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进攻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第一轮。
这让普勒觉得第一轮可能只是佯攻。第一轮让他们损失了迪亚斯,削减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力量。如果人手充足的话,那么牺牲六个人来达到这样的目的是划算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普勒数了一下,二十个。敌人四人一组,身穿盔甲,手持火力超过普勒的 MP5 的重武器,摆出了传统的铁钳阵。
普勒看了卡森一眼,她回望着他。他们都认出了这个阵势,而且都清楚它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结果。
普勒举起枪。他父亲曾经教给他一种军人精神。战斗就不会蒙羞。
他冲着前面的两个方阵射出一梭子三十颗子弹。两个人倒下了,再也无法参加战斗了。
普勒又给子弹上膛。他用三十颗子弹杀掉两个人,还剩下十八个,很明显,他的弹药不足以杀掉所有人。
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团队,因为他们针对一个目标部署力量,然后用压倒性的火力对付这个目标。
作为普勒掩体的汽车被打得满身窟窿,一些子弹干脆穿透了车身薄薄的金属,差点打掉普勒的肢体。他没有选择,只能后退。
卡森开火为普勒掩护,于是她成了敌人的下一个目标。
集中的火力打掉了她的阵地。她撤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倒了下去,胳膊和腿都受了伤。
普勒没有跑到她身边,因为那样只能让敌人对她开火。他从新的阵地反击,敌人的火力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他向卡森相反的方向跑去,通过不定的路径来躲避火力。在中东的几年,他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于是他的肢体中还有这样的肌肉记忆,所以他看起来仿佛知道对手的射击焦点一样。
他的对手现在应该已经能够摸清他的规律,并且对准普勒可能选择的路径开枪。那样的话,他就必死无疑。
但是他们没有做到这一点。普勒也没有死。他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转身用 MP5 向后面扫射。
现在只剩下他和麦仇。两个对付十八个。但是局势会有所改变。
普勒的电话振动起来。他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
他打了一个只有两个字的回复。
现在,朱莉·卡森将军的命令马上就要执行了。
所有人的头仿佛拴在一条绳子上,齐刷刷地向北面发出声音的方向扭过去。
MH-60L DAP直升机是黑鹰直升机的改良版,配有重型武器,包括地狱之火反坦克导弹、火箭炮和 7.62 毫米急射机枪。这种直升机被称作“直接行动者”,归陆军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指挥,是一种多功能作战平台。普勒很幸运,有一架“直接行动者”驻扎在埃格林空军基地参加陆军和空军的联合演习。
直升机轰鸣着飞进兰珀特家的院落。方阵中的敌人蹲伏在那里,手持武器,准备进攻弱小的对手。但是他们发现,三十毫米口径的大炮已经对准了他们。
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用枪指着直升机,有两个人愚蠢地开了火。普勒暗想,错误的举动。
他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
三十毫米口径的大炮开火了。它每分钟可以发射六百发子弹,形成紧凑的火力网,用陆军的术语,它可以让敌人无一幸免。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二十来个人倒在地上,大多数被打得面目全非。
直升机降落了,普勒放下 MP5,冲了过去,他可不想让三十毫米口径的大炮向他扫射。直升机的门滑开了。
“需要医生,”他透过飞机旋翼的轰鸣声喊道,“一位准将受了枪伤。”
抓过装备包,一名医生和一名医护人员跳下飞机,跟着普勒来到卡森倒下的地方。
她脸色苍白,但是意识清醒。
医生和医护人员准备装备,普勒跪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医生们马上挂起血袋和盐水,为她进行静脉注射。
她睁开眼睛,看着普勒。
“你流血了。”她说着,慢慢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无大碍。”
“我会死吗?”她问。
两颗子弹仍然在她体内,她流了太多的血,看起来苍白虚弱。普勒看了一眼医生,他的表情凝重。
但是普勒抓紧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会的。”
人的精神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药剂。有时候,只是一点鼓励就可以创造奇迹。普勒在战场上无数次见证过这样的奇迹。有一次,一枚简易炸弹差点在伊拉克结束他的生命,他就是依靠鼓励的话而活了下来。
你会没事的。有时候只需要这一句话就够了。
她回应地捏了捏他的手。医生的止痛药开始产生效力了,她闭上了眼睛。
普勒站起来,跑到兰德瑞跟前,她的双手还铐在身后。
“别忘了我们的交换条件,普勒,”她说,“我把兰珀特交给你了。”
“不会的。当你八十岁还待在监狱的时候,你可以用你做的这件好事安慰一下自己。我觉得监狱里可不会有冲浪板。”他向一个走过来的士兵示意了一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徽章。
普勒说:“中士,这位女士在转交给地方当局之前是美国陆军的囚犯。”
“是,长官。”那位中士用枪指着兰德瑞。
普勒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转过身,第一个想法是以为兰珀特出现了,并且试图逃跑。
但是声音不是来自兰珀特,而是麦仇。他正在拼命奔跑,马上就要接近海边的码头了。
普勒飞奔起来。他知道这个人在追什么。
彼得·兰珀特——普勒也在追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