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发出温暖的光,落在身上,冰凉的风吹在身上,身体却有些烧热,桑晚看着?面前正眸光灼热盯着?她?的谢嘉释,动了动唇,她?正要说什?么。
忽然不远处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银发男人飞快起身,桑晚的眼前一黑,手下意识摸,她?被一件外套阻隔了视线,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胶卷咔嚓的声响。
谢嘉释按住沙发猛地起身,眉眼警惕对着?门外厉声喝道:“站住!”
似乎是什?么人在慌乱之中撞到了门,接着?传来有些纷乱的脚步声。
桑晚抓下外套问,“怎么了?”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忽然隐隐却有些感觉到什?么,“是……偷拍的?”她?皱起眉,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点淡淡的慌乱。
不太妙啊。
如果被发现而po到网上的话。
银发男人紧锁眉头坐了下来,无言地看她?一眼,从喉咙里发出沉沉一声“嗯”,随后两人稍显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方才那种暧昧气氛此时被猛地打断,于?是心里都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谢嘉释轻咳了一声,他?抓了抓头发,随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人进来?我不是叫你……”他?有些焦躁地问电话那头,耀眼灼目的银发凌乱地贴在沙发靠背上,俊美锋利的下颌有些薄汗,顺着?纤细的脖颈流淌下来。
谢嘉释正处风暴中心,为了不被太多人流缠上,便?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从后台去了长宜大?学南正楼的活动室,那楼一共有五层又很大?,足够人找很长时间,这?里的后台也派了人盯着?了,就这?,都没防住狗仔和私生?
他?眉间神情泛起了不悦。
“啊,实在抱歉阿释,这?边出了点状况,好像是CR的娱记,现在人已经抓住了。”那头忽然传来争执声,似乎是男人有些愤怒的叫嚷,夹杂着?“把东西还给我”“你们这?是侵犯隐私!”的声音。“这?些家伙真?是无孔不入,说起来,这?个活动不是禁止非合作的媒体进入校园吗,为什?么还有漏网之鱼。”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搞定的。”
“好,拜托哥了。”
桑晚心不在焉地在旁听着?,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打开,干净的镜子里随后照出一张带着?红晕的少女脸庞,腮晕潮红,发丝微乱。
她?的唇釉早就晕开了,玻璃丝绒的,一点蔓上肌肤,桑晚用纸巾对着?镜子轻轻擦去,白?色的纸巾于?是沾染了唇釉的红色,不知为何?看着?就耳根发热。
“至于?今天舞台的事,还是不可避免爆了,热搜我们会尽量摆平,你现在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
桑晚听着?他?讲电话,理了理头发,她?预想了一下之后可能会到来的各种意义上的腥风血雨,随后冷静地伸开手指,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细细地看自?己的寇丹。
纤长的指节抬起来,她?眯起眼睛,是亮红色的寇丹,上面是细闪的粉,和一些小月亮和星星的亮片,但是小指的掉了一点,桑晚靠着?沙发,一边的肩带松了,于?是撑起胳膊,抬手理了理。
心里想到什?么,她?霍然掀抬眼帘,看去,谢嘉释正拿着?手机,边讲话,边在旁分心地看她?,毫无掩饰,但见她?望过来,像是被烫了一般,掩饰似的别过了眼去。
“知道了,删除照片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别让他?把照片传出去。”
他?挂了电话,唇瓣微扯有些懊恼,谢嘉释略微抿了抿唇,看向身边神色不明的女孩。
“你能处理好吗?”桑晚弹了弹指尖,这?样轻声问他?。
“已经让人去拦了,现在抓住了,正在删照片。”谢嘉释说。
“哦。”
他?张了张口,“那……”忽而又止住了,似乎有些羞耻,于?是变得更暴躁了,桑晚别过眼睛,站起身:“我先走?了。”
他?惊讶又气恼地拉住她?的手,“喂。”
她?转头,“嗯?”
谢嘉释的唇一张一合,犹豫几秒,最?后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的回答呢?”
……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重新在一起?”他?有些紧张,说完就觉得喉咙发紧,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一个下文。
甚至看着?女孩那双眉眼,他?蓦地捏紧了指节,一点轻微的不安感掠过了心头,谢嘉释神色微动,总之,应该不会被……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桑晚轻轻地问:“你想好了吗?”
“谢、嘉、释。”
被叫了名字。
男人短暂地愣了一下,谢嘉释说,“我当?然…”她?忽然朝他?凑近了一步,阻隔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女孩纤细的指节拽住了他?的衣襟,桑晚俯身凑近,将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止住了他?的话,她?一边轻声地道:“…可我不信。”
“你为什?么回来,是为了我吗?…也许是吧,但是,”女孩这?样低声呢喃着?,“我值得吗?谢嘉释,你现在明明什?么都不缺,更不缺女人爱,你光芒万丈,是内娱顶流炙手可热,你眼高于?顶,骄傲至极,”
“所以明明,你不应该再看到我的。”
不应该的。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少年时很恶劣,为了对方一个所谓的未来,在他?丧母时那样刺激他?,只?是为了逼他?出国去接受系统全面的音乐培训。
在练习生和培养出道的期间,谢嘉释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待在国内,不可以有任何?私心杂念,这?是野回娱乐公司之间应有的共识。
他?当?初对此不屑一顾,狂傲恣肆,甚至在那些挖他?的经纪人面前,谢嘉释拉着?她?的手,毫无掩饰地说:“这?些规矩,我偏不去遵守,我要在国内上大?学,日后这?就是我女朋友。”他?的眼睛随后眯了起来,散漫地笑着?:“我这?么不听话,真?是令人伤脑筋吧,要不然,你们就换个人去栽培吧。”
可他?的音乐天赋又是出奇的高,出色的作词作曲能力,灵气野气十足,年轻而狂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奇才,倘若经过细细的雕琢和包装,哪日必当?大?火。
如果被世人遗漏放弃,那该是多么的可惜。
谢嘉释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拒绝,可以把野回公司的那些不合理的规章条款通通给踩在地上,但是她?不行。
因为野回公司的幕后人曾来找她?,他?们曾明确地说:如果谢嘉释不能被推向更远更高的地方,而是选择拘泥于?一寸仅有天地的话,他?们不会选择培养他?的。
而恰巧那时候,他?们在吵架,关系也随之差到极点。
桑晚疲惫,因为她?那时候,也被加家人劝,打算出国上大?学。
她?本来想好好地劝,解释,为两个人各自?的未来打算,可是时间不能等人,而且话语怎么说,都像是另一种方式的关系的结束。
因为谢嘉释拒绝结束,所以更不会选择去听她?的话。
桑晚算是被父亲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向来学不会低头,再加上,当?时心中对少年也没有那么多的喜欢。
倒不如说是,她?拥有自?私的品格,和爱躲麻烦,因而企图快刀斩乱麻的怠惰。
所以她?当?初说的那么绝,又那么狠,决裂那天是大?雨漫天,连天公都应和,桑晚吐出话语转身离开后,就见少年站在身后看她?,傲骨弯折,眼尾红透。
他?那个眼神所传达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分明的恨意和刻骨的难堪,这?些,桑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他?会恨她?恨得要死,少年的一颗心被践踏到了极点,可是。
现在他?还是朝她?走?来了。
所以这?让她?不解又心慌。
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复呢。
“……所以一开始,你跟我说话,和我接触,我都以为你只?是想回来狠狠地报复我。”
谢嘉释的眉头狠狠一挑,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女孩又说:
“——可你没有。”
她?的眼神蓦然变得柔软起来,“你没有选择报复我,即使你之前那么恨我。”
谢嘉释听到这?,他?的肩膀略微松懈下来。
“我真?的,值得被再次喜欢吗?”她?又这?样轻轻地问。
——我不值得的。
桑晚是这?样想的。
她?很疲倦,因为当?初的决定是顺应自?己的心意,她?并?不感到后悔,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的代价,这?点她?认。
可是谢嘉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告白?,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在她?靠近他?的时候,耳朵会红的像是要滴血?
为什?么,他?要表现出这?样,让她?不得不放在心上,在漫长而短暂的接触之后,在刻意或无意的相处机会里,剩下彼此试探,揣摩,暧昧。
“刚才你这?,算表白?吗?”
“要不要先把话收回了呢?
他?听了心中猛地一跳,谢嘉释下意识反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却被灵巧地躲开。
“我对你的感觉……应该是喜欢吗,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桑晚说。
她?柔软如海藻般的漆黑发丝悄然垂落,几许散在谢嘉释脖颈和肩膀上,刮起他?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闻言,紧了紧喉结,谢嘉释抿着?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令他?再次沉沦的清澈眼睛。
女孩犹豫了。
他?紧张到心脏发紧,下一秒听到她?说——
“我的喜欢很少,我这?人又自?私,可我还是想跟你试试。”
“可能之后,我会让你觉得冷淡又讨人厌,这?也不要紧吗?”
“所以……你好好考虑。”她?最?后这?么说。
“所以,谢嘉释,你怎么想呢?”
在长久的静寂之后。
久到桑晚觉得他?肯定会拒绝的时候。
银发桀骜的青年忽然掀起眼帘,盯着?她?,良久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还能怎么想?”
“桑晚,你觉得我会知难而退?”他?说着?,一双眸子里似乎燃起了一簇火焰,薄艳的唇角掀起,上挑的眼尾带着?恣肆不羁的意思。
“反正我都被你丢下一次了,还会在乎这?些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而箍着?女孩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
温度火热,几乎要灼伤女孩的手心。
他?轻轻吐出一句,尾音微颤。
“——答应我。”
“……”
桑晚的眼睛动了动,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
她?垂下眼睑,良久,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嗯”。
下一刻,就被手上骤然捏紧的力道惊了一下,桑晚吃惊地一抬眼,他?眸里正炽烈翻涌,明亮无比,几乎刺到了她?的眼睛。
她?有些难为情,又局促,想后退一步,却被他?拽住手腕,很紧,力道又大?。
谢嘉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难缠,一双桃花眼亮的吓人,桑晚被吓了一跳,“你等等……”
“你没有机会反悔。”他?倾身,谢嘉释抓起女孩的手,将薄唇落在了女孩手背的肌肤上。
薄唇吻过娇嫩的肌肤,在其上啄出一个浅浅的红印,女孩的指节瑟缩了一下,被他?不由分说地握紧,灼热而有力。
后背靠在沙发上,直到退无可退。
她?听到那个优越不羁的少年的嗓音,压的低低的,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让她?的脊背不由得蔓上一股感觉。
“桑晚。”他?叫她?的名字。
“你想怎么对我都行,随便?你。”他?低声这?样说着?,谢嘉释的声音变得稍显喑哑,但却字字笃定。“就算只?有一点喜欢,没关系,我能接受。”
“只?是,拜托你件事。”
他?倾身靠近,头颅埋在她?肩膀,在旁人面前那股不可一世的骄傲和淡漠荡然无存,将薄淡的唇线抿紧,轻如羽毛的声音堪堪掩饰那股可以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脆弱感。
“——别再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