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勒步行回到姑姑家途中时给贝利殡仪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女士不愿意确认贝特西·西蒙的尸体是否停在殡仪馆。
“我是她的侄子,如果她确实在你那里,我需要确认之后才能缴纳葬礼的服务费用。否则,你们只能自己出钱了。”
这个方法似乎激活了这位女士的记忆。
“嗯,我们确实接收了一位老妇人的尸体,她住在奥瑞恩大街,来时衣服是湿的。”
“今天晚些时候我会过去做些安排。我听说法医已经做过尸检。我估计尸体已经不在法医那里了。我到殡仪馆之前请保证别动尸体,非常感谢。我说清楚了吗?”
“我保证,签合同、付款之前,不会有人动尸体。”那位女士程式化地回答。
普勒挂了电话,心想,伊甸园真是越来越好。
他开车来到沙滩附近的室外咖啡店。他故意选择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视野好,可以看到这个小镇的大部分地区。他点了一份火鸡三明治、薯条和冰茶。天气炎热,已经不适合喝他平日里喜欢的浓咖啡,而且他也在考虑改掉喝浓咖啡的习惯,因为他担心咖啡因会影响自己的健康。
他吃着三明治,喝着冰茶,大脑却在记录周围所有的事物。他看见一辆崭新的保时捷敞篷跑车,旁边是一辆车漆几乎掉光、轮胎上已经没有经纬线的福特货车。过了一会儿,一辆车身印着园林公司名字的大型卡车轰隆隆地开过,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普勒看着卡车后斗里的五个人。他们穿着印有公司名字的脏兮兮的工装裤和汗水浸透的绿色T 恤。
其中四个都是矮壮的拉丁美洲人,只有一个大个子,鹤立鸡群。他至少比普勒高五厘米,比普勒重四五十斤,但是他身上没有一点脂肪,这么大块头的人经常显得庞大、笨重,而这个人看起来却骨瘦如柴。他的大手像是柔韧的骨头,强壮得可以掐死一头大象。刚打了个照面,卡车就载着车上的巨人开走了。
普勒看见一辆警察巡逻车开过去。他有点希望看见兰德瑞和胡珀坐在里面。但是,车里是另一对警察,几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普勒买了单,喝掉冰茶,然后拨通了远在弗吉尼亚退伍军人事务部医院的电话。他要求父亲的医生接电话。转接了几次之后,一位女士的声音说:“墨菲医生正忙,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普勒向她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普勒先生,我可以把电话直接转给您父亲,也许您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普勒心想,值得怀疑。但是他还是说:“我试试看。”
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灌了过来。
“小丘八,是你吗?小丘八?”
“是我,将军。”
“任务简报。”他父亲简短地说。
“我人在佛罗里达,侦察了一下这个地区,同当地人进行了交谈。之后我会确定伤亡,然后及时汇报,将军。”
“有人拿走了我的绝密文件,小丘八,从我的个人保险箱里拿走的。”
“您把文件交给我了,将军,听我汇报就可以了。您一定还要考虑其他问题,统率 101 空中突击师需要您日理万机。”
“确实如此。”
“文件在我这里,将军,不用担心。二十点整向您报告。”
“明白。祝你好运,小丘八。”
普勒挂断电话。每次和父亲演出这出戏,他都会满心惭愧,今天也是如此。可是,他还有什么选择吗?
他想,仅存的选择是他不愿面对的。
他又给堪萨斯的美国军人惩戒营打了个电话,安排好晚上同哥哥通话。然后,他放下电话。该是看看姑姑的时候了。
尽管他们彼此分离,但是普勒成年之后一直觉得会再见贝特西·西蒙,只是没有想到是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