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他在拿她寻开心。
故意抛出原谅的诱饵,误导她上钩,骗她主动亲他。然后在她满怀希望,以为一切终于可以结束的最后一刻,硬生生将所有打破,高高在上地目睹她的全部丑态。
他远比她想象中更恶劣。
太过分了。应溪音强压心头火气,拳头握紧,咬着贝齿:“你是故意的!”
“对。”许易泽后靠沙发,斜眼,直截了当地承认。
语气全无波澜,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也是。
这恋爱半年的约定,就像是一场他主导的游戏,规则基本全由他说了算,强横专.制,而她的本质只是增加游戏体验感的工具。
“我不会再跟你玩这场游戏了。”应溪音起身,站到他面前,“别说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要。”
她就不该懦弱,不该去乞求他,不该答应与他恋爱,不该违反约定,不该信他……与他有关,通通都不该。
许易泽抬眼,反复回味那两字,“你当这是游戏?”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蕴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应溪音产生短暂恍惚,但极快醒悟过来,“难道不是吗。”
“是啊。”许易泽说:“所以我还没玩够,要你继续陪我玩。”
应溪音重复:“不可能。”
许易泽轻轻嘶了一声,表情受伤,“好,那我明天就去找你父亲。跟他说我后悔了,想要立刻和你结婚,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明晃晃的威胁。他们都知道,她父亲不仅会同意,还求之不得,不然起初她也不会让许易泽来提退婚。
应溪音深吸口气,“我不会妥协的。”这回就算父亲逼迫,她也绝不答应,大不了近几年不回江城了。
“有骨气。”许易泽稍昂下颚,加码:“那就把我父母也请过来,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偷偷拍拖半年了,期间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可惜我不小心惹你生气了,让他们帮忙劝劝你,别和我断拖。”
他这举动是要践踏她的底线,将他们的事情告知所有人。
羞耻感上涌,应溪音红了眼,哑着嗓子,“他们不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许易泽指了指四周,“房间有我的衣服,浴室有我的生活用品。”
说完,他停顿几秒,站起身。
高挺的身材是满满的侵略感,应溪音禁不住后退。
她不断后退,他跟着前进。直至她的后背撞上墙壁,以及他抵在墙壁上的手臂。
她被乌木香圈在了怀里。
“放开我。”应溪音不适,头瞥向一边。
许易泽恍若未闻,低头,在她脖颈边嗅了嗅,“最重要的是,你身上全是我的气息。”
“你!”应溪音的眼泪破眶而出,向下滑过面庞。
她不想要许母知道这件事,不想在她眼中,成为会拿自己为代价做交易的人。
“别哭啊。”许易泽擦掉她的泪珠,“既然你不想这样,那我们换个方法也行。”
什么。应溪音泪眼汪汪,她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我找狗仔来偷拍我们,登上头版头条,让全港市民都知道我有多爱你,好不好?”
“这样不用把父母都请过来,他们也能知道我们的事,省得你面对面不好意思。”
他还要全城都知道。应溪音终于不再隐忍,放声大哭,拍打他的胸膛。
“你真的好烦好烦。”
许易泽任由她打,“一辈子烦死你。”
“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不是不行。”
“不要一辈子,行吗?”
“不行。”
………
那夜,他们的事情依旧没谈拢。幸好许易泽之后也没再来找过她,那句“一辈子”似乎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相亲对象冯凡约过她几次,应溪音以毕业忙为借口拒绝了。冯凡表示理解,说等她不忙之后,随时可以找他。
可她和许易泽的关系都没理清,怎么可能再去招惹别人。而且冯凡虽条件品行好,但她没有对他产生男女情谊。
好在父亲继母似乎以为他们聊得还不错,没有过多追问,也没有再给她介绍其他相亲对象。
应溪音乐得清闲,专心处理完毕业的相关事宜,后受学姐推荐,凭借自身实力,通过层层面试,成功入职顶级奢侈品集团Dieu的港城办公室,担任品牌PR(公关)。
入职恰好赶上秋冬新品发布会的准备阶段,她还没来得及适应两文三语的语言环境,就被强行带入紧张的工作节奏里,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将许易泽的事情远远抛在脑后。
不知不觉,已是八月盛夏天,空气又闷又潮。
应溪音今天起得晚,匆匆走出地铁站,爬坡穿行过密集的建筑物,到达办公写字楼下时,碰见了上班高峰期。电梯门前站满了人,她排在队末,估摸自己要等下一趟。
“溪音,早晨。”
应溪音定睛一看,是和自己同批入职的同事廖姗姗。她顺俗回应:“早晨。”
廖姗姗走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没睡好?昨天加班到很晚吗?”
应溪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她没太注意。“嗯嗯,一直在改新闻稿。”
“你的新闻稿向来是直接通过的,怎么会折腾那么久。”周围都是公司同事,虽然不认识,但廖姗姗依旧凑近,放低了声音:“谁让你改的啊?”
“Jane。”
廖姗姗惊讶得张了张嘴,竟然是Jane。
她和应溪音都有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结束,两人只留一个。
Jane作为品牌营销部门的leader,对决定她们的去留,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廖姗姗有些心慌。她的学历比应溪音低,优势在会粤语,让她有资格和应溪音站在同一起跑线竞争。
可两人一齐进公司后,她被分去管理showroom(样衣间),整理和跟进样衣情况,处理些繁杂琐碎的边角事儿,而应溪音负责翻译和撰写新闻稿,不仅紧跟部门当前的重点业务,还获得了Jane的指点。
想到这儿,廖姗姗忍不住说了句:“大家对你真好,不像我天天只能待在showroom,什么东西都学不到。”
应溪音抿抿唇,“我们面试前有一轮笔试。”相处一个月以来,她深刻了解到廖姗姗的个性,不坏却爱比较。常常抱怨不公平,从来不想想为什么不公平。
廖姗姗噎住,记起笔试中的确有新闻稿的翻译和撰写部分,顿时说不出话来。
气氛尴尬,应溪音有心缓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此时电梯到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走进,廖姗姗很快整理好情绪,嘴上打着哈哈,“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大家肯定是认为你的文笔比我好。”
应溪音条理清晰,“而且你沟通能力好,语言优势强,对接外部团队会更合适。”
“对对对。”廖姗姗弯了弯嘴角,挽起她的胳膊冲里走。
应溪音长抒了口气,谁走谁留,她和廖姗姗都只会相处三个月,不过她不想把关系闹僵。
她跟着往里走时,见电梯内早已站得满满当当,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说:“要不我们等下一趟吧。”
“别啊。”廖姗姗热情过头,硬拉着她进去,“还有位置。”
“滴滴——”刚说完,电梯就发出超载警报。
廖姗姗脸色羞窘,无措地松开挽住应溪音的手,呆怔在原地。
应溪音不想多耽误,默默走出去。
警报声停止,电梯门缓缓合上,廖姗姗声音从门缝中透露出来,“那我上去等你。”
应溪音很快等到了电梯,站在角落,上到十一层,刷脸进门,来到了自己的工位。
廖姗姗坐在对面,听到动静,干巴巴地说:“你来了啊。”
应溪音随意点点头,按下电脑开机键,放好包,坐下,认命地打开文档。
她又要继续写新闻稿。
没错。
又。
昨天的稿子专业性过强,应溪音没把握好度,写得过于晦涩。恰好带教老师昨天休息,稿子便直接递交给Jane审核,
Jane没有指出具体问题,只说不符合品牌调性,让她修改。
应溪音搜索查看了往期相关的几百篇稿子,又请教了部门的专业人士,反复修改后,才过关。
“昨天稿子写得不错。”带教老师捧着杯咖啡,拍了拍她的肩膀。
应溪音抬头,对上廖姗姗一触即离的目光,那目光中有艳羡又有些别的意思。
“今天继续加油。”带教鼓励,然后皱眉看向廖姗姗,“那个江琪的样衣……”
话音未落,响起一阵高跟鞋鞋跟咚咚撞击地板的声响。
Jane推开办公室门,怒气冲冲:“给江琪的样衣为什么还没送过去?现在江琪团队都call到我这里了。”
“谁管这个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样衣。
应溪音看向廖姗姗,对方吓得不知所措,焦急忙慌地看向带教老师。
带教老师偏了偏身子,避开眼神交流,浅浅喝了口咖啡。
部门内几十号人没人敢作声,赶在Jane火势更大之前,廖姗姗弱弱地说:“是我。我催了陈茜儿很多次了,但她那边总说最近忙,来不及拍摄,要过阵子才能还回来。”
“过多久?”
廖姗姗摇头,陈茜儿的经纪人没说。
“这件衣服已经逾期快一个月了。”Jane指着她,命令,“我不管什么情况,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把样衣给我收回来,能不能做到?”
两天,肯定不够。
廖姗姗左右为难,Jane的话她不敢不听,可陈茜儿那边真的很难办。
陈茜儿仗着自己最近热度高,将早先定好的杂志拍摄推后,导致迟迟还不上样衣。
廖姗姗本想采取强制措施,可带教老师隐约透露陈茜儿有可能会成为Dieu的品牌大使,她担心得罪陈茜儿,于是便将这事儿一直拖着,直到现在,已经是下一位艺人江琪的借衣时间了。
见她没答应,Jane面色沉了沉,目光锐利地扫了一圈,“谁来?”
这件事情部门里的人都多少有所耳闻,可烂摊子没人想包揽过来。
整层楼无人回应。
“我来吧。”应溪音举起手,面容青涩稚嫩,带着刚出象牙塔的学生气,语气却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Jane眯了眯眼,答应,“行,你来。”
廖姗姗瞬间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悲喜交加。
这事情竟然转给应溪音办了,她要没办成还好,办成了,自己还有机会转正吗?
应溪音没功夫想转正的事情,揽下这工作,也是希望能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就算不能留在Dieu,也能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她抓紧时间,跟进具体情况,“你把陈茜儿团队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
“你啊。”站在旁边的带教老师无奈,再次拍了拍应溪音肩膀,离开。
廖姗姗不情愿地给出联系方式,翻动屏幕,“你要了也没用,他们要么不回,要么敷衍两句。”
应溪音看了眼,浅绿色的信息唰唰一片,其中夹杂零星的几条回复,廖姗姗确实也不容易。
“联系不上,我就直接去找他们。”
“人家大明星,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能去哪里找她。”
“公司。”
“行吧。”廖姗姗有心挫应溪音的锐气,“陈茜儿最近很火,听说还在和我们公司谈合作。你小心点,千万别得罪她。万一以后她真和我们合作,你吃不了兜着走。”
应溪音嗯嗯两声,思考该怎么和陈茜儿团队沟通。
廖姗姗继续:“而且你知道陈茜儿背后的靠山是谁吗?”
应溪音顺嘴问:“谁?”
“应许影视啊。”廖姗姗咂舌:“陈茜儿可是应许影视老板许易泽力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职场部份大家就随便看看,别较真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