭桌。我属于一个几乎灭绝的种族,一个老派的绅士。也就是说,只要我高兴,我可以当个又臭又硬的混蛋。现在我就愿意这么干……也就是说,我不许哪个无知、迷信、心怀偏见的土包子告诉我谁有资格在我的饭桌上吃饭。我就像耶稣一样,乐意跟税吏和罪人把酒言欢,那是我的事。但我不同法利赛人分享面包。”杜克慢吞吞地说:“我真该给你一下。假如你我年纪相当的话,我真会的。”
“别让年龄阻止你,我没准儿比你想象的更硬朗呢。如果我不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会过来的。你觉得你能对付火星来客吗?”
“他?我一只手就能把他劈成两半!“
“也许……如果你的手能够到他的话。”
“呃?”
“刚才我试着用枪对准他,你也看见了。杜克——那把枪哪儿去了?把它找回来,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认为你能把迈克劈成两半。先找着枪再说吧。”
杜克继续安装放映机,“不过是手上玩的什么小把戏。录像会证明的。”
哈肖说:“杜克,别在那儿瞎鼓捣了。坐下。等你走了我自己来弄。”
“什么?朱巴尔,我可不想让你碰这台放映机。你每次都把它搞得七零八落的。”
“我说,坐下。”
“可是——”
“杜克,只要我乐意,我可以把那玩意儿砸个粉碎。已经辞职的人,我不接受他的服务。”
“该死!我才没有辞职!你乱发脾气把我开除了——而且蛮不讲理。”
“坐下,杜克。”哈肖平静地说,“让我试试救你一命——离开这地方,越快越好,甚至别耽搁时间收拾行李。你或许没那么久好活。”
“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杜克,究竟你是辞职还是被辞退都没有关系;从你宣布不准备在我的餐桌上吃饭那一刻起,你就不再为我工作了。不过,要是你在我的房子里被杀死,我还是会觉得很恼火。所以现在坐下,我会尽力避免发生这种事。”
杜克满脸震惊地坐了下来。哈肖继续说道:“你是迈克的水兄弟吗?”
“呃?当然不是。哦,我听过那些瞎扯。要我说,完全是胡言乱语。”
“不是胡言乱语,也没人要你说;你压根儿没有提供见解的能力。”哈肖皱起眉头,“杜克,我不想开除你;有了你,这里的小玩意儿都不出毛病,我也就用不着为这些讨厌的机械伤脑筋了。但我必须让你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地方——再看看还有谁不是迈克的水兄弟……然后让他们也变成迈克的水兄弟,不然的话,只能和你一样,打发走。”朱巴尔咬着嘴唇,“或许只需要让迈克保证,没有我的许可绝不伤害任何人。这样做就够了。呣……不行,这家里的孩子们老爱打打闹闹,而迈克又容易误会。打个比方,如果你——还是说拉里吧,因为你马上就要走了……如果拉里把吉尔抱起来扔进水里,不等我有机会向迈克解释吉尔其实并没有危险,拉里没准儿已经跟那把手枪一起凉快去了。拉里有权利活下去,不能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就让他变成个短命鬼。杜克,我相信每个人都是自掘坟墓,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炸药包交给一个小宝宝。”
杜克缓缓说道:“老板,你神经过敏了。迈克不会伤害任何人的。那些吃人什么的话让我想吐,呸呸。但别误会,他是个蛮子,有些东西他不懂,可他像羊羔一样温顺。他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这么想?”
“确信无疑。”
“好吧。你的房间里不是有枪吗。我说他很危险。现在,狩猎火星人的季节到了;拿把枪,去游泳池毙了他。别担心法律;我担保你永远不会受到指控。去干吧。”
“朱巴尔……你不是认真的。”
“不,不算是。因为你做不到。如果你真想这么干,你的枪会去跟我的手枪会合。要是把他逼急了,你自己也一样得过去。杜克,你不知道自己碰上的是什么。迈克不是什么‘温顺的羊羔’,他也不是蛮子。我怀疑咱们才是蛮子呢。养过蛇吗?”
“唔……没有。”
“我养过,小时候。有年冬天在佛罗里达,我逮住了一条,还以为是条猩红蛇。知道它们什么样吗?”
“我不喜欢蛇。”
“又是偏见。大多数蛇有用无害,养着很好玩。猩红蛇是个美人——红色、黑色和黄色——温顺极了。很好的宠物。我想那小东西喜欢我。我知道怎么对付蛇,别惊吓它们,不让它们有机会咬你—口。即使没有毒,伤口也是挺麻烦的。这个宝贝是我的骄傲。我曾经带它出去给大家看,抓住它的七寸,让它缠在我的手腕上。”
“后来我遇上坦帕动物园的爬虫类专家,于是请他欣赏我的收藏。最先拿出来的就是那条宝贝。他简直歇斯底里大发作了。我的宠物不是什么猩红蛇,它是条小珊瑚蛇。北美最致命的毒蛇。杜克,你明白我意思了吗?”
“你是说养蛇很危险?这我也能告诉你。”
“唔,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也养响尾蛇和毒水蛇。毒蛇并不危险,不比一把上了膛的枪更危险。无论是蛇还是枪,你都得小心处理。让那条蛇变得危险的是:我不知道它能干些什么。假如我因为无知而漫不经心地对付它,它很可能会杀了我,就像一只小猫咪偶尔抓伤人那么无辜。我想对你说的是,迈克也一样。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男人,年纪轻轻,发育迟缓,笨手笨脚,无知得可怕,但是聪明温顺,乐于学习。但迈克也像我的蛇一样,远不止外表那么简单。假如迈克不信任你,他可以比珊瑚蛇更加致命无数倍。特别是当他认为你在伤害他的水兄弟的时候,比如吉尔——或者我。”哈肖摇摇头,“杜克,假如刚才你一时冲动,当真给了我一下,而迈克又正好站在门口……不等你明白过来,小命就没了,快得我来不及阻止。然后,迈克会因为‘浪费食物\'感到很抱歉——所谓食物也就是指你那一身膘。但他不会为了杀死你而产生罪恶感;是你逼他那么做的……话又说回来,就是对你本人来说,你的死也算不了什么。你知道,迈克相信你的灵魂是不朽的。”
“呃?嗯,该死,我也信。可是——”
“你信?”朱巴尔冷冷地问,“当真?”
“怎么,我当然相信!哦,我不怎么去教堂,但我受的教育很正统。我有信仰。”
“很好。虽然我从来都没弄明白,上帝怎么能期待他的造物靠信仰来选中唯一的、真正的宗教。照我看,这么管理宇宙可有点太草率了。话说回来,既然你相信灵魂不死,咱们也就不必再担心你的偏见会送掉自己的小命了。你想要火葬还是土葬?”
“哦,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朱巴尔,别再拿我寻开心了。”
“我没有。既然你坚持把一条珊瑚蛇当成无害的猩红蛇,我也就没法担保你的安全。任何愚蠢的错误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但我保证,我不会让迈克把你吃掉。”
杜克的下巴掉了下来。他回答时情绪火爆,用语世俗化,还十分缺乏逻辑。哈肖听了一阵,这才恼火地说:“得了,住嘴。你要怎么对付迈克随你便。”他弯腰看着放映机,“我要看看那些图像。该死!”他加上一句,“这讨厌的东西总让我火冒三丈。”
“你在使蛮力。这儿——”哈肖笨手笨脚地想要调整机器,杜克伸手帮他弄完,然后插人一卷带子。两人谁也没再提杜克是不是还为哈肖工作的事儿。放映机是架台式机,装着可以放映‘毫米立体音像带的适配器。没过多久,两人就看到了盒子消失前的画面。
朱巴尔看着盒子朝自己脑袋飞奔过来,只见它一闪之后便消失了。“摄像机支持了安妮的看法,她会很高兴的。杜克,用慢动作再放一遍。”
“好,”杜克倒回带子,“放慢十倍。”
画面还是一样,不过慢放时声音毫无用处,杜克把它关上了。盒子从吉尔手里向朱巴尔的脑袋飘过去,然后不见了。但在慢镜头里能看见它不断收缩,越来越小,最后无影无踪。
“杜克,还能再慢点吗?”
“等等。立体画面出了点问题。”
“什么?”
“该死的,我也不知道。快放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但慢放时景深效果不对头。那盒子离我们越来越远,速度很快——但是你看那堵墙,盒子离我们的距离老是比那堵墙更近。对了,肯定是视差叠加造成的。可我根本没把带子从机器上拿下来过呀。”
“哦,别忙,杜克。把其他摄像机的带子放来瞧瞧。”
“唔……对。摄像机之间有九十度的夹角,就算我真把这盘搞砸了,咱们一样能看个清楚。”杜克换了带子,“干脆第一部分快进,到最后那部分再看?”
“动手吧。”
画面上唯一不同的是角度。等看到吉尔抓起盒子时,杜克把速度放慢,他们再一次目睹盒子离自己远去。
杜克骂骂咧咧地说:“第二部摄像机也给什么东西弄坏了。”
“嗯?”
“这是从边上拍的,所以盒子应该从画面一侧跑出镜头。结果它又是直直地从我们面前飞走了。你看见的。”
“没错,”朱巴尔附和道,“‘从我们面前飞走。’”
“但这不可能——不可能从两个角度都这样。”
“你什么意思,‘不可能\'?已经发生了。”哈肖加上一句,“要是把摄像机换成多普勒雷达,不知道我们会看见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要把这些摄像机拆开瞧瞧。”
“别白费功夫了。”
“可是——”
“杜克,摄像机没问题。什么东西与其他一切都有九十度夹角?”
“猜谜我可不在行。”
“这不是谜语。我可以让你去跟平面国的正方形先生打听打听,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回答吧。什么东西和其他一切都成直角?答案:两具尸体,一把旧手枪,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酒盒子。”
“见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老板?“
“我这辈子讲话还从没这么直白过。试试看你能不能相信证据。摄像机看见的东西和你期待的不一样,但是别为了这个就硬说它们有毛病。咱们再看看其他的带子吧。”
里头没有任何哈肖尚不知道的新情况。烟灰缸接近天花板时跑到了镜头之外,但它不慌不忙的降落被记录了下来。手枪在电视上的图像很小,但就目力可及的情况看,位置没变的手枪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哈肖知道,枪消失时自己抓得很紧,所以看了这些他也就满意了——尽管“满意”一词或许并不恰当。
“杜克,把所有带子都拷贝一份。”
杜克稍一迟疑:“我还在这儿工作吗?”
“什么?哦,该死!你不能在厨房吃饭,这事儿没什么可说的。杜克,试着把你的偏见抛到一边,好好听我说。”
“我听着。”
“刚才迈克要求我给他这个殊荣,由他来吃掉我这堆又老又干的肉。那时候,他给予了我他所知道的最高的荣誉。这种做法出自他唯一了解的规则,可以说是他‘在妈妈膝盖上学到的东西\'。对他而言,这是无与伦比的恭维,同时也是向我提出的一个恳求。别管你的堪萨斯老乡怎么想。迈克用的是人家在火星上教给他的价值标准。”
“我还是选堪萨斯。”
“嗯,”朱巴尔承认,“我也一样。但对我来说,这并非自由选择,对你也一样——迈克同样如此。人们几乎不可能摆脱最早接受的那些训练。杜克,你能想象吗,假如你是火星人养大的,你对吃人和被吃的态度会和迈克一模一样。”
杜克摇摇头:“我可不信,朱巴尔。当然了,大多数事情只能怪迈克运气太坏,没能给养成个文明人。但这事儿不一样,这是一种本能。”
“‘本能\'?哈!”
“可这就是本能。我可没在‘妈妈膝盖上\'学到不能吃人。该死,我一直知道这是一宗大罪——令人作呕的大罪。真的,一想到这个,我肚子直抽筋。这是基本的直觉。”
朱巴尔呻吟起来。“杜克,你知道那么多机械知识,却从没弄明白你自己是怎么运转的,这怎么可能!你妈妈用不着说‘不许吃掉你的小伙伴,亲爱的,这太不友好了。’因为你巳经从我们的文化里吸收到了这一条——我也一样。那些关于食人族和传教士的笑话,卡通、神话、鬼故事,还有无数其他东西。呸,孩子,这不可能是什么本能。历史上,同类相食在人类的每一个分支里都是流传最广的习俗。你的祖先,我的祖先,所有人。”
“你的祖先,也许。”
“唔。杜克,你不是说过你有些印第安血统吗?”
“呃?没错,八分之一。那又怎么?”
“那么,尽管咱俩的族谱上都有吃人肉的家伙,但没准你跟他们的距离比我要近上好几代呢,因为——”
“什么,你这个秃顶的老——”
“别那么激动!仪式性的吃人在美国土著文化里很常见。去査查就知道了。另外,生在北美洲,咱们身上带着刚果血统的机会可比一般人多,而且自己很可能压根儿蒙在鼓里……这可又是一大吃人血脉呀。但就算咱们是纯粹的北欧种,一点掺杂都没有(当然这是个很傻气的想法,混血杂种遍地都是,平常得很,只不过大家没把他们当杂种而已)——但就算咱们是,这样的出身也只能告诉我们自己是属于哪一支食人部落……因为人类的每一支都有食人习俗。杜克,上亿人都这么干,你还说什么‘违反本能’这实在太蠢了。”
“可是——好吧,我早该知道不能跟你辩,朱巴尔;你总是扭曲事实。但就算咱们真是无知的蛮子的后代——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是文明人了。至少我是。”
朱巴尔咧开嘴笑了。“意思是说我不是。孩子,我自己对大嚼一块——嗯,比如说,你的烤腿子肉也有反应,我一样受自己成长的环境影响。不过抛开这种培训出来的偏见不谈,我认为咱们对食人的禁忌真是太对了……因为我们并不文明。”
“呃?”
“这个禁忌很强大,强大到你把它当成了本能。幸好如此,否则我自己就能想出一大串人,现在牛肉这么贵,我是不敢放心大胆地背对他们的。对吗?”
杜克忍不住咧嘴一笑,“我也不敢冒险背对我前妻她妈。”
“咱们南边那位迷人的邻居又如何?狩猎季节里,他对别人家牲口的态度可是随便得很哪。敢打个赌吗?咱们俩就不会在他冰箱里落脚?但是我相信迈克不会——因为迈克是文明的。”
“什么?”
“迈克是个完完全全的文明人,火星风格。杜克,我跟迈克谈了很多,听得出火星不是个狗咬狗的地方……或者说火星人咬火星人。同类死了,他们不埋、不烧,也不把尸体留给秃鹫,而是吃掉。但这是个正式的习俗,具有很深的宗教内涵。火星人绝不会违背对方的意愿宰掉别人。事实上,火星人似乎没有谋杀这个概念。火星人死前要先跟朋友们商量,取得祖先鬼魂的同意,再决定什么时候加入祖先的行列。一旦决定,他就会执行,这过程像你闭上眼睛一样轻而易举——没有暴力,没有疾病,连过量的安眠药都不需要。前一秒钟他还好端端活着,下一秒就变成了鬼魂。然后,他的朋友们就吃掉那些对他自己已经毫无用处的东西,按照迈克的说法,‘灵悟他’,并在抹芥末的同时赞美他的品德。这位鬼魂也来参加宴会,相当于成人礼或者坚信礼之类的。这之后,鬼魂就取得了‘灵老\'的地位——据我理解,也就是变成个元老级政治家。”
杜克做了个鬼脸,“上帝,好一堆迷信的垃圾!”
“对于迈克而言,这是个庄严——同时也很欢乐——的宗教仪式。”
杜克哼了一声,“朱巴尔,你不会相信那些鬼魂之类的东西吧,那不过是食人习俗加上最让人厌恶的迷信罢了。”
“这个嘛,我不会说得那么过火。‘灵老\'的事确实让人难以置信,可迈克谈起他们就像我们提到上个星期三一样。至于剩下的部分嘛——杜克,你属于哪个教会?”杜克告诉了他,朱巴尔继续说道,“我猜也是这样。大多数堪萨斯人要么属于你那个教会,要么属于另一个。二者几乎没什么差别,你得看看标志才能分清楚。告诉我,教会里那个最最重要的象征性食人礼仪,你参与的时候心情如何?”
杜克瞪着他:“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朱巴尔一本正经地朝对方眨眨眼,“你是教会的一员吗?或者只是上过周末的主日学校?”
“呃?怎么,我当然是教会的一员,一直是——只不过现在不怎么去教堂罢了。”
“我还以为你或许没资格领圣餐呢。好吧,只要你停下来想想,就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了。”朱巴尔站起身,“我不想讨论一种礼仪性食人习俗和另一种之间的区别。杜克,我没法再浪费时间帮你摆脱自己的偏见。你要离开吗?那我最好护送你出去。或者你想留下?留下来跟我们这些吃人的家伙一起用餐?”
杜克皱着眉头道:“估计我会留下。”
“我是撒手不管了。你看了这些带子;只要你还有能让你打沙包的那么一丁点儿聪明劲儿,你肯定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火星人可以变得十分危险。”
杜克点点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朱巴尔。但我不会让迈克把我从这儿赶走。”他加上一句,“你说他很危险,可我又不会去招惹他。呸,朱巴尔,我喜欢那个小笨蛋,大多数地方都喜欢。”
“呣……可你还是小看了他。杜克,听着,假如你真喜欢他,最好献给他一杯水。明白吗?成为他的‘水兄弟\'。”
“唔……我考虑考虑。”
“但是千万别假装,杜克。如果迈克接受了你的水,他会当真得要命。他会无条件地相信你。所以,你必须下定决心,无论情况变得多糟,你都会信任他,支持他——否则就别这么干。要么全心全意,要么别干。”
“这我明白,所以才说,‘我考虑考虑\'。”
“好吧,但别考虑太久,赶紧下决心……这里很快就会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