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王西雅离开的当天,沈大哥来了,两人就跟约好似的,刚好一前一后。

沈茹茹可以和好闺蜜睡一张床,但大哥就不行了,所以沈大哥一到店里,她就帮着把人行李给搬进玄天观里去了。

“哥,这间房特意给你提前整理出的,家具用品都是新的,你放心用!”

麦麦前几天就已经率先搬进玄天观,就住在道观侧门边上那排房间里,方便早晚开门关门,顺便看守院子免得有熊孩子偷溜进来搞破坏。

他帮着把沈大哥的房间安排好,还把道观的食堂、藏书室等位置一一指给他看。

沈大哥长这么大还从没来过道观,不免感到好奇,干脆就跟着麦麦在观里逛了起来。

因为地皮大小有限,所以玄天观的规模并不大,占地面积满打满算大约也就两千多平。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玄天观虽然地方不大,但建筑设计精巧,建筑格局合理,该有的设施都有,连菜地都特地留了一块出来。

且殿宇宏丽,景色幽雅恬静,非常宜人。

沈大哥在后院逛了一会儿就喜欢上这里的环境了,于是跟着麦麦继续往前院走。

玄天观中仅供奉无量祖师一位神仙,因此也只设了一座殿堂,祖师爷的金身目前还没请回来,所以里头空荡荡的。沈大哥进去稍微晃了一圈,满脸惊奇地望着殿堂内部精美绝伦的壁画,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墙上画的都是道教图案,什么仙鹤、八卦、灵芝之类的,还有腾云驾雾的神仙,一眼望去仙气缭绕,还挺震撼的。

再往前走就是大门和牌楼,沈大哥对此不感兴趣,远远看了眼就掉头往回走。

后院里,沈茹茹正套着雨靴皮手套在花圃里整理花苗。这些苗是她上周亲手迁过来的,由于长期受到灵气的滋养它们生命力非常顽强,即使冬天这么冷的气温下被移栽也能活得很好。除了花苗,她还采购了一些五年生的海棠、梅花树苗和几株品相不错的大松柏,这会儿都已经在观中一一安家,为玄天观增添几分绿意。

沈大哥凑到栅栏边看了会儿,挑眉道:“茹茹,你这手养花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了,这株兰花放到花展上一定艳压群芳。”

沈茹茹没搭理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去参加花展。她慢悠悠给花苗们施肥浇水,完事了摘掉皮手套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汗,问麦麦:“小黄的活动范围圈好了么?”

麦麦立即点头,指了指后院角落的方向。

沈茹茹不客气地指示沈大哥:“你去帮麦麦一起把小黄抓过来,还有两只鹦鹉,也提到这边来。”

沈大哥听这名字以为小黄是条狗,等跟着麦麦到了镜花缘一看发现是只鸭子,顿时无语,“抓只鸭子还得两个大男人?”

他一脸不屑地朝小黄走去,双手一伸正要把它捧起来,就见那鸭子张开翅膀一下蹿得老高,站在墙头上朝他嘎嘎大叫。

沈大哥:“……”

最后两人颇费了点功夫才把小黄关进笼子带到玄天观,它一开始挣扎得厉害,大概以为要被宰了吃,直到看见院子里的沈茹茹才算安静下来。进了新圈出来的“豪宅”之后,它更淡定了,悠哉游哉迈着步子巡视领地。鸟笼则挂在后院那排住房的屋檐下,旁边还挂了串风铃,风吹来哗啦哗啦响,两只鹦鹉盯着瞅个不停。

“你这鸭子成精了。”

沈大哥心塞地跟老妹吐槽:“刚才在墙头上看我的眼神,跟仇人似的!”

沈茹茹觉得好笑,“你居然能看懂鸭子的眼神,我觉得你更像成精的。”

沈大哥:“……”

安顿好宠物和花花草草们,沈茹茹拍拍手回店里干活,玄天观就交给麦麦看管打理。沈大哥闲着没事干索性跑到店里看她画符做买卖,不知不觉一下午时间就打发掉了。

晚上兄妹俩吃饭的时候,王西雅的电话来了。沈茹茹一看立即接起来,问她家里现在什么情况。

王西雅后怕地说有惊无险,幕后黑手现在已经查出来了。因为事情真相有点雷人,所以她到现在还无法平静需要发泄一下,干脆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问题的起因确实出在她爸身上,但那人下手对付的却是她妈。

王文铮公司楼下有家咖啡厅,他喜欢那里的咖啡经常去光顾,公司有什么不太严肃的会议也基本都在咖啡厅进行,久而久之咖啡厅的老板娘就对他生出了好感。之后老板娘就时常借用点单结账的机会向他各种暗示,甚至会做一些暧昧的小动作。王文铮对此不以为意,他与妻子感情不错,家庭幸福,当然不会做对不起家人的事情,因此直言拒绝了老板娘的心意。

谁知道那老板娘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决定给王文铮和他的家人一个教训。

上个月王文铮妻子路过王文铮公司时,心血来潮去楼下咖啡厅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咖啡,问题就出在那杯咖啡上。那老板娘不知道从哪个邪门歪道手上弄来一张符,喂人喝了会让人受邪气侵蚀慢慢变成疯疯癫癫的模样。而且她曾经见过王文铮妻子,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当时就把符下在了咖啡里。

如果不是王西雅带了【镇邪符】回去,谁都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害人的方式。

王西雅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多亏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两个月,我妈就真成疯子了。”她顿了一下,又说,“茹茹,你再给我寄十枚镇邪符吧,放身边以防万一还挺好使的。”

“好,明天就给你寄过去。”

*

大年三十晚上,玄天观内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大门口、院子里挂门红灯笼,后院食堂内灯火通明,春晚的歌声伴随着饭菜香从门缝里透出来。

沈茹茹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沈大哥和麦麦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等等,人还没齐呢。”她扭头看了眼食堂角落的位置,徐引舟和百里无殊已经在那儿面对面坐了一下午,两人表情都很严肃,所以一直没人去打搅他们。

但是这都五个多小时了还没商量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沈大哥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眼神不善,压着嗓子说:“茹茹,大过年的这俩为什么来我们这蹭饭吃?他们跟你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朋友。”沈茹茹解释,“百里道长外出历练,所以过年不回三清观,我看他一个人就顺便邀请了。”

至于徐引舟,周阿姨被儿子接回老家过年去了,徐家老宅只剩下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她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刷一下好感啦!这话她没敢如实跟沈大哥说,就随便糊弄了一下。

沈大哥一脸不爽,“女孩子出门在外学聪明点,别被男人骗了。”

沈茹茹自然满口答应,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喊人:“你们有事晚点再讨论,先吃年夜饭,再等菜要凉了。”

两人周边的氛围就像他们的表情一样严肃,似乎与室内其他人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走过去时仿佛瞬间打破了那道屏障。两人脸上的表情齐齐消失,百里无殊扭头看她,“沈道友,玄天观可曾受到道协的年礼?”

按照规定,凡是登记在册的道观都属于道协管辖范围,就好比不管民办学校还是公办学校都归教育局管辖一样,道协比教育局更人性化的一点在于,哪怕只是一座私人建设的道观,只要登记了,逢年过节他们都会送礼过来。

玄天观刚建好的时候就已经把相关手续都办了,什么部门的证都有,道协自然不会缺了。沈茹茹回想片刻,点头说:“你说的是三清酒吧?”

她记得今早上有两箱快递是酒,寄件地址就是道协。

“对!”百里无殊双目发亮,“送我两瓶,我教你如何看相!”

“成交。”沈茹茹早就想偷师,这会儿机会就摆在眼前,哪能放过。她去储物柜翻了翻,搬出一箱酒,放在桌边,“这是白酒,你们想喝的自己拿。”她平时最多只会喝啤酒红酒,白酒太烈,她接受不了。

除了百里无殊,没人动。沈大哥不爱喝酒,麦麦则压根没喝过酒,徐引舟身体不好连碰都不能碰,最后这一整箱都便宜了百里无殊,他对此似乎很意外,“三清酒平时想买都买不到,你们居然不要?”

道协有位老前辈擅长酿酒,他酿的酒是道协一绝,比市面上的任何酒都要好喝,而且不伤身,道友们都抢着要。而且每座道观年礼都有限,更显得此酒珍贵,如果谁动作慢一点,留下的就只有箱子了。

沈茹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都给你,柜子里还有一箱,待会儿你记得搬回去。”

百里无殊神情复杂,在他们三清观供不应求的东西这里居然没人要,落差感太大了。

一群人吃完年夜饭就散了,麦麦和沈大哥住观里,其余三人各回各家。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玄天观终于正式对外开放了。

这一天沈茹茹大清早就起来忙活开,她的行李和镜花缘的花草盆栽等前一晚就搬进来了,今天不必跑来跑去。她焚香沐浴换上素净的衣服,到大殿恭迎祖师爷顺带做早课。供桌上已经准备了新鲜的瓜果盘和糕点,她见时辰差不多了,点上三支长香,满上两杯酒,盘腿坐到蒲团上开始诵经。

无量祖师对新住处十分满意,不仅笑呵呵地收纳了桌上的供品,还向沈茹茹丢了本《玄天术》。

冷不丁脑门上砸下一本书,沈茹茹吓了一跳,好在此时大殿里就她一人,倒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见。她立即把书收起来,向无量祖师道谢。

祖师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我门下符箓之术你已领悟十之八九,往后勤加练习便可。这本《玄天术》乃我门下独有的御剑之术,你回去好好研读,切记不可懒散度日。”

沈茹茹点头应下,“弟子明白。”

做完早课,她带着《玄天术》到道观东门。东门边上有一排新建的房子,共五间,里头都打通了,她的新店就开在这里,橱窗、出入口位置恰好正对着老街的河道,与之前的格局相差不大,只是面积翻了两倍。

大清早店里没什么客人,沈茹茹就坐到窗边的位置开始看书,《玄天术》对她来说比符箓难多了。因为她画符只要依样画葫芦就行,就算一开始不理解,画的多了也能明白。但这御剑之术不一样,必须先看懂理论,领悟其中的意思,才能摸到门槛。

她拧着眉头看了半小时,不知所云,正纠结着,店里来人了。

抬头一看,是几个背着画板的学生,有男有女,气质外表都非常优秀,站在花店里就像拍宣传片似的,让人眼前一亮。

沈茹茹不由多看了几眼。

过了一会儿,两名女生各自捧着一盆小巧的多肉到柜台结账,沈茹茹收了钱给她们打包好。其中一名女生一脸好奇看着她问:“老板,您这店怎么跟道观连着的?”

沈茹茹笑呵呵地说:“因为我是虔诚的信徒啊,这家道观很灵验的,你们有兴趣可以进去拜一拜。”

女生很感兴趣的样子:“真的很灵验吗,可不可以求姻缘?”

沈茹茹呆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祖师爷管不管这块,毕竟大家一提起姻缘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月老……

“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有效。”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着离开店铺真往道观里去了。

*

姜川不耐烦地坠在人群后头,不断抬手看表,脸色很不好看。

说好来这里写生,结果净干些无聊的事情。想到那几个女生要求什么见鬼的姻缘,他满眼不屑,真是蠢货,这都相信。

他在大殿外等了一会儿,见她们磨磨唧唧的半天不出来,干脆离开大殿在观里逛了一圈。这观里冷清的可怜,他一直走到后院都没发现一个人,倒是有两只鹦鹉和一只鸭子。

真是奇怪的道观。他走到鸟笼边上看了会儿,珠珠和袅袅对着他啾啾啾叫唤。他被吵得头疼,转身就要走。

这时有阵风吹来,鸟笼边上的风铃哗啦啦响起来,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想到家里的那串风铃,心情更差了。

第二天,沈茹茹依旧坐在窗边看书,就见昨天那帮学生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过,张头望了望,发现街口来了辆救护车。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