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六叔爷来了

想到下江南,目光不由越过高墙,向容光阁的方向看去。苏挽秋双眼微眯,暗道:在下江南之前,须得想个法子,将这侧妃除去,不然我和沈元熙离府后,这府里可不就成了她的天下,谁知又能出什么变故?别怪我心狠,我料着你这会儿心里大概也在想着怎样除我,不过你如今在府里根基未稳,所以不敢下手罢了。我可不能等你经营出局面,先下手为强,那岂不是应了夫君的话,养虎为患玩火自焚。

这样想着,不由就向桂花树下的威风看过去,心中暗自盘算:下江南怎么也要在三四月份,那会儿惊蛰已过,蛇虫也该出洞了,正是实行计划的好时机,只是这毒蛇须得谨慎选择,别弄条眼镜蛇回来,再让它咬了人,甚至把威风毒死,那我可就玩砸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忽听院门外一个婆子恭敬道:“王妃娘娘,二门上的管家来报,说是府外亲家叔老爷过来了。”

“亲家叔老爷?这是怎么个辈分?”苏挽秋一脸懵,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亲家?那是我娘家来人了?叔老爷,莫非是我六叔爷来了?”

婆子忙笑道:“是,管家说,那人自称是您六叔爷……”

“我的天!六叔爷他老人家怎么竟想开了出山来找我?”

苏挽秋急忙站起,一边对婆子吩咐道:“快快快,快请进来。”

“是。”

婆子匆匆离开,这里苏挽秋也顾不上换衣裳,只整理了下衣襟发髻,便急忙接了出去。

果然,刚出二门,就见苏明江在几个家丁管事的陪同下,背着手,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正往这边而来。

苏挽秋欢叫一声,迎着苏明江就跑了过去,其活泼欢快之态,一如当初的烂漫少女,以至于苏明江都有些恍惚,直到这侄孙女儿到了近前,看清她梳着妇人发髻,才回过神来。

“六叔爷,你怎么来了?”

苏挽秋挽住苏明江的胳膊,带他向丰秋院而去,便听这六叔爷笑道:“在家里日子太久,都忘了外边世界什么样儿,本来憋习惯了,然而如今你做了王妃,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宅子,大好机会,我岂能不过来看看?顺便也散散心。”

“太好了。我就说嘛,六叔爷您没事也该到处走走,一来锻炼身体;二来权当散心。你又不是爷爷和我爹娘他们,将种地当做头等大事,不到农闲时抽不开身。”

“嗯。”

苏明江点点头,又听苏挽秋笑着问道:“六叔爷,您这一路行来,看看我们这王府布局如何?”

“这是什么话?要考较我么?我又不是工匠大家。”

苏明江莞尔一笑,不过到底点评了几句:“你们这里是亲王府,我看内务府那边也没敢怠慢,堪称精心了。这府中布局错落有致,格调高雅,且不显华丽,处处透着古拙大气,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六叔爷虽然不是工匠大家,但只凭这几句,也知道您是略懂一二的。”

苏挽秋嘻嘻笑,忽然指着不远处高高的凉亭:“您要不要上去看看?我们在这凉亭上,是可以看到澄明湖的。”

“澄明湖?”

苏明江微微一滞,旋即神色恢复如常。只见苏挽秋点头道:“对啊,澄明湖。您既知道梁园和江月公子的事,那也应该知道,当年江月公子就是在澄明湖畔的宅邸中放火自焚的吧?据说那一夜本是三伏天,结果天现异象,北风呼号,以至于火势熊熊,救之不及,偌大府邸烧成白地。可怜江月公子,一个时代中的绝顶风流人物,就这样葬身火海,倒是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有他曾经的名声和事业,还在民间一直流传……”

江月公子这种人设,本来就正戳在苏挽秋审美点上,然后又吃了沈元熙太多安利。以至于在说这番感叹时,她情不自禁就遥想起当年江月公子的无双风采,陶醉其中,浑没发觉身旁六叔爷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什么天现异象北风呼号?三伏天哪来的大北风?不过是传言添油加醋,编造出这许多细节来,以增其神秘诡异罢了,走的是窦娥冤的套路。”

苏挽秋:……

“那个……或许是夸张了点,但最基本的事实应该是真的,谁说夏天里就没有北风?那一旦台风来袭,大雨倾盆,也是有的。”

说话间,苏挽秋已经扶着苏明江登上了亭子。只留下十几个下人在亭

“好家伙,这位是谁?听说是王妃的六叔爷,看着不老啊,只是有些不修边幅,要是刮了那副络腮胡,肯定很英俊。”

“你就只顾着看男人英不英俊,也不想想,能让咱们王妃露出这个情态的,会是简单人物吗?这绝对是王妃娘家的镇山太岁级别人物。”

“再怎么镇山太岁,王妃娘家也只是一个农户,有什么?”

“照你这么说,王妃也不过是个村姑,你敢不敢在她面前有一丝轻视?切!装什么大尾巴狼。”

下人们正说着,见两人从凉亭下来,连忙收了话头,直将人送到丰秋院,再回到二门时,就见沈元熙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太监,捧着各色箱笼锦缎,应该是宫里的打赏。

听说王妃的六叔爷到了,沈元熙先是一愣,接着撩起袍子便急匆匆往丰秋院而去,将身后十几个太监都撇下了。

领头的小太监是曾玉的干儿子,从未经历过这样事,惊诧之下,便悄悄向管事打听道:“那位六叔爷是何许人物?我还从没见过魏王这个样子。”

“不知道。”管事摇头:“王妃娘家就是个农户,想来不过是个老农,但我看着他那气度,断不是下地务农之人,倒有几分上位者的从容沉稳。王妃别提多尊敬了,亲自迎出二门,这会儿王爷也是如此,奇怪,难道当日王爷王妃成婚的事,是这位叔老爷一力促成?”

“不至于吧?咱们王爷当日是大兴县第一才子,身家丰厚,王妃不过一个村姑,怎么看都是王妃高攀,还用得着这位六叔老爷玉成么?”

众人议论几句,皆不得要领,又怕误了时辰,于是两下里分开,太监们熟门熟路地往丰秋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