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亲密的两人江婉还都认识,大皇子李重光与将军府的楚冉。
男女之间感情纠葛很平常,但,她们几个手帕交都知道,李重光这些年是与褚南倾两情相悦的!
江婉清清楚楚看到李重光将楚冉强势地搂在怀里,而楚冉只是哭,却没挣扎。
并非强迫。
她恨不得在李重光的后背瞪出两个窟窿来。
大皇子李重光,刘嫔所出,若非褚南倾的出谋划策,刘嫔到现在都只是个低等美人,皇帝也不会正视自己的这个儿子,毕竟,刘嫔是当年皇帝落魄时太后所赐,被逼着宠幸,那是皇帝一生的耻辱。
她没有听到褚南倾提起两人已经情断。
江婉倒要上前去当着两人的面问清楚!
刚刚迈出一步,她的嘴便被大手紧紧捂住,连拖带抱将她带走了。
初时江婉吓得魂不附体,待闻到熟悉的檀香,她才放下心来。
言阙将她推进一间偏僻的禅房,江婉后退几步保持距离。
言阙看在眼里。
“怎么?我是洪水猛兽?”
江婉避而不谈,问他:“小侯爷怎么在这里?”
言阙抱胸,深邃的眼眸审视着她,“你刚才准备做什么?跳出去质问大皇子?江婉,要不要我教教你死字怎么写?”
“他不敢。”江婉笃定。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敢?能在一众皇子当中脱颖而出,你认为全是褚南倾的功劳?”
言阙眼神狠厉,“弄死你,他有无数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想要为褚南倾出头,也要瞧瞧你自个儿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婉被他的眼神吓到,李重光向来儒雅谦逊,颇有君子之风,怎会……
言阙当然是吓她,但江婉生活的环境简单,又被保护得太好,常常将自己处于险境,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出事。
江婉仔细想想,那地方偏僻,又单只有她一人,狗急还跳墙,万一李重光对她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我的做法不够稳妥,多谢小侯爷。”她当然知好歹,即使言阙总是凶巴巴。
江婉一副知错的模样,言阙那股火便散得无影无踪,“你是真长记性才好。”
两人一时无话,禅房便静得令人不安。
江婉努力想着哪些话题不会让他炸得跳脚,又或者他们俩可以从这间令人误会的禅房离开。
她正欲开口,抬头却发现言阙的目光凝在她的——腹部。
江婉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假装不经意地侧了侧身,道:“母亲应该在找我了……”
“月姨让我来找你。”言阙说。
“是吗?”江婉笑笑,“那正好,咱们过去吧。”
她动身往前走,经过言阙身旁的时候,提心吊胆,还好他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只要打开门,踏出去,她就能正常呼吸了。
手腕被拽住。
硬着头皮走过的万水千山,被他一把拽回了原地,几乎扑进他怀里。
“小侯爷?”
“我瞧瞧你的伤。”言阙低头瞧她。
伤?江婉一脸莫名其妙,猛然想起来,要说最近算得上伤的地方,那就是在湖里被苏晚晚踹的那一脚,虽然已经不疼了,可在她白皙的腹部留下一道淤青。
她的耳朵烧得火辣辣的。
“已无大碍,多谢小侯爷挂怀。”
这样的江婉让言阙很想亲她。
他清了清嗓子,放开江婉,“没事就好,整日被我娘数落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闺女呢,呵。”
江婉得了自由,人也自在多了,她抿唇笑笑,“是我的不是。”
言阙认真地看着江婉,道:“你救了苏晚晚,我很感激,你说得对,过去……皆是一场误会,前些日子不过也是逗逗你,别往心里去。”
他盯着江婉的脸,眸中全是化不开的深情,“苏晚晚是个好姑娘,没遇到她之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能这么爱一个姑娘,爱到非她不可……”
江婉呼吸都轻了些,而后眨眨眼,笑了笑,附和他,“那你可别辜负她。”
“当然,那日将她带回府便是我的决心,即使全天下都反对,我也娶定她了。”
“所以江婉。”言阙失笑,“以后别见着我就躲,咱俩从小虽然不对付,但好歹也有过同患难的情分,你说呢?”
江婉点点头。
“那么,你会祝福我和苏晚晚吗?”
“当然。”江婉的笑容愈发灿烂,诚心诚意道,“希望你得偿所愿,同苏姑娘白头到老。”
“借你吉言。”言阙一字一句清晰道。
***
江婉急着回城找褚南倾,同月映竹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而去。
言阙目送江婉离去,直到瞧不见她半片裙角。
他来到那棵缠满祈福带的榕树下,眯着眼睛瞧了半天,将其中一条扯了下来。
“一愿爹娘身体康健,二愿兄长顺遂平安,三愿……不耽过往。”
最后一愿有两个字的空白,是言阙?还是江婉?
言阙将祈福带握在手心里,死死捏住,冷笑不已。
***
听说江婉来了,褚南倾诧异了片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迎了出来。
“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咱们江大小姐竟然光临寒舍了。”
江婉看着言笑晏晏的褚南倾,忍不住一阵难过,褚南倾为人处事八面玲珑,但却是个情感内敛的姑娘,她能开口说喜欢李重光,并替他出谋划策付诸行动,只能说明她是爱极了李重光,她不敢想象,若是把今天的事告诉她,褚南倾该有多伤心。
她来的路上已经将李重光的心思琢磨了一番,皇子们已长大,夺嫡已慢慢拉开序幕,李重光出身卑微,需要一个有力的岳家帮衬,而楚冉的父亲正手握重兵。
反观褚南倾,父母早逝,只留下她和十来岁的胞弟,褚阁老即将致仕,叔伯也毫无建树,褚家,很快就会没落。
她上前抱了抱褚南倾。
褚南倾敛了笑,问,“江婉,谁欺负你了?”
江婉想哭。
江婉直起身,同她谈笑,“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总是被欺负?”
褚南倾也不戳穿她,既然江婉不想说,她就不问,拉着江婉往里走,
“来,瞧瞧我亲手制的香。”
两人手挽手亲亲热热去了褚南倾的院子,褚南倾制香手艺高超,但不常做,她有很多事情要忙,此番是为了贺李重光十九岁生辰。
江婉瞧着她专注的模样,很是为她不值。
“江婉。”褚南倾叹息一声,“你知道了吗?”
“什么?”江婉回神。
褚南倾净了净手,拿过帕子一根根细致地擦拭,低垂着眉眼,淡声道:“李重光和楚冉。”
江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瞠目结舌,“你知道了?”
褚南倾无所谓地笑了声,“情郎变了心,我若无所觉,岂不成了蠢货?”
“倾倾——”
“伤心自然是免不了的,毕竟,人非草木,跟一只阿猫阿狗相处三年也该有感情了。”
更何况,她在李重光身上投入太多,这笔买卖,是她亏了。
“不过么,及时止损方是明智之举,少了一个目光短浅的李重光,那是老天赐予我的福气,我褚南倾想要挽救褚家,有的是法子。”
她直视江婉,坦荡道:“婉婉,在我心里,褚家排第一,情爱,算不得什么,所以,不用担心我。”
江婉不解,指着那制好的香,“那这是……”
提到这个,褚南倾眼神冰冷,依李重光贪婪的性格,肯定既要娶楚冉,又舍不得她这朵解语花,她猜,过些日子,李重光就会同她打感情牌,求她别离开,让她委屈做妾,并承诺夺得大位一定会让她做皇后。
褚南倾冷笑。
所以,她得先将这感情牌打出去,让李重光心头愧疚,同她好聚好散。
“毕竟相爱一场,也算我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
江婉刚到家门口,芳枝便戳了戳江婉,“姑娘,你瞧。”
江婉顺着芳枝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苏晚晚主仆正立在她家门口。
苏晚晚一见她,忙迎上来福了福身,“江姑娘。”
江婉见她比起侯府相见那日似消瘦了不少,衣裙空荡荡的,纤腰不盈一握,连唇瓣也没有血色。
“苏姑娘怎的在此?身子可大好了?”言阙替她请了燕京最好的大夫,江婉也有所耳闻。
苏晚晚蓦地红了眼眶,连几面之缘的江姑娘都能问她一句好不好,而言阙……
萱草说他被关起来了,即使见不了面,也总得派人捎两句话给她吧,可一个字也没有。
江婉和芳枝对视一眼,有种麻烦上身的感觉,她不过就是客套地问候一句,也能哭?
苏晚晚到底忍住了,她勉强笑笑,“多谢江姑娘关心,此番前来是为了拜谢江姑娘的救命之恩,那日若不是你……”
想来苏晚晚就有些后怕。
“举手之劳罢了,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苏晚晚接过萱草手里的食盒,腼腆道:“江姑娘数次帮我,我无以为报,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还请江姑娘别嫌弃。”
江婉接过,笑道:“我奔波了一日,正好饿了,多谢。”
话到这里,江婉见苏晚晚面有挣扎之色,客气地问:“苏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
苏晚晚连连摆头,终是下定决心,扑通一下,跪在江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