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是S市有名的富人区,这儿环境清幽、交通便利又毗邻观光海岸,周边还有不少国际学校,非常宜居。
沈汝汝驾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她抽空看了眼时间,到达老关所给的地址至少还有两分钟路程,她不假思索地踩住油门,骚紫色越野车在空荡的公路上快速行驶,穿过一个个岔路口。
云雾山岔路口众多,而且家家户户间隔很远,不熟悉的人来这儿很容易被复杂的路线绕进去。沈汝汝之所以熟悉这里,是因为他们家曾经在这儿住过两年,后来由于沈妈嫌弃这里不够热闹,离公司又太远浪费时间,所以才搬走了。
穿过最后一个路口,沈汝汝放慢车速开到老关家门前。老关家是一栋带一千平大花园的山景别墅,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白天看着应该挺美,黑夜里就显得光线太过昏暗了,一眼望去死气沉沉的。整座院子最亮的地方就是中间那栋三层高的别墅,屋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和隐隐约约的痛哭声。
这么热闹……事情好像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沈汝汝把车停在大门边,摇下车窗,“到底什么情况,百里道长呢?”
老关就站在园子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人,眼都发亮了,他立刻跑到车窗边,“沈大师,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都怪我老婆太不小心,没看好孩子……”
老关简单迅速地解释了一遍,今天百里无殊到他家里看过之后表示问题不大,只要晚上清空外人然后做一场法事就能解决。结果晚上做法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他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婴儿房里爬出来,把做法用的小旗子当作玩具拿走弄丢了,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法事已经进行到一半,来不及再准备新的工具,也无法停止。最后百里无殊硬扛着继续把法事进行下去,结果在最后一步把邪祟引出来超度的时候遭到反噬,吐血晕倒了。
沈汝汝立刻下车,背着包跟老关进门,神情凝重,“你说百里道长超度邪祟的时候遭到反噬?邪祟长什么样你看到了么?”
老关捏着手帕一边抹汗一边着急地往里走,“做法的时候灯都关了,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那时候有阵风吹进屋里,烛光晃了下,百里大师就晕过去了!我一看不好,立刻就给您打电话。”
两人走进别墅一楼,室内所有灯都开着,大厅里亮堂堂、闹哄哄的。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大厅里对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破口大骂,女孩子与一名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挨在一起,两人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
老关有点尴尬,匆忙解释:“我老婆在教训闺女,百里大师说家里晚上别留外人,保姆阿姨都走了,本来要女儿看一下弟弟,结果她偷偷带了朋友回来玩,没看好弟弟。”他走过去制止太太,让她把两个小孩领楼上去。
大厅很快安静下来,沈汝汝走到左侧的落地窗边,做法用的供桌摆在窗内,香炉中的香火还没有燃尽就突然灭了,她草草扫过一眼,停在藤椅旁,百里无殊正躺在藤椅上昏迷不醒。她凑过去扒开他眼皮仔细看了一会儿,伸出右手三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沈大师,他怎么样?”老关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这要是没本事的普通神棍出事,他顶多花些钱就能解决。可百里无殊是有真本事的道士,还是三清观正规挂牌的,要不是看在沈大师的面子上,根本不会跑这一趟,如果出了事,招来一帮厉害的道士,他恐怕接下来会更倒霉!
沈汝汝收回手,摇头说:“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最迟明天就能醒。”
她看到藤椅边掉了一只摇铃,捡起来放回供桌上,“老关,你带我在屋里转一圈看看吧。”
老关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沈大师,要不我们还是等百里大师醒了再说,我去多准备几份工具。”
“没事,只是转一圈而已。”沈汝汝掏出几枚攻击符箓攥在手心,“你别害怕。”
“好吧,您跟我来。”老关带着她把一楼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然后上二楼、三楼。
走上三楼的时候,沈汝汝明显感受到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阴沉之气,她看着走廊边上威威敞开的房门和墙壁上的装饰画,径直走过去,“你的古董藏品放在这儿吗?”
“对,不太贵重的都在这儿,值钱的存在银行保险箱。”老关紧跟着她不敢掉队,之前大半年他和家人们遭遇的倒霉事基本都是在外面发生的,也从没亲眼见到什么恐怖古怪的画面,所以虽然有时候想起来会害怕,但在家还是挺安心的。今晚做法事的时候那股阴风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所以现在对于一个人在家中某处独处挺怕的。
沈汝汝推开房门,只见一屋子的墙壁挂满古玩字画,暗影重重,阴森森的。
存放古董的地方,光线不宜太过明亮,所以这间屋子的灯很少,而且全是暗光,就算全部打开,也不如走廊来的明亮。
她迟疑了一下,捏紧手里的【天女散花符】踏进房门,视线不断在屋里观察的同时嘴上还要打趣两句:“老关,一会儿要是把你的古董给弄坏了怎么办?这些都是真品吧,我估计赔不起。”
老关这会儿已经感觉到这间房不太对头,他一向很怕热,冬天都只穿一件衬衫,现在大夏天的居然感觉冷得瑟瑟发抖。他抱住胖胖的自己,凑到沈汝汝背后,“不用赔不用赔,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古董呀!”
沈汝汝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盏壁灯边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她侧目盯着壁灯下的像碗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老关凑上来看,他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去年从一个朋友那儿收的,名字挺长,叫什么……鎏金蔓草纹银羽盏,应该是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个装食物的碗,据说是唐朝的东西,要价不贵,才一百多万。”
沈汝汝被他这个“才”字震了一下,敬畏地瞥他一眼,说:“你后退几步,我要仔细看看。”
老关立即噌噌噌退到房门口去了。
沈汝汝深吸一口气,看着玻璃罩里头的金碗,她现在和大学时上第一节 解剖课时候的心情差不多,既紧张害怕,又好奇,还有一点激动。
打开玻璃罩,指尖碰到金碗的刹那,一股阴冷的寒气立即浸入手指之中,沈汝汝面不改色地把金碗拿出来,将【天女散花符】贴了上去。
这寒气的威力比不上徐引舟体内的十分之一,尝试过更厉害的,再面对这种低级别的,根本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