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阙你混蛋!”她愤怒地推了他一把,有分寸地避开了伤口那侧。
言阙被推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敢笑!”江婉扑过去单脚跪在床沿,双手掐他的脖子,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拿我当什么?春风楼陪酒唱曲儿的姑娘吗?”
江婉能有多大力气?更何况不过是发泄发泄,还能真掐死他?
言阙半点不反抗,看着她爆红的脸,啧啧两声,“江婉,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伸手将江婉掐住他脖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末了却不放她走,摩挲着她的指尖,稍显暧昧。
江婉的心犹如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块石头,一圈一圈漾起涟漪来。
她想要起身逃离,却被言阙拉得更靠近了些。
他直白地注视着她,“我若真把你当春风楼陪酒唱曲儿的姑娘,你说,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江婉接不住那样的目光,偏过了头,战战兢兢地:“给爷滚?”
言阙先是一愣,继而再次被逗笑,他终于松了手,躺在那里笑个不停。
江婉离得他远远的。
笑够了,言阙才伸手虚空点点她,“行,江婉,你可真行。”
江婉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他。
***
两人流落在外的第一顿饭是牛二嫂帮忙做的,江婉在旁边认认真真学了学,觉得挺简单,晚饭便学着做了做。
言阙在一旁盯着江婉,眼皮直跳。
或许,他可以说不饿。
他视死如归地拿起筷子,饭菜入嘴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昏沉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吃不下去一口!
然而江婉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只有硬着头皮咽下去,一口又一口。
他原本以为第一次是手生,多做几次,总有长进吧,何况,江婉打小学东西就快。
整整三日,言阙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到底是江婉自己彻底认清她或许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索性每日一粒金瓜子,让村妇们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言阙总算捡回一条命。
直到十九颗金瓜子全都花完,言阙的伤口仍是半点不见好转,江婉开始着急起来。
她不免有些埋怨,“说什么效果顶顶好,三五日就能见效果,这都十来日了,当初就该去镇上请个大夫,让你白受了这么久的罪。”
她还整日跟他作对,将他气得跳脚。
出乎意料的是,言阙并没有得理不饶人,反而大度地安慰江婉,“没关系,这点小伤,就算不用药,养一养,也就该痊愈了,这里地处偏僻,你能弄来伤药已经很厉害了。”
江婉拨开他的衣裳,见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又自责,小侯爷长这么大,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份罪?
“不行,明日我就让牛二嫂替我走一趟,得找个正经大夫瞧瞧。”
言阙问:“你的金瓜子不是都挥霍完了吗?哪有钱请大夫?”
说到这个,江婉又愁了起来,早知道他们在这里要待更久,她就该精打细算,金瓜子在燕京不过是赏人的玩意儿,可在这里,一粒就能够普通百姓嚼用好几个月了。
江婉反问,“堂堂宁远侯府的小侯爷,身上就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吗?”
她的视线落在言阙腰间成色极好的玉佩上。
言阙连忙用手捂住,“这是我出生时,祖父所赐,少打歪主意。”
江婉当然知道,也没想做什么,更何况,那玉价值连城,用来换吃食或是请大夫,只怕老侯爷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她叹息一声,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珰,她妆奁里的每一件宝贝都是她的心头好,如今,只能忍痛割爱了。
言阙看着她空荡荡的耳垂,有些愧疚。
江婉将自己的钗环都取了下来,在一旁清点,十分后悔出门时没有往头上多插几根发簪。
牛二嫂做事麻利,很快带回来一个胡子花白的郎中,郎中瞧了瞧言阙的伤口,又翻来覆去研究那伤药,想不通,“不可能呀,老朽这伤药十里八村没有说不好的,奇哉,怪哉。”
老郎中只好替言阙换了副药。
送走郎中和牛二嫂,江婉神色平静地坐在言阙面前。
“你什么眼神?”言阙扬声问。
“说吧,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江婉明摆着要同他掰扯清楚,她可不是傻子,所有人都说药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言阙。
言阙心虚,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质问她,“江婉,你什么意思?”
江婉冷笑,怒上心头,“言阙,咱俩认识不是三/五个月,十六年了,你就这么糊弄我?我方才说这药不顶用,该早日给你请个大夫,让你白遭罪,你不但没有跳起来数落我,竟然还宽慰我,言小侯爷,这还是你吗?”
言阙狡辩,“事情已经这样了,跟你计较有什么用?再说了,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辛苦,我就不能体恤你半分么?”
越想越合理,言阙更是理直气壮,“江婉,你竟然这般揣度我,你……”
控诉的话还没说完,江婉已经抄起枕头一下一下往他脸上砸,“我叫你不承认,叫你不承认!王八蛋!这穷乡僻壤本姑娘真是受够了!不能沐浴,没有软枕,地上还有老鼠爬,还得天天被你这个混蛋使唤!忧心你的伤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我耳珰!”
言阙不再用手挡,揽住姑娘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江婉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眸子里全是怒火。
言阙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打了这么久还没消气呢?是我错了,害江大小姐受苦了。”
听他承认,江婉挣扎起来,要再揍他一顿,腰肢却被扣得更紧了。
“放开我!”
“不放。”他分出一只手捏住她柔软的后颈,手指摩挲着,叫她越发动弹不得。
“言阙……”愤怒被不知名的情绪占据,她的尾音发颤。
“江婉,我们认识十六年,你告诉我,我怎么就输给了月扶苏了呢?”
他将那层模糊的窗户纸捅破,“咱们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他匆匆几面吗?”
江婉愣了,连挣扎都忘记了。
月扶苏一直生活在姑苏,江婉十三岁之前也只不过拿他当表哥看待,统共没见过几面,也玩耍不到一起,那个时候她整日忙着同言阙掐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好像是慕朝朝同她分享才子佳人的话本之后,她开始学着端庄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夸她懂事明理,她便越发瞧不上斗鸡走狗吊儿郎当的言阙。
恰巧那一年,十八岁的月扶苏来燕京送年礼,月扶苏眉目如画,身姿板正,彼时燕京雪花飞扬,他立在廊下,新雪拂肩,他抬眼看向江婉的那一刹那,同她心底描摹过无数次故事里的才子一模一样,江婉痴痴地看着他。
月映竹或许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是满意不过。
只可惜,月扶苏在燕京待了不过半个月便匆匆离去,江婉为此整个新年都闷闷不乐。
此后几年,叫她最开心的事便是月扶苏来燕京的时刻,因为相聚短暂,所以倍加珍惜。
她对月扶苏有情,月扶苏亦对她有意,长辈们乐得成全,因此,江婉及笄之后,月家便派人来下了定。
而言阙,被宁远侯扔去了军营,两人偶尔相见的几面,皆闹得很不愉快。
就连这一次,江婉也不知道言阙是怎么突然冒出来救下她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底气不足,声音轻软带着慌乱。
“不懂么?”言阙掐着她的后颈不让她逃避,明明白白告诉她,“江婉,那夜但凡不是你,我都不会多管闲事,你以为谁都能让我以命相护?”
“我故意让伤口一次又一次崩裂,不过是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一些,更久一些。”
“江婉,我喜欢你。”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江婉的脖子努力做着最后的抗争,一旦言阙多加分力道,她的粉唇便会被他掠夺。
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他的每字每句都像有无尽的魔力,她想溃逃,他不让,她只能妥协地闭上了眼。
温热的唇贴上她小巧的下巴,江婉瞬间头晕目眩,指尖发麻,她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可怜中又带着引诱。
掐着她后颈的手已经收了回来,她却乖乖地待在那里,等着他一寸寸细致的亲吻。
滚烫的吻印在了唇角,她的下巴被抬起来,他嘶哑地命令她,“睁眼,江婉。”
他要她看清他的柔情,看清他的真心,他也要她清醒地知晓,是他在吻她。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被他眼里的燎原的欲烫得心口一颤。
不,这样是不对的,她和月扶苏已经有了婚约。
“言阙别……”
刚开口,火热的唇便趁机将她堵住,他的气息完完全全笼罩着她,他温柔又缱绻地描摹着她的唇瓣,让江婉方才那一丝清明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江婉沉溺在他的温柔亲吻中时,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江婉瞪大眼,启唇惊呼,他却找准了时机,侵/略进她的唇腔,一改方才的和风细雨,急切又激烈。
他吻得既深且狠,江婉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用发软的双手去推他。
他动作粗鲁,攻城略地的同时不忘将她不安分的双手桎梏在头顶。
偶尔溢出一两声细碎的嘤咛,那是江婉最后的反抗。
他像在沙漠行走饥渴不耐的行人,努力攫取属于她的每一分甘甜。
在江婉要晕过去之前,他恋恋不舍地从那温软的唇舌间退了出来。
江婉大口大口喘息着,她觉得她真是疯了。
言阙轻抚她红润的脸颊,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
她的唇潋滟一片,言阙盯着盯着,再次覆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啊好啊,没有榜单,哈哈哈哈哈,我爱写文,写文让我快乐,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