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源一不小心弄脏了一本书,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籍,所以他就随意的丢弃在了阴暗的角落里,免得被穆辛长老看见,然后受到责骂。
这是一本智者哈比比写的《阿布扎比言行录》,讲述的是一个叫做阿布扎比阿族人的日常生活。
里面有很多的名言和警句,而且通俗易懂,往往是阿族少年认识字之后,看的第一本启蒙书。
书本是吃晚饭的时候丢掉的,等铁心源半个时辰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那本书不见了。
不见就对了。
心情愉快的铁心源背着手哼着歌曲再一次去打搅许东升的春梦。
去的时候,许东升的被窝里有两个漂亮的舞姬,当然,许东升也在。
总是选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是铁心源不愿意做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当穆辛回来之后,这家伙一天之中的十二个时辰中,有十个时辰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论铁心源什么时候去找他,他总在床上,只要他在床上,床上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说不上种族的舞姬。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许东升就把脑袋靠在一个舞姬丰满的胸膛上,然后端着一杯葡萄酿无奈的道:“又怎么了?”
铁心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以学生的口吻请教道:“您说这些奴隶骑士都不认识字是吗?”
许东升对铁心源研究奴隶骑士的恶趣味已经没有劝阻的心思了。
张嘴道:“确实如此,不是他们不识字,而是那些已经成为贵族的将军们不允许他们识字,毕竟一个不识字的哑巴无论干了什么诡秘的事情,都不会被外界所知。”
“人生烦恼识字始,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您说他们中间没有一人识字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怎么传递军情?”
许东升嗤地笑道:“我之所以会给他们当擦鞋布,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做人。而是当做一件锋利的武器。他们只需要有耳朵,能听懂将军的冲锋命令就好,谁要他们传递什么军情。”
铁心源诧异的道:“那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穿越了大沙漠跑到沙州来的?”
“当然是有人领他们来……哎呀,你这小子在套我的话,赶紧走远。”
自知说错话的许东升翻了一个身把自己的大脑袋埋在舞姬的双峰里,任由嗤嗤作笑的舞姬拨弄他的耳朵,却再也不理会铁心源了。
“这是老狐狸故意泄露给我的。”
走出房门的铁心源自言自语。
许东升这种老狐狸根本就没有失言的可能,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他想告诉你。
穆辛的房间已经不允许铁心源进去了,同时不能进去的人员包括客栈里的那些舞姬,以及那个对穆辛极度殷勤的客栈掌柜。
许东升从未进过穆辛的房间,但是铁心源清楚的知道,好多事情许东升知道,而自己却一头雾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从穆辛这里下手,而应该从根本就不可能泄密的奴隶骑士这里下手,尤其是那个会读书的骑士。
皇宫里的太监都会产生情欲,更不要说这些奴隶骑士了。
绝情绝欲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有,那个家伙也一定是一个疯子。
不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恨情仇,都是人的一个表象,有了这些表象才能称之为人,否则那就该是一块石头了。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一定会有反抗,铁心源相信那些奴隶骑士的胸中一定有一颗渴望交流的心,否则,就没必要长什么脑子。
在东京的时候,铁心源就和狐狸开启了人和野兽的互动,十余年下来,狐狸已经基本能够明白铁心源想要对说什么了,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动作。
狐狸都能明白。
想起狐狸,铁心源的鼻子就发酸。
看到站在门口警戒的奴隶骑士,铁心源再一次将苹婆果丢了过去。
这一次苹婆果没有在地上翻滚,而是凌空飞向了奴隶骑士。
苹婆果被奴隶骑士用空闲的右手捉住,看到骑士缓缓地将苹婆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铁心源就笑的好像一只狐狸。
两个骑士都开始吃苹婆果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万事,只要有了一个开头,不论好坏他总会继续下去,并且,迟早会开出花朵。
表示了友善之后的铁心源就坐在自己的门口面对不知何时纷飞的雪花,开始用阿族语言朗诵自己今日的功课。
“电光几乎夺了他们的视觉,每逢电光为他们而照耀的时候,他们在电光中前进。黑暗的时候,他们就站住。假如天神意欲褫夺他们的听觉和视觉,就不会赐予他们耳朵和嘴巴。”
铁心源偷偷看了一眼守卫的骑士,发现他们听的很是认真,而且,窗户那里也有一些人影……
他微微一笑继续吟诵道:“你当向信道而行善的人报喜,他们享有许多处在河畔的乐园,每当他们以园里的一种水果为你给养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是我的报答你英勇的最好方式。你应当说:我将用同等的善意来回报你……”
铁心源把这些话念的很慢,他很担心这些人会听不清楚。
结果,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每日念一个时辰的书,有时候念经文,有时候念故事,有时候念一些自己编造的笑话,明明很好笑的笑话,那些人却从来都不笑。
这一天,当铁心源继续在自己门口晒着太阳念关于知恩图报的经文的时候,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肥墩墩的矮胖甲士推开了客栈的大门,一连串急促的西夏话就喷涌而出。
听到声音的穆辛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个甲士。
然后就像赶苍蝇一般的挥挥手。
站在门口的奴隶骑士双双向前,避开了西夏甲士凶狠的拳头,一人捉住西夏甲士的一条胳膊,带着铁尖刺指箍的两只拳头,齐齐的轰在西夏甲士的脸上。
铁心源小心的转过脑袋,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想看见那悲惨的一幕。
铁尖刺和骨头皮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是看惯了杀戮的许东升都很自觉地转过头去,和铁心源一起假装研究土坯墙的纹路。
轰隆一声之后,铁心源和许东升一起转过头,正好看见那个足足有两百余斤的西夏甲士撞坏半掩着大门飞了出去。
两个奴隶骑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
铁心源看到其中一个奴隶骑士甲叶子上挂着一颗带着丝丝白筋的眼珠子,眼珠子很大,应该是那个刚刚飞出大门的西夏甲士的眼珠子。
门外躺着一堆烂肉,准确的说门外躺着一具被铠甲包裹着的烂肉。
穆辛冷笑一声,就重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好战斗的准备了?”铁心源小声的问许东升。
“长老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干,就吃定了西夏城主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你怎么知道?”铁心源扭头问许东升。
“该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一样都不知道。”
铁心源笑着道:“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我今天应该找三个女人,这是我该知道的。像穆辛长老想要沙州城主皈依在他的门下,以及你这几天总是给奴隶骑士读书的事情都是我不该知道的。”
铁心源长叹一声道:“老许啊,但愿你能把墙头草做到极致。”
许东升耻笑道:“你算哪门子的风,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娘的是一个种族,你以为老子有空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