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得厉害,始作俑者却坐在一边看戏,看来很享受这种被倾倒的感觉。
江鉴开还听到一色在指责他,他不以为然,说:“让人类为我打架,让我深深感受到了身为恶灵的魅力。”
这个冒牌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江鉴开还记得最初见花豹的时候,他各种模仿夜魔,端、拉风,大概现在是觉得反正身份被戳穿了,索性也不装了,开始走自恋风了。
就像教官最初好像也很酷,可是熟了后就会发现他有多不靠谱,咳咳,除了出任务以外。
不过确实这种事不违反恶灵法规,只要他没伤害到人类,江鉴开就懒得多管。
对面吵得更厉害了,江鉴开听得无聊,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耳鸣袭向他。
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江鉴开试着松开握铁棍的手,铁棍杵在那里并没有落地。
心砰砰跳动起来,听到了来自门口的脚步声,江鉴开立刻转过头。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熟悉的感觉慢慢向他围拢,可是他依然不敢确定,因为他没听到子弹落地的响声。
脚步声终于到了他面前,感觉到对方的注视,江鉴开试探地叫:“教官?”
“方糖。”
那是沉默的声音,也是他的气息,下一秒,江鉴开紧紧抱住了他,再次大叫:“教官!”
“是我,我回来了。”
“可是……可是……”
太激动了,江鉴开连话都说不利索,指尖发出颤抖,摸摸沉默的手臂,又延伸去他的肩膀,接着是脸颊,手指顿住了,因为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那个戴在沉默脸上的面具。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沉默耸耸肩。
“方糖,我以为这么久没见,你的手会先往下摸的。”
无视他的说笑,江鉴开继续碰触面具,从边缘摸到五官部分,手指颤得越来越厉害。
沉默抓住了他的手,让他的手握住面具一边摘了下来。
“再摸摸看,不是鸡蛋壳的,也没有恶魔之角。”
话语轻松,江鉴开被逗笑了,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脸颊上。
沉默脸上有不少疤痕,好在都不是太严重,与以往一样,肌肤稍显冰冷,五官硬挺,假若不开口说话,会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你真的回来了。”他语气哽咽。
“是啊,你跟冥界提了那么好的条件,他们怎么舍得不答应……我用时间静止时没有子弹落地的响声,这说明我已经从诅咒中解脱出来了,我现在是真正的引渡执行官了。”
沉默将一块怀表递给江鉴开,另一块握在自己手中。
灯光下两块怀表一模一样的外壳,银链来回晃动着,银光闪烁。
“这是金溅托我转交给你的,按说定契需要双方共同约定,不过他说我和你都是这种关系了,我转交也是一样的。”
江鉴开伸手要接,沉默临时又握住手掌,提醒道:“你要想清楚,接了怀表,就等于说签下了永远的契约,万一哪天毁约了……”
话没说完,江鉴开已把怀表抢了过去。
看他来回摆弄着,爱不释手的样子,沉默改为——“万一哪天毁约了,我再帮你去弄一块。”
“除非你哪天再化魔,否则我就不会毁约。”
“应该不会了,面具已经坏掉了,今后不会再有人能利用它了。”
沉默拉着江鉴开的手触摸面具,面具上方有一道裂纹,裂纹直达里侧,这应该是沉默坠入地狱时导致的。
江鉴开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拿着面具,却没有被面具的恶意影响到,证明它的确是毁掉了。
“既然没用了,那你干嘛还戴着?”他怨道。
害得他以为教官还是恶魔之体。
“看着比较酷嘛,我就跟金溅说我要留着它,今后缉捕恶灵时都戴面具,他说随便。”
“……”
江鉴开有点同情金溅了,一个恶灵戴着魔鬼面具缉捕其他的恶灵,冥主大人除了说随便外还能说什么呢?
耳畔传来响指声,沉默解除了时间静止,于是寂静的酒吧突然一片欢腾,各种争吵声打斗声还有叫好声一齐传来。
江鉴开有点怀念刚才的寂静了。
“我们回家吧。”他说。
面具被拿过去,听着沉默戴面具的声音,江鉴开问:“你要去抓恶灵?”
“没有啊,才刚回来,至少得休几天带薪假吧。”
“那你戴面具是……”
“脸上有伤疤,不好看。”
江鉴开:“……”
江鉴开:“我又看不到。”
“方糖你这话很违心啊,你看不到不等于不好看就不存在,而且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看到,你会好起来的。”
他注视着江鉴开的眼睛,总觉得这么漂亮的眼眸怎么可以有瑕疵,他一定要解开江鉴开体内的恶灵之毒,让他重见光明。
正想着,脸颊突然一痛,被江鉴开狠狠揍了一拳。
“不要再自作主张,教官。”他说。
嘴唇因为激动发着轻颤,想到沉默做出的以恶制恶的选择,江鉴开就气愤得不能自已。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怕他会承受炼狱的酷刑,怕冥界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怕自己迅速衰老下去,再也见不到他……
他一点也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他也很怕的好不好!
一想到沉默的擅作主张,江鉴开就更生气了,挥起拳头想再给他一拳。
手腕被攥住了,沉默抓住他的手往前一带,江鉴开便撞进了他怀中,随即双唇便被吻住了。
热吻抚平了江鉴开内心的愤懑,唇角传来刺痛,沉默吻得很用力,在间接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做梦,自己回来了。
“抱歉,方糖……”两人交换着热辣辣的吻,他轻声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任性了。”
江鉴开的眼圈红了。
他并不相信沉默的话,因为他太了解沉默的个性了,所以……就算了,只要他还在身边,只要他永远在身边。
心头涌起热浪,江鉴开抱住沉默,吻热切地回应了过去。
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在干架,却完全影响不到他们,江鉴开只想着和他的教官在一起,生死都不分离。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对热吻的情侣,打起了口哨。
沉默结束了亲吻,无视周围火热的视线,拉起江鉴开的手。
“走,我们回家。”
江鉴开任由沉默拉着往外走,乖巧的让他心动,忍不住抬手碰碰他的脸颊。
“方糖,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说,说了你可别生气。”
还有秘密?
江鉴开很好奇,更好奇的是沉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
“听起来很重要啊。”他说。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沉默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当初你救的那个人是我。”
“哈?”
“因为计划临时有变,秦钟所在的位置换成了我。”
由于服装一样,又戴了头罩,所以江鉴开压根没想到自己救的是另外一个人,他的记忆出了错,夜魔吸取的记忆自然也是错误的。
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从昏迷中醒来后,沉默为什么会对他严加指责了。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擅自行动惹恼了教官,现在才明白教官生气只是源于担心他。
可是……他还是不懂。
“你好像一直在吃醋啊?”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我就是在吃醋——因为在你心中救的人不是我,我吃自己的醋。”
“可秦钟出现设局时你都没说,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说了?”
“因为他们让我在炼狱中反省,我就突然想通了,我和你之间不该有秘密。”
江鉴开想冥界让他反省的绝对不是这种事。
他说:“不,我倒觉得偶尔有点小秘密更能加深感情。”
狐疑的目光看向他,沉默问:“你该不会也有事瞒着我吧?”
“教官,你想多了。”
身后传来叫声,花豹终于发现了他们,可沉默并不想和他交流,拉着江鉴开加快了脚步。
谁知一只乌鸦突然飞过来拦住了去路,却是花豹从夜魔那儿收服的死灵鸟。
“我认识你,你就是撞破我家窗户的那只死鸟。”
沉默说着,拎起乌鸦的一边翅膀,把它甩回到花豹那边。
旁边一个经过的客人看得呆住了,不防脚下被绊到,江鉴开及时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接住落下的高脚杯。
他动作极快,杯中酒半滴也没溅出去,他将酒杯还给客人,微笑说:“要拿稳了。”
灯下他的眼眸澄净明亮,客人看直了神,菱形瞳孔一闪,下意识地点头。
沉默转过头,江鉴开已经垂下眼帘,重新握住了铁棍。
沉默拉住他的手,走出酒吧,提醒道:“小心点。”
江鉴开笑了。
“我会的,不过教官,该小心的应该是惹到我们的人。”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