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不乏有这样的人,经常发些似是而非的弹幕,大部分都是恶作剧,也有些自以为很严重的情况,其实都是小题大做。
但何疏还是在直播结束之后,找到刚才一直刷红色弹幕的人。
对方id叫小小小盘子,头像是动漫人物,看上去应该是个女生。
何疏给她发了条短信: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复,何疏下播。
直播任务完成,吃完饭出门溜达溜达,买点水果,回来打坐修炼,处理阴间事物,再跟李映那边联系一下,一天也就算过去了。
“吃饭了。”广寒的声音响起。
何疏扭头,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菜,蛋糕也被拿出来,蜡烛和餐盘整齐码在旁边。
油爆大虾,松鼠鳜鱼,咕噜肉,香辣干锅鸡,加上一盘切好的水果。
硬菜居多,荤素兼备。
出门在外,久了也就习惯了,但回来之后猛然看见暌违已久的菜肴,何疏才惊觉自己比想象中更怀念广寒的厨艺。
那其实也不仅仅是一道菜,而是寄托了某种回家的念想,何疏知道自己是个很懒的人,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恋家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远隔千里想念这个小小的居所。
客厅里三台电脑,以前分别对应两人一鸟,虽然凤凤天赋异禀,能用鸟爪打游戏,但爪子锋锐,对键盘鼠标的损伤其实很大,何疏买了好几张键盘膜,都挡不住每个月要给它换一次键盘。
现在其中一台蒙尘的电脑上,键盘还是半新的,有个键被它戳坏了,勉强还能用,本来它跟何疏说好这次回来就把键帽换了,何疏还故意逗它,说要看它表现,结果现在也不需要换了——
起码短期内,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何疏觉得自己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他只是纯粹为难得的清静感到不习惯。
换作以前,家里早就叽叽喳喳充斥小肥鸟的噪音了。
“吃饭了。”
脑袋被一只手转回正视餐桌的角度。
广寒显然对他的走神不太满意。
何疏打起精神,深吸口气。
“我一闻,就知道你厨艺又进不了!寒宝,你有没有考虑去考个厨师证,上五星级酒店应聘大厨,不比现在赚得少?”
广寒对他的想一出是一出不置可否。
“我现在手上还有两个剧本,等没戏演再说。”
“说到这,你现在接的角色是什么?听说你们剧组里的男主角,以前还跟曲婕传过绯闻?”
何疏兴致勃勃地八卦。
经过上次的事情,曲婕已经退圈,据说申请了国外的学校,下个月就要飞过去了,跟何疏还有联系,两人现在相处反倒轻松很多,曲婕也没有再端着明星架子,整个人肉眼可见卸下重担一样,即使圈内关于她的传闻,大都还停留在“富二代锒铛入狱,她被抛弃了”的版本上,但曲婕现在远比许多人想象的要轻松快乐,甚至偶尔还会跟何疏聊聊圈里的八卦。
广寒对这些事反而不太关注,他每天都是剧组里最沉默的那一个。
别人忙着搞小圈子交友跟大腕套近乎,他则在一边默默看剧本,像今天摄影棚停电,剧组放假联谊,他却回来帮何疏过生日,显出没有半点合群的格格不入。
但广寒的颜值摆在那里,就算他不说话,别人也很难忽略他,由于他从不主动向女演员搭讪,拍戏时也不会趁机对女演员做什么非分之举,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口碑反倒不错。
面对何疏的问题,广寒想了想。
“你说的是袁熙吧,他女朋友现在经常去探班,但他好像不太喜欢,每次他女朋友带吃的过去,都要拉下脸,对剧组的女主角反倒态度好很多。”
“袁熙女朋友么?我知道,曲婕说过,好像是他上部戏认识并官宣的,才几个月。那女的对他死心塌地,还因此很敌视曲婕,据说袁熙家境不错,他爸好像还是影视公司老板。”何疏竖起八卦的天线,他觉得吃娱乐圈的瓜可比自己直播有意思多了。“你们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何贝贝吧,袁熙想追何贝贝?”
广寒点点头:“应该是,男的很殷勤。”
何疏:“没想到啊寒宝,你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广寒:“因为谢婧婧养小鬼了。”
何疏:……
广寒:“她把小鬼带到剧组,就供在她房间里,每次我路过她房间,那小鬼就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何疏扶额,他就说广寒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剧组里的八卦。
“对其他人没危害吧?”
广寒摇头:“目前暂时没有。”
如果有,他早就出手了。
圈中竞争激烈,人心欲望在名利场堆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诸如养小鬼请仙之类的都市传说,何疏听过不少,就连曲婕也曾差点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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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养小鬼,就是为了提运,招桃花,但是这本来就不是顺应天理自然的存在,所以经常会遭遇反噬的情况发生。
在何疏看来,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后魂魄自有归宿,本来就不应该人为强加干涉,但这种事情层出不穷,饶是他现在贵为阎王,恐怕也无法杜绝。
不管被请来的灵异存在,本性如何善良,只要所求者欲望不减,双方迟早都会互相影响,一损俱损。
广寒道:“我一出手,那东西必然灰飞烟灭,如果想收服,只有你出手,才行。”
一般来说,如果鬼类还没为害,属于可收可不收的范围,心怀怜悯的放它一条生路也无妨,但广寒雷霆手段,不出手则矣,出手肯定秋风扫落叶,只有何疏有阴司职位在身,才能将小鬼收住而不伤其身。
何疏挠挠脸:“那我明天陪你去一趟剧组吧,你们那让不让外人进的?”
广寒:“我就说你是我的助理。”
“那敢情好,我得去问袁熙和谢婧婧要个合照挂在我直播后面的墙上,说不定还能涨点人气!”何疏脑筋转得飞快,转眼挖掘到热度提升的新渠道。
他嘴上闲聊,手里筷子也没闲着,转眼已经吃了几块咕噜肉。
酥而不油,甜而不腻,入口的糖分又被菠萝的酸甜中和,何疏眯起眼,不掩享受的表情。
广寒拿来几瓶啤酒,把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点燃。
“许愿吗?”
“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何疏好笑。
“上网查过,人间的生日都得这么过。”
“那我许什么愿?别人生日都许学业进步升官发财,我这还能怎么进步,阎王再往上是什么?”何疏开始发散思维。
“按流程来,你可以许身体健康。”
广寒一本正经,他没忘记自己刚遇到何疏的时候,对方因为身体素质太差,差点在新寰大厦里断送小命。
为了让氛围更好点,他还起身去把窗帘拉上。
客厅一下子就暗下来。
何疏闭上眼。
希望小肥鸟早日归来,哪怕说上一整天的话,他也不嫌烦。
念头刚起,胸口的阎王令似乎又热了一下。
何疏知道,小肥鸟听见了。
“你记得小惠吗?就是那灰仙,咱们在追龙山上遇见的。”
何疏像是在跟广寒说话,又像是对着阎王令说。
“当时情况太乱,也顾不上它,最近它给我来信,说它已经回老家了,特管局在边境线上整顿,它还帮了点忙,总算能继续在那里安家,不用被赶到别的地方去。我问它要不要找一户人家供奉安家,也可以积攒功德,说不定等你回来,还能跟它网络通信。”
说完他又感觉阎王令灼烫起来,像是凤凤在抗议何疏把灰仙跟自己相提并论。
但何疏也是故意在逗它有所反应,才能时不时确认它的确是存在的。
午后阳光,透纱而照,温暖却不耀眼。
屋子的阳台外面正对着一棵桂树,现在不是开花的时节,但何疏还记得,几个月前广寒跟凤凤刚住进来时,正好满屋生香,花瓣不时从阳台飘落进来,每天晨起都像迎接一场香风。
现在回忆,那也许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寒宝,老寒,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们。”何疏冲餐桌对面的人举起啤酒罐,唏嘘道,“没有你们,我根本不可能有阴间的际遇,也发现不了胡绘志死亡的真相。”
他可能现在还被往事所困扰,在老友的死亡里走不出去,可能还拖着一身半死不活的病体在开网约车,过着日复一日单调机械的生活。
也许那样的日子也不算差,可只有在经历过现在之后,才会有对比的差距感。
几罐啤酒很快喝完,何疏觉得不过瘾,又从柜子里拿出茅台。
“这是以前毕业的时候,老胡送我的,你也知道他家境不错,当时我们宿舍一人一瓶,后来我一直没喝,就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甚至不敢打开柜子看那瓶酒,好像不去看,老胡的死就从来不存在。”
但现在,他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可以坦然面对了。
几杯酒下肚,胃开始烧起来,浑身暖洋洋且乏力,有种酒饱饭足不想动弹的慵懒。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他问广寒。
广寒摇摇头:“不记得了。”
太久远了,就算还记得,他也不想去记。
何疏弯腰探身,跨越半张桌子,抓着他的手。
“那你以后就跟我过吧,跟我同一天生日,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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