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春想让这个人渣活下去,裴言泽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她的抉择,十分嫌弃的将其给拖了出去。
等茶水摊内只剩下唐春一人,她才慢慢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拽着那羊角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滴落在地上。
方才在后厨弄茶时,唐春就瞥见柳鸿飞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那时她就握紧腰间的羊角尖。
待裴言泽赶回茶水摊时,就瞥见那小娘子正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个团,依靠在角落旁,一言不发。
他目光落在唐春手中紧握的羊角尖:“你那东西不错,可惜还不够锋利。”
唐春微微抬头,泪汪汪的看了裴言泽一眼,又垂下眼眸。
那一眼瞧的裴言泽心都软成泥巴,他想了想:“过几日我给你寻个好东西防身。”
唐春这才瓮声道:“谢谢裴二哥。”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她连忙站起身,低头拍了拍袄裙处的灰尘。想到裴言泽说杀人那风轻云淡的,唐春十分笃定这男人身份不简单。
裴言泽突然道:“需要裴二哥教你个法子吗?”
唐春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法子。”
裴言泽嘴角向上挑起,语气带着几分痞气:“男人最了解男人,若有下次,先用刀子扎手,趁他没回过神时,立即转身踢他下三寸,记得用全身力气。”
唐春眨了眨眼。
下三寸?
待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后,她脸色爆红,如同屋外旭丽的晚霞。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唐春侧目看去,便瞧见张氏正带着一群围在茶水摊,喧喧嚷嚷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瞧那架势,似是要朝里走过来。
在那一瞬间,唐春似是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红润瞬间褪去。
她曾随姨母见识过不少府邸中的“脏”事,而姨母也似是有意让她早些领悟这些东西。
唐春聪慧,学了不少,却从未想过自己差点栽了跟头。
那张氏远远瞧见茶水摊后厨,有一男一女身影时,整个激动的直颤抖,她压抑内心的激动,故作疑惑道。
“今日怎未瞧见裴嫂子呢?”
跟在她身后大多是辣头村的村民,在郾城做完工准备回去,却被那张氏拉着去喝茶歇歇。
这茶水钱自然是张氏来付钱。
张氏直接带着人朝后厨方向走去,可在瞧见那名男子是裴老二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裴老二!
她儿呢?
不是说好,先引走裴嫂子,他过去毁了那小贱蹄子的清白,而自己则带人过来捉奸。
到时将脏水全都泼给那小贱蹄子,让她只能被纳入门。
裴言泽那双黑色的眼眸幽暗阴冷,瞧的让人双腿不由发颤,他嘴角突然向上扯起,目光盯着当先冲过来的张氏。
“张嫂子可是要喝茶?”
张氏此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想开口质问他儿呢?可又不知怎么开口,直至身后有人喊道。
“是裴老二呀,你张嫂子今日请我们喝茶呢。”
有人瞥见裴老二身边的唐春,似是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其他人也好奇的探出脑袋过来。
“裴老二,你这在后厨同这小娘子作甚呀?”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打趣道。
唐春连忙应道:“裴嫂子让裴二哥在后厨弄个烧饼窑,他刚过来瞧瞧建在哪呢。”
裴老二低头看了郾唐春,却并未拆穿她的谎言。
“嗯,过来弄烧饼窑。”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烧饼窑是什么东西,脸上都露出好奇的神情,而唐春则边伸手指着身后某地方边轻声解释道。
“那烧饼窑就像瓷器窑般,大致建在那个地方,过几日都可以过来尝尝味儿如何。”
话音落后,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大半。
之前他们就听闻,裴嫂子家里那位小娘子心灵手巧,卖卷饼就挣了许些银钱,如今又弄出这什么烧饼窑。
手中有一些余钱的村民,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贵?”
他吃过那卷饼,搁在郾城绝对是独一份,尤其是那卤肉肥而不腻,肉香四溢,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一抿就烂,搭配那爽口的萝卜丝,又极其解腻。
最关键是那辣酱。
香!
辣!
让人胃口大开。
那千层酥饼听的就好吃,只是烤出来的饼的那个酥层,真的有千层吗?
唐春想了想:“要比卷饼贵上一文。”
“若好吃,这价格倒也合理。”
对于这样的称赞,唐春欣然接受,似是想到什么,她的目光落在还未回过神的张氏身上。
“张嫂子既要请大家喝茶,那大家先坐着,我现在就给大家泡茶。”
这除去张婶子外,余下村民有六人,唐春动作利索,直接提了三壶热茶过去,裴言泽则站在那片荒地,半蹲下身开始测量位置。
等张氏回过神,看着两人一壶热茶的场景后,差点没被气的吐血,她本想利用这群人当目击者,不曾想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一壶热茶三文钱,三壶热茶那就是九文钱!
这九文钱能买半斤肉还有剩。
张氏气的面容扭曲,但眼下最担忧的还是她儿有没有出事,她紧紧盯着唐春,想从身上找寻一些蛛丝马迹,在瞥见悬挂腰间的那羊角尖上的血迹时,张氏差点跳了起来。
她没忍住,故作担忧的问道:“阿春,你腰间的挂饰怎么沾有血迹,可是受了伤?”
话音落后,在场喝茶的村民们都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唐春身上。
唐春一脸无辜:“许是午时在卖肉摊处,沾上了畜生的血。”
张氏猛的站起身,那凳子直接“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怎会没听懂唐春话里的含义。
这小贱蹄子怎么敢!
她儿日后可是秀才,是吃官家饭的大人物。
唐春眨了眨眼:“张嫂子是要付茶水钱吗?一共九文。”
张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头,上不上,下不下,最终是咬着后槽牙,从钱袋子里不情不愿的掏出九文钱。
唐春也没客气,接过银钱放入自个钱袋子中,转身对着裴言泽喊道。
“裴二哥,那烧饼窑弄大些,这般烤出来的饼也可多许些。”
半响,喝完热茶的村民们都已经离去,只剩下张氏一人坐在那,那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唐春,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待唐春收拾茶壶时,张氏突然伸手死死拽住她衣角,开口质问道。
“我儿呢!”
“你是不是把我儿给杀了!”
“我告诉你,我儿日后可是秀才,他若少了一根毫毛,我定要将你这个小贱蹄子给千刀万剐。”
唐春一副被吓坏模样,她吓的朝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张嫂子你在说什么,我方才可什么人都没瞧见,怎么就胡说八道乱污蔑人呢?”
张氏立马反驳:“不可能,我明明……”
她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后面的话不能说。
唐春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声音却柔柔问道:“明明什么?”
张氏不甘咬着头:“没什么!”
她的那些盘算不能说。
若被人知晓,她儿的前途也彻底毁了。
“那张嫂子能否撒手,这衣服若被撕扯坏了,可是要赔的。”唐春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目光则落在腰间那沾有血迹的羊角尖。
脏了!
张氏没法子,只能不情愿的松开手。
这时裴嫂子从外走了进来,她先是骂骂咧咧,在瞧见张氏坐在自个的茶水摊处,连忙小声嘀咕着。
“晦气!”
裴嫂子怒气冲冲的走到唐春面前:“气死我了。”
唐春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她也没问,可裴嫂子本就是憋不住事的人儿。
“你还记得……”
话还未说呢,外面就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出事了,出事了,张氏你儿出事了!”
张氏哪还顾得了别的,她连忙站起身问道:“我儿怎么了!”
前来喊话的是刚才喝茶的村民:“我们在回去路上,瞧见柳鸿飞昏死在田地边上,也不知是得罪谁,头上手上全都是血。”
张氏顿时哀嚎一声,就慌忙跑了出去,唐春低头,神情淡淡的擦拭木桌上的物资。
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裴嫂子神情错愕,她凑到唐春身边:“看,遭报应了吧,这遭狗瘟的东西。”
唐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她眼眸低垂。
“嗯,遭报应了。”
正用碎石围成大半个圆的裴言泽半蹲在那,他语气淡淡:“烤饼窑这般大可行?”
裴嫂子这才发现自家小叔子也在茶水摊内,而唐春则扭头瞥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可。”
裴言泽这才站起身:“行,明日我让人送些土坯砖跟碎石过来。”
唐春先是愣住,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竟被裴言泽当真,她犹豫半响,才抿着唇道。
“这烧饼窑我让别人来弄就行。”
裴言泽见嫂子还站在那,便没有吭声。
此时,张氏正趴在晕死过去的柳鸿飞身边嚎嚎大哭,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柳鸿飞是死了呢。
那柳鸿飞脸上沾满血迹,右手手背处一个血窟窿,虽然血都已经止住,但这副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有事,不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