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亲我。”
许易泽第一次说这句话,是在他26岁生日当天。
二零xx年四月十九日,周五。天文台发出暴雨警告,提醒广大市民减少出行,注意安全。
应溪音结束完下午的课程,撑着伞,准备去往巴士站。
室友唐可叫住她:“雨这么大,今天别回去了。”
应溪音犹豫,她和许易泽约好的。工作日互不打扰,她在学校学习生活,他不准来找她,周末她回浅水湾小住,他随时可以来找她。
许易泽起初嫌麻烦,让她直接跟自己住到太平山顶,把那鸟大点的舍堂退了。
可他不会懂,他口中鸟大点的舍堂是运气极差的她抽中的一志愿宿舍,即使是个双人间。
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地,溅起点点水滴,濡湿了应溪音的裤角,她笑笑:“没关系。”
她当然不可能退宿舍,也不会住进他的家。许易泽冷哼,反复念说麻烦,却依旧在每周末都来浅水湾的次卧住上两天。
唐可担心:“要不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她和应溪音都是内地考过来的,不同的是,应溪音在港有“家”。
应溪音含糊:“他们都忙。”
唐可劝说无果,嫌弃应溪音的小粉伞,把自己的黑色双人伞换给她,叮嘱:“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会的。”应溪音重重点头。她性格内敛,不善社交,意外在大学,竟然能交到在各方面都对她照顾有加的知心好友,因此她尤为重视这段感情。
“到了,记得给我发信息。”唐可晃了晃手机,提醒。
应溪音颔首转身,娇俏的身形笼盖在黑伞下,慢步走出唐可的视线。
唐可的手机仍拿在手里,随着应溪音离开,她按亮屏幕,点开通讯录中的红色头像,敲打着键盘,发送了一句话。
雨越下越大,巴士降速行驶,耗时翻倍,应溪音方才到家。
天空隐隐有雷霆之势,应溪音顾不得把伞放下,急匆匆解锁进门。
晚六点的下雨天,室内昏暗,她打开灯,扭头,发现许易泽坐在沙发上。
西服随意散在旁边,许易泽双腿叠坐,左手闲散搭在扶手上,垂眼看她,半张脸浸在冷光下,眸色倨傲冷酷。
一坐一站。
应溪音握紧伞把,斟酌开口,“你今天怎么来了?”
“往常能来,今日不能?”许易泽扬扬下巴,暗示般地略过她的伞,“今日特殊,还是你不方便?”
“伞是我室友的。”应溪音意识到误会,把滴水的伞放置门外,关门,“我不是说你不能来,是我以为,你生日会和朋友或者家人一起过。”
话音刚落,应溪音立刻后悔,许易泽都没说要待在这里,而自己话外的意思像是许易泽要和她一起过生日一样。
许易泽没察觉,但抓住别的重点,“记我生日记得这么牢?”
“我没有。”应溪音低声否定,有些底气不足。每年生日父亲都会让她去道贺,联络感情,她没有实操过,但时间一长,将日子记在了心里。
“既然你特登来给我过生日,我也不好拂你的面子。”许易泽不理会她的口是心非,自顾自取下手表,仰靠在沙发上。
随他怎么说,反正她说不赢他。
应溪音的衣服稍有湿意,她回主卧,换衣服,顺便给唐可报了声平安。
房间隔音一般,她听见,许易泽打电话通知助理宋城送蛋糕过来,到了,等着他下来拿。
她换好衣服出来,他恰好挂断电话。
应溪音换了件正肩T搭配居家褶裤,休闲得体。
见她两手空空,许易泽问:“礼物呢?”
应溪音硬着头皮说:“我下次补给你。”
“应溪音。”许易泽每每都是叫她bb,语气没有称呼爱人的亲密,从来都是玩笑调侃,这是第一次正经叫她的名字,他绷着脸,“男友生日礼物事后补,你真行。”
强威之下,应溪音说:“对不起。”他们又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我不想听这个。”许易泽面色冷酷,“礼物,我现在就要。”
闪电光斜劈而入,应溪音咽了咽唾沫,“我现在去买。”
“不用。”
?
对视片刻,许易泽倏然弯身从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捻开,睇她,喉结轻微滚动,少量溢出的水一寸一寸地滑过他的脖颈,眨眼间,整瓶水清零。
他捏瘪瓶子,抛进垃圾桶,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偏转,仿佛野性难驯的男人眼里只有她。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浪子,轻而易举能使人沦陷。
“轰隆——”屋外一声雷鸣。
屋内紧接一声雷鸣。“主动亲我,就是你的礼物。”
在此之前。
他们有过牵手,是偶然拿东西时,意外的指尖相碰,她逃离,他抓住。
他们有过拥抱,是许易泽某次要出差半个月,他说别离拥抱,会一路平安。
有一就有二,应溪音渐渐已经习惯了频繁的牵手拥抱。
那亲吻呢?亲吻也会习惯吗?
车内。
应溪音咬牙,和第一次作为礼物一样,探头亲过去。
“老板,到啦。”声音从驾驶位传来,是许易泽的助理宋城,照顾她,说了普通话。
应溪音动作卡在半途,发现车熄火,停在地下停车场。
“我要回学校。”她上车前,和他说过要回学校的。
许易泽脸色铁青,怒呵:“滚。”
隔板挡不住老板的愤怒,宋城道歉,松开安全带,逃似得跑下车,生怕晚一步,许易泽弄死他。
应溪音被吓得向后撤,许易泽利落扣住她,让她的唇贴了上去,是变向的她“主动”。
两唇厮磨,他的唇是柔.软的,和他的臭脾气完全不一样。
“亲三岁小孩呢,舌头都不会伸。”
说出的话倒也还是硬.的。
应溪音头脑发热,舌尖轻轻渡过去,畅通无阻地遇到了他。
他反客为主,狂肆吮吸挑弄,喘息声低沉暗哑,同上次一样,津液中带着丝泉水的清甜,令人沉沦。
他们亲了许久,久到应溪音被亲得眼神涣散,双目迷离,眼眶内泛起层层涟漪。
许易泽终于舍得放开她,又盯了她良久,留恋般地亲了亲她的唇瓣,吻掉她眼尾的生理泪水,“换气也不会,平时我都白教了。”
……
亲完了,他们的约定差不多该结束了。
应溪音重申:“我要回学校。”她周末学校还有事。
许易泽瞥了眼中控显示屏,闲散地说:“别急,没到时间。”
22:30。
应溪音浑身卸了力,捡起扔在车垫上的外衣,拍了拍灰尘,跟着下车。
整栋楼已经被许易泽买下,应溪音便没带口罩,跟他一起进电梯。
经过许易泽身边时,听到他说:“衣服扔了。”
衣服怎么招他惹他了。应溪音站定在他身后,将衣服搭放在小臂,默不作声。
他霸道,她也会无声拒绝。
“野男人碰脏了。”许易泽回头,“乖,明天给你买新。”
野男人?
应溪音过了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冯凡。在餐厅,冯凡因她咳嗽,拍背舒缓时,碰了她,也碰了她的衣服。
她遇到困难,别人帮助,都要被他限制、侮辱。应溪音愠怒,口不择言:“好,那下次我呛死。”
这是第一次,她顶嘴他。
“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许易泽的声音降温,如寒夜呼啸的狂风。
他生气了。
应溪音梗着脖子,没有否认,她想无论是谁,她都会打抱不平。
许易泽垂眼,大掌勾过她的外衣,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看着,同时慢慢松手,那外衣便笔直地坠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不咸不淡地道:“吃里扒外。”
的东西。
……
电梯内陷入死寂,一路向上,叮咚声响,到达顶层。
应溪音挣脱他的束缚,不再看他,反正他也不曾把自己当人看,她的意志人格可以被他随意践踏凌.辱。
她走出电梯,开门回家,钻进房间,安慰自己熬过今晚就好了。
房门被敲响。
“时间没到,出来陪我看电影。”
应溪音内心泛堵,推脱:“我要洗漱。”
“洗完,出来。”
……
应溪音磨蹭将近一个小时后,选择放弃,慢吞吞地出来了。
许易泽见她来了,正式播放影片,像是没事人一样,抱怨道:“等你都等得快睡着了。”
他强撑着眼皮,困得眼睛通红,往常桀骜的狼变成了红眼兔子,让人能瞬间心软。
他们往常也有过不快,但大多数时候应溪音都会选择容忍、默默消化,他却每次都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稀松平常。
应溪音想自己或许根本没必要多和他计较,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分开了,许母也是真的疼爱她,把关系闹僵对大家都不好。
投影屏上播放的是部经典爱情老电影,名叫《爲你鍾情》。
她听过没看过,于是坐到沙发上,和许易泽间隔一人的距离,静静地观赏。
因为要关系保密,他们鲜少外出,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一起看电影,听歌,实在要外出时,应溪音会牢牢戴着口罩,或是许易泽无奈地带着她回内地约会。
在约定这方面,他们彼此都做得很好。许易泽不再勾三搭四,花边绯闻消失得无影踪,且会为保密关系而各种迁就她,虽说其他方面还是极其强势。
许易泽揽过她的肩膀,应溪音抗拒,他说:“最后陪陪我。”
室内的灯已经关了,单留有电影光,淡淡的,像他的声音一样,携带着难以感知的落寞。
应溪音从来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心软地默认他的动作。
影片缓缓播放,男女主相识、恋爱,应溪音全身心地沉浸在故事中。
忽然,许易泽按下了遥控暂停键,应溪音正看在兴头上,疑惑地看他,他则将她的视线引至墙壁挂钟。
“bb,现在几时?”
古典鎏金质的挂钟,兼具西式复古和中式典雅,应溪音望过去,时针分针同时重叠指向12。
他们的约定到期了。
“十二点。”应溪音语气中的情感分辨不明。
或许是故事走到大结局惯性的怅然若失,又或许不是。
但终究是喜远胜于哀,庆幸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那距离我们的约定结束,剩多久?”
时间不是已经到了嘛,应溪音嗫嚅:“结束了。”
“不对。”许易泽摇头,“是一辈子。”
电影剧情更替至白天,屏幕光线转亮,应溪音久处黑暗的眼睛刹那变得有些恍惚。
恍惚间,她似乎碰触到了语言的实感,那只无形的大手恶狠狠地将她溺进水中,令她窒息。
可为什么。又凭什么。
应溪音委屈挣扎,明明自己已经赔“礼”道歉了啊。
许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许易泽卸掉先前所有伪装,轻嗤:“原谅是原谅,违约是违约,谁让你混为一谈的。”
……
无人在意的角落,电影镜头中,男主陈福水奔跑出花店,手捧粉色康乃馨,送到心爱的女主阿珍面前。
他们说,谈恋爱是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谈恋爱是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来源自网络,没找到准确的出处。
所以看文是从点击收藏开始的(小小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