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鸢一颗心飞到嗓子眼。
对面,段云玦仍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回话。其淡漠的神情,无所谓的态度,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他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大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轻鸢强装镇定地向段云玦解释,“妾身醒来之后找不到大人,内心十分惶恐,便想找到大人问一句,问一句……”
“问一句什么?”段云玦带上房门,背着手走向沈轻鸢。
沈轻鸢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妾、妾身想问大人一句,今夜,妾身是走是留。”
待段云玦逼至近前,沈轻鸢终于圆好了脱口而出的谎话。
“哦?原来是这样。”
段云玦围着沈轻鸢转了一圈,目光在她与书桌之间来回睃巡,直教沈轻鸢冷汗直冒,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藏着信封的袖口。
“是,是这样。”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妾身以为大人在书房之中,所以才赶了过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段云玦凝眸望着沈轻鸢僵硬的背影和微曲的手臂,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便拉开座椅,从容不迫地坐了上去:“那你来说说,今夜,你该走还是该留。”
沈轻鸢按了按袖口,确定信封不会掉出来后半转回头:“大人怎么来问妾身?”她羞怯地道,“妾身是大人的人,大人让妾身走妾身便走,大人让妾身留妾身便留。”
段云玦闻言轻哂:“那你是想留下呢?还是想离开呢?”
沈轻鸢心中叫苦不迭,直呼这厮难缠。
她当然想走,只是这话如何叫她说的出来。
“这……”
她故作犹豫,低下头不肯答话。见其如此,段云玦竟是站了起来,抬脚便往书房外走。
“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闻得段云玦离开的脚步声,沈轻鸢下意识地唤了句:“大人请留步。”
段云玦悠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怎么?你想好了?”
沈轻鸢当然想好了。
因为她根本没得选择。
机会难得,纵使有些冒险,她也不能放段云玦离开。
“当然,妾身一早就想好了的。”沈轻鸢走到段云玦身前,抬手攀住了对方的肩膀。
“妾身想留下来,只是不知大人准不准许。”
段云玦低垂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主动朝自己献媚的女子。
她本就生得明艳,即便挽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素色的裙装,依旧是那般倾国倾城。
“为什么?”段云玦握住沈轻鸢攀在他肩头的手,“为什么想留下来?”
那白皙修长的大手依旧捏得她骨头生疼,沈轻鸢面不改色,且道:“妾身是大人的侍妾,理应侍奉大人。除非大人不喜欢妾身,要妾身走,不然妾身是不会离开的。”
段云玦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抚弄着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地问:“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侍奉我呢?是司琴,还是……沈轻鸢?”
沈轻鸢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痒,不解地望住段云玦。
他似乎格外在意她的身份,比她自己还要在意。
“妾身既不是司琴,也不是沈轻鸢。”沈轻鸢挣开段云玦的手,故意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
“司琴只是教坊司中的小小乐伎,如今,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至于沈轻鸢。”她自嘲地笑笑,“轻鸢,轻鸢,轻薄亦折的纸鸢而已,无根无落,漂泊无依。不像云娘子,有幸得大人照拂。所以,大人……”
她再次抬手环住段云玦的脖子,直视着对方的双眼道:“妾身是云娘子,需要大人疼惜恋爱的云娘子,大人可清楚了?”
一壁说,一壁将自己柔软的娇躯靠了上去,完完全全贴在段云玦的身上。
隔着薄薄的衣衫,二人俱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温度。
段云玦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猛地将她抱起,抵在了墙上。
“你胆子可真大……”他一手掐着沈轻鸢的后颈,一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际游走,“你可知道如何与一个太监交欢。”
被钳制在魔掌之下的沈轻鸢微微战栗着:“妾身确实不知该如何取悦大人,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呵呵。”段云玦哂笑,“你本是清贵人家的小姐,冰清玉洁,不染尘埃。后虽进了教坊司,却也保住了清白,至今仍是完璧一块。你当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付给一个太监,任其糟蹋玩弄,声名尽毁?”
沈轻鸢心头一震,不敢相信这是段云玦说出来的话。
他不是喜欢折腾女人吗?不是以折磨女人为乐吗?她既已献上自己,许他予取予夺,他又何必对她说出这番诛心的话!
“大人如此说便是折煞妾身了。”沈轻鸢,“妾身屡遭磨难,是个命苦的人。幸而得到大人的垂怜,这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大人权倾朝野,呼风唤雨,能做大人的女人,妾身倍感荣幸。”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段云玦贴着她的脖颈,冰凉的贝齿若有似无地在上面刮弄着,“阿谀奉承的话本大人听得太多了,你说的这些,着实没什么新意。”
沈轻鸢又痛又痒,只觉得有一只容貌绝世的恶鬼在啃噬她的血肉,且将她的心剖了个稀烂。
“你若肯说心里话,本大人或许可以成全了你。”
钳制着她的双手慢慢松开,段云玦眸光清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在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可她哪敢说实话。
只是,即便她不说,段云玦就猜不到吗?
既是能猜到,又何苦来逼她?
“大人心中明明什么都清楚不是吗?”沈轻鸢眼底含了泪光,“妾身蠢笨,一向不会说话,可妾身想要得到大人喜爱的心却是真的,想要倚靠度过余生大人也是真的。大人若实在不信妾身的话,不如找把刀子剖开妾身的心看一看。”
说着欺身向前,一把拽开了自己的衣襟。
欺霜赛雪的肌肤猝然之间暴露在段云玦的眼前,连带着阵阵女子特有的馨香一并冲击着他。他微微抬起有些僵硬的脖颈,觑眸打量着沈轻鸢,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可那潜藏在眼底的□□已然呼之欲出,在对方大胆的撩拨下越烧越旺。
他呼吸渐渐急促,大手毫不客气的伸入微敞的衣襟内,在那片柔软的雪肌上反复流连。
沈轻鸢一脸木然,眼睛里的光都散了。
心似被放在火上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呼喊着屈辱与不甘,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由着那双手在她身上肆虐胡来,并将自己的一切都献予他。
她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呼吸急促,近乎窒息。正想着要不要求段云玦换一种方式来折磨她,猛然间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进而响起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
沈轻鸢霎那间睁大了眼睛。
紧张的情绪使她的感官无限放大,即便那段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很微弱,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果然!果然段云玦的书房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难掩兴奋地朝声音所来处看去,颈后却遭人重重一击,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段云玦抱住昏死过去的沈轻鸢,恼怒地看向摆放在书房正中的鹿角椅。
门外闪过几道黑漆漆的身影,不多时,墨泽推门跳了进来。
“大人,属下听得异响,特带人来查看。”
言毕,不经意间看见了倒在段云玦怀中,衣衫不整的沈轻鸢,慌忙低下头,转过身去。
“那老东西又找死。”段云玦揽着沈轻鸢的肩头,阴恻恻道,“若非他嘴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早就捏死他了。”
“大人再忍耐数日,待证据到手,大人便不需要这个老东西了。”墨泽背着身劝道。
段云玦默了默,垂眸看向怀中的沈轻鸢。
她已然陷入昏睡之中,可惜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始终皱得紧紧的。
她并不开心,并不情愿,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只是,他如何能拒绝得了她……
“把她带下去吧。”段云玦放心地将沈轻鸢交给墨泽,“我去会会那个老东西。”
“是。”墨泽立刻解下披风,盖在了沈轻鸢的身上。
直至墨泽抱着沈轻鸢离开,段云玦依旧踞坐于地,目光迷离,似仍陷在刚刚的那场旖旎中。
他收敛神思,缓缓站起,却见一张褐色信封自身前滑落。
薄薄的纸片落地无声。
却令目光随它一起落下的人瞬间冷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