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暗起来。转眼之间,飞沙走石,暴风雨来了。
文婷拼命地往山下跑,回头一看,刘丽人和王佐军不见了踪影。王佐军早已耗尽了力气,刘丽人估计也累了。这两人一定走不动了,找地方躲雨去了。
雨开始倾盆而下。浓密的大雨,浇头泼下。转眼之间,文婷被淋得通身湿透。文婷跑着跑着,渐渐喘不过气来。路,变得又滑又湿。从山上冲下来的泥水,以及风刮下的树枝和叶片,淹没了本来就很窄的路面。文婷放慢了走路的速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不平的的路上小心地走着。到了后来,文婷索性脱掉高跟鞋,提在手上。很快袜子也沾上了又重又厚的泥土,文婷不得不脱下祙子丢掉,光着脚丫走。文婷顾不得想刘丽人和王佐军的事了,在雨中不顾一切地往山下跑。
可是,暴雨依然下个不停。走着走着,忽然之间,迎面出现一个人影,向着峡谷走来。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的拉近,文婷在雨林中可清晰地看到对方披着一件黑色的雨衣,高高的雨衣领立起来遮住了他的脸庞,使得别人看不出他是谁。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还往山上走呢?文婷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上山的目的与刘丽人她们有关吗?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对方看了她一眼。文婷看得出来,对方看她时怔了一下,脚步也停了那么几钞钟。不过,那人马上恢复了镇静,继续朝大峡谷深处匆匆地走去。从刚才对方流露出来的表情来看,文婷可以判断,那人一定认识自己。
他是谁呢?是去接应刘丽人和王佐军的吗?
文婷一边想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出峡谷,全身湿得像只落汤鸡。
在暴风雨里,文婷难难地拖着沉重的身躯,好不容易来到了秋云庄,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为了防止生病,她连忙举起手将银花婆婆的房门敲开。
“你怎么啦……”银花婆婆大吃一惊,急忙将文婷扶进房子里,在狭小的灶房里用木柴烧了热水让文婷洗了个澡,并泡了一大碗姜糖水让文婷喝下,这是当地防止淋雨后感冒的土办法。
然后,银花婆婆抱来一套女子冬天穿的衣裤递给文婷,“看看这套衣服合不合身。”
衣服虽是冬季衣服,但从款式和质料来看,不但质量好而且也比较时尚,是城市年轻女孩子的装束,绝不是银花婆婆年轻时的衣物。
“正好合适。”文婷好奇地问道,“您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儿吗?”
“没有,我们有两个儿子,都去广东打工了。”银花婆婆说道,“去年年底的冬天,我们在河边救起来一个姑娘,这衣服就是她身上穿的。她在我们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前不久被家人领走了。领走的那天天气很暖和,这套衣服穿在身上不合适,那姑娘就不要这套衣服了。哎,说起来,那姑娘怪可怜的,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好像不太愿意走似的。”
“可能她和家人闹了什么矛盾,不愿意回家吧?像您这么好的人,她怎么会舍得走呢?”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她待在我们这里一直到走的时候也不肯告诉我们。”银花婆婆说道,“说起来,我们也有私心,想把她介绍给我们家的儿子做媳妇。她在这里时,我们对她很好。不过,她对我们也好,什么事儿也帮着做。秋云庄那几位住户,都认为我们的儿子从外面找了女朋友,对姑娘的身世谁也没多问。我们也不敢问,怕她一不高兴,离开了我们,这样为儿子找媳妇的事就会泡汤。结果,还是被她的家人领走了。”
文婷正要说什么时,忽然感到衣服口袋里有一样金属质感的硬物品,摸出来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另一片土匪的钥匙吗?正面一个“日”字,背面一个“∞”形。她记起来了,是林绚绚身上的钥匙!这就是说,她千方百计要寻找的林绚绚曾经到过这儿。
文婷心里一下乱了,林绚绚消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伯母,请问,这个东西是那女孩的吗?”
“是的。”银花婆婆点了点头,“她走之后,我们才发现了这个东西,就原封不动地放在了衣服口袋里,想等她那天记起来了再来拿。后来也没有看到她回来找过我们,但是我们一直留着它,说不定是她很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告诉您她是哪里人吗?”
“没有。”
“她发生什么事也没说吗?”
“没有。”
“她说是要回家吗?”
“没说。来找她的两个年轻人说,她是他们的妹妹。他们还说,他们的妹妹精神上有点问题。”银花婆婆说道,“和我们相处这么久,我怎么就没看出那女孩子精神上有问题呢?”
“我也在找她呢。”文婷说道,“我是她的好朋友。”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吧?”
“广东人。”
“难怪她满口说的是普通话,不会说我们本地话。”银花婆婆指着文婷手里的土匪钥匙说道,“既然你们是朋友,这件东西就麻烦你转交给她吧。”
“您刚才说,救了她一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前年快过春节的时候,是哪一天我记不清楚了。”银花婆婆说道,“我家老头子去鹅岭山下的莱河边捕鱼时,发现一个姑娘从水里爬了出来,昏倒在河边,她嘴里含着一根长长的塑料管,从上游的水底下潜水过来。大概是体力不支的原因吧,一上岸,就倒在河边的沙滩上。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家老头子把她救了回来。”
这么说来,一定是林绚绚。可是,现在林绚绚到哪儿去了呢?她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亲人。那么领走她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文婷坐到天亮,心一直怦怦跳个不停。
雨在那天晚上停了。文婷一直惦记着林绚绚的事,已完全不去想刘丽人和王佐军的事了。
弟弟的事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偏偏刘丽人跑到秋云庄大峡谷做一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事,紧接着,又忽然得到了林绚绚下落的消息,闹出这么多的线索,让文婷一时无所适从,六神无主,不知应该先弄清楚哪件事为好。
文婷想了一会儿,考虑到妈妈在家一定等得心烦意乱,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
文婷告别银花婆婆之后,在秋云庄村民的指点下,抄近路回到莱市,再坐车到了鹅岭化工公司。回到家时,妈妈哭红了眼睛。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扬儿不知到底怎么啦,他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些不好的事总是发生在他头上呢?”王锦芝哭着说道。
“妈,文扬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他不知听谁说,离这儿不远有个鬼屋,想去看看,结果去了那儿没回来。我到那里找过,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人看到他离开化工公司。你说,他会到哪儿去呢?”
“会有这种事?”文婷心里生疑道,“妈,你别哭,我去找找看,我不相信扬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听到妈妈提及鬼,文婷想起看到过苏姗姗的事。难道真的有鬼么?文婷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她是学医的,原本不信鬼。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苏姗姗的话,她一定不会相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