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很担心你,你真的没事吗?”
即使是关切的声音,在此刻也像是午夜凶铃。
只有罪魁祸首,享受主角的紧张恐惧。
梁苔绿先是快速扫了一眼更衣室,只见三面白墙一面镜的房间,几乎没有可以容纳成年男子藏身的地方。
但就算有衣柜或者窗帘遮挡,想来周淮青也一定不会让她如愿。
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周淮青一脸潮红地搂着,再多的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那位本就对她意见满满的婆婆,只会立刻叫停订婚仪式,赶她回港岛梁家。
梁苔绿忿忿地紧咬后槽牙,最后挣扎着向更衣室门外温柔喊道:“逾白我没事,只是礼服散着,不方便帮你开门。你先去前厅照顾宾客,好吗?”
“梁小姐,你把门打开,我帮你!”一道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
梁苔绿立刻听出那是司瑶的声音,女孩子单恋周逾白多年,日常视她这个未婚妻如眼中钉。
“不用了,邹瑜很快就来。”她婉拒道。
司瑶也步步紧逼,“我刚刚看到邹小姐去接电话,还是让我帮您吧!”
梁苔绿恨不得翻个白眼,心说平时怎么不见她这么殷勤。
周淮青却一副了然于胸的轻松表情说:“哦,忘了和你说,我刚刚进来时,她在不远处看到了。”
梁苔绿的太阳穴瞬间虬起乌青色血管,浑身血液急促向大脑上涌,耳边是风啸雨疾的嘶鸣,“你疯了!被发现的后果...”
“被发现的后果,也是侄媳妇儿你自己承担。”周淮青悠闲打断她的惊惧,手指勾挑起她下颌提醒,“谁又敢动我这个周家掌权人呢?”
梁苔绿有种心脏被无数只大手一同攥住,即将撕扯粉碎的无力感。
四面楚歌的困境,她意识到:
司瑶正是因为看到了周淮青走进她在的更衣室,才故意撺掇在前厅待客的周逾白来“捉奸。”
而她和周淮青曾是感情复杂的旧时恋人,无论是未揭露的背叛还是刻意接近的伤害,都叫他十分乐得让所有人发现他们的“奸情。”
所以司瑶和周淮青并不是合作关系,但都想让周家将她赶出门外。
梁苔绿心脏急速跳动的同时,大脑也在快速转动着。
这就像是午夜独行在危险沼泽地,稍不小心,就有被吸入深渊的危险。
门外的司瑶可以暂且不计,当务之急是要先稳定她身前这颗定时炸弹。
梁苔绿克制住慌乱的眼神,尽量让自己不在周淮青面前露怯。
甚至直直迎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眸,学着他卑劣的语气说道:“小叔叔就不怕我对撞门进来的众人说,你不顾伦理,欲对我图谋不轨呢?”
面对她直白的威胁理由,周淮青像是早就猜到了。
他不紧不慢地抬手,带着邪肆坏笑盯着她眼睛,向她展示指腹刚刚??取的她的红色唇膏。
然后借她瞳孔做镜,凌乱抹在他嘴唇和脸颊上。
甚至颜色用尽后,还又掠夺她唇上最后的红到脖颈上。
“侄媳妇儿看看,现在是不是就像你情我愿了?”他薄唇噙着危险又迷人的坏笑,特别喉结的一抹红,就像冲破禁欲者结界的魔法。
“...”梁苔绿好不容易想出的对策,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他破解。
甚至再多的挣扎,都不过是在为他搔沉郁心底的痒。
周淮青在她失神无措中更加疯狂,特别看到她眸底闪烁而过的倔强泪光,又学着她刚刚模仿他的模样,用周逾白温润的声腔说:“别哭呀!侄媳妇儿要是真想和我演你说的那出戏,就把礼服撕破一点,头发揉凌乱一些。”
“...”
“侄媳妇儿,演员演戏就要做全套。”然后他话音突然一沉,“还有就是,好戏开场了,就得演到谢幕。”
最后还不忘用他一贯森寒沉郁的腔调暗讽道:“现在,你应该不能再像曼哈顿时来去自如了。”
虚张声势的底色被窥探后,强大的压迫感弥漫在梁苔绿的周围。
可即便是被揭穿纸老虎的皮套,她还要极力伪装镇定。
门外,是司瑶催促周逾白的声音,“逾白哥,梁小姐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快让人去拿钥匙吧!”
前狼后虎的局面,梁苔绿最终还是不得不败下阵来,“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相比于她竭力遏制焦躁的状态,周淮青则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即使是被亲侄子堵在室内,随时会有一群人闯进来,撞破他们背离世俗的关系。
也还是清贵又悠闲的,将另一只花瓶推到桌角,准备给现在油烹一样的局面,再添一把火。
梁苔绿抓住他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周淮青,从前是我不对...”
“这么紧张的气氛,侄媳妇儿确定要和我忆往昔?”
“我求你!”示弱的话,从梁苔绿后槽牙挤出,急促又显得不情不愿。
周淮青满脸失望,一根手指勾着细颈花瓶口径在桌沿打旋,世界都显得摇摇欲坠。
晶莹剔透的浅粉色玻璃容器,水液沿缘边阵阵溢出。
他勾着瓶口的手指,都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挑逗下显得活色生香。
“侄媳妇儿,我可不接受口头的求饶。”他对着她挑眉,又坏又色。
就在他准备再度将世界推倒时,梁苔绿心一横地反客为主,翻身将他压倒在矮桌上。
身材纤瘦却凹凸妖异的姑娘,面对面跨坐在他腰腹上。
裙摆之下,立显暧昧横生,靡艳背德。
梁苔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细看还能窥探颤抖。
她拉着周淮青的手滑过裙摆下沿,一路抚摸至腿侧。
灼烫的指腹温度和泉心的距离,此刻不过薄纱之隔。
她甚至能感受到刚刚花瓶溢出的沁凉液体,被人故意在她腿侧描摹笔画。
此刻门外再度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是司瑶的兴奋地挑衅,“梁小姐,钥匙马上就取来了,您别着急。”
梁苔绿显然已经无暇猜测他在写什么,只声音颤抖着,不知是恐惧,还是动情地呻.吟。
声音柔媚说道:“小叔叔,求您了。”
她臀骨随着紧张情绪稍一下压,周淮青的手指就险些突破围墙。
梁苔绿不知道现在对周淮青使用这招还管不管用,她只记得从前在曼哈顿时,他最爱她的风情万种。
但随即,她就感受薄纱被细微地勾摩一下。
过电一般的触感,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几年不见,侄媳妇儿还这么敏感?”他笑得邪肆又风流,然后终于将她抱起放到地上,“今天时间紧迫,只算你求了我10%,下次记得求完。”
梁苔绿笑得乖甜点头,但心中却想:今天出了个门,就要想办法和你这个定时炸弹一刀两断!
“小叔叔,那现在怎么支开门外人呀?”她迅速调整心态,提出致命问题。
“支开做什么,当然是你去开门,把人迎进来。”他妖孽一样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司瑶强拉着周逾白堵在位于二楼的更衣室,脸上的窃喜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看到侍应拿着钥匙走来,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
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周逾白对梁苔绿大失所望,然后将订婚宴改成和自己的。
只是还没等她转动钥匙,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强大的推力使门板狠狠撞在她额头上。
她眼前足黑了三秒,才恢复正常。
但清醒过来,她就立刻闯进一目了然的更衣室,惊道:“怎么就你自己!”
对于司瑶卑劣的刁难,梁苔绿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到周逾白面前,“就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才浪费了一点时间。”
边说,边抬起手臂亲昵地给他整理领结,“你怎么还专程跑来找我。”
她在隐秘地试探,想知道司瑶用了什么理由,说动周逾白从一楼跑来堵她。
“司瑶说看到你哭了。”周逾白心疼道:“我担心你,怕妈妈的话伤到你。”
梁苔绿刚刚历经生死一线,说不感动是假。
但她还是故作无辜天真地扫了司瑶一眼,“谢谢你逾白,你对我真好。”
周逾白的笑染着宠溺,“我是你未来的丈夫,当然要对你好。”
梁苔绿的心脏像是被蜜蜂尾蜇了一下,她其实从没有对周逾白回应过正面感情,但他却自到港岛见了她后,就坚定娶她的想法。
这门婚事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坚持,单周老爷子一人根本决定不下。
“怎么这个表情?”周逾白问道。
她因愧疚和感动失神,又快速调整笑容,“没有,咱们还是赶紧去前厅招待长辈吧。”
梁苔绿挽着周逾白,连带将纤瘦柔弱的腰肢也倚进他怀中。
路过司瑶时,肩膀装作无意地撞开她,脚步未停,“也多谢司小姐关心,一起走吧。”
整面的穿衣镜前,司瑶气得咬牙切齿,见根本没人等她,又不甘心地绕着更衣室转了一圈。
最后她连墙边唯一的梳妆柜抽屉都拉开确定了一眼,但除了补妆用的化妆品外,连个男人的影子都没有。
一阵冷气顺着司瑶小腿攀爬,她怯怯嘟囔一句,“我没离开一步呀!见鬼了?”就吓得头也不回地小跑追周逾白一行人。
但她刚一走,那面穿衣镜就缓速打开。
等周淮青出来,一行人已经走到楼梯口。
他追视里,周逾白的手揽在梁苔绿不足一握的腰肢上。
他背在腰后的掌心猛地攥紧,像锁住自己掌内萦绕着她腰上的温度。
哦!不!
他掌心的温度,是??、取得比她腰肢要暖的地方。
一楼到二楼遥远的台阶距离,梁苔绿却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话,突然抬头扫了他一眼。
只是她眼底全都是因周逾白说得趣话的笑意,所以朝他飞来的眼尾余光都像缠着情意绵绵。
但纵使经年已过,他还是能迅速判断出这是梁苔绿得意的小动作。
因为她觉得走出了那扇门,贴在周逾白身边就能得到光明。
周淮青对上她眸光,刚想回‘想得美’,就被她眼风轻飘飘掠过。
不屑、无视、寡淡又陌生,他的拳头像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和破碎的枯萎玫瑰一样,却还是拥有时不时刺痛人心脏的能量。
‘咱们来日方长’他对着梁苔绿的背影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