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昏昏欲睡着,沉默突然探头看过来,江鉴开感觉嘴角被手指轻轻抚摸,沉默问:“这里有点红,也是夜魔打的?”
江鉴开一惊,瞌睡虫顿时飞远了。
和夜魔交手的几招都非常快,他敢确定嘴角没有被碰到,硬要说是怎么回事,大概……不,只能是被亲……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鉴开放在被窝的手攥紧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干掉那个混蛋恶灵。
沉默靠得越来越近,江鉴开感觉到了他呼吸吞吐的热气,似乎在仔细检查伤痕,江鉴开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支吾说:“好像撞到了,应该不重。”
“是不重,就是这位置……”沉默好像很在意,嘟囔道。
江鉴开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紧急关头灵机一动,伸手揽住沉默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
这招果然百试百灵,沉默没再纠结伤痕的问题,难得江鉴开热情一回,他很高兴,也同样热情地回应了过去。
两人唇齿相抵,卷住软舌好一阵的纠缠舔舐,直到津液弥漫口腔,快要溢出了,沉默才松开他。
“方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结束热吻,沉默抚摸着江鉴开的头发,发问。
声线难得一见的软糯,像是饱餐后餍足的猫咪,江鉴开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把教官哄过去了。
为了防止再被观察,他抢先说:“我困了,教官,你陪着我吧。”
他装虚弱说,沉默没怀疑,笑道:“好啊,陪你一辈子怎么样?”
“多交房租,我考虑。”
江鉴开跟他打趣,合上眼睛,感觉着沉默在抚摸自己的头发,还坏坏地笑:“没问题,我会在床上努力交的。”
江鉴开说困原本是借口,可是被他一下下摸着,居然还挺舒服的,大概是与夜魔恶战催发了潜在的能力,他很快就真的困了,头歪在枕侧,睡了过去。
听着他呼吸渐沉,沉默停下了抚摸,重新帮他盖好被子。
搭在被子上的外衣往旁边滑了滑,一段银色链子落了出来。
链子纹路特殊,与他随身携带的怀表很像,沉默伸手想拿,半路又缩回手,转头看看江鉴开,他睡得很香,毫无觉察。
看来已经见过面了。
沉默眼眸微微眯了眯,起身走出病房。
房门在身后关上,沉默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气,眸光掠过走廊尽头,阴暗处站着一道黑色人影,发现他的注视,黑影马上飘了过来。
那是金溅,就像所有新上岗没多久的引渡官,他的眼睛亮亮的,永远都充满了热情和冲劲。
沉默忍不住想这样的热情能持续多久呢,毕竟死神的生命太长了,在年复一年的引渡中,在遭遇一次次的忙碌、危险甚至背叛后,哪怕再多的热情也会消磨殆尽,就像那些内鬼,就像上一任的总引渡官。
沉默交代金溅继续追查逃跑的恶灵,如果查到夜魔的行踪,马上汇报,他恭敬应下,一闪人就不见了。
等他消失了,沉默走进陈昊的病房。
经过一番折腾,陈昊差不多清醒了,只是被暗恋对象算计这事太打击人,他精神非常差,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沉默走到病床前,他眼皮抬了抬,没精打采地说了声谢谢。
沉默无视他的状态,直接问:“为什么会找江鉴开?”
陈昊没听懂,狐疑地看他,沉默说:“我看过你的手机,联络人里他不在第一个,在发现有危险想求救时,通常会选择最有可能帮助你的人,而不是只见过一面的相亲对象。”
“就……我当时意识很混乱,随便找的。”
“你求救时叫了江先生,证明你不是随便找,而是有的放矢。”
陈昊语塞了,马上叫道:“我就是随便找的,你爱信不信!”
“我是江鉴开的情人。”
话跳得太快,陈昊一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沉默又说:“所以你爱撒谎是你的事,但我无法容忍他被利用。”
“我没有利用他,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今晚我就……”
“但你却选择撒谎。”
“我……”
青年一脸纠结,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紧了,看到他这反应,沉默心里就有底了,问: “是吕馆长对吧?”
陈昊看他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这其实很好猜,陈昊是从吕馆长那儿知道江鉴开的,他又是吕馆长看着长大的,所以对于吕馆长说的话,他绝对不会怀疑
观察着他的表情,沉默说:“是我猜的,不是你透露给我的,所以不算违反你和他的约定。”
“你连我们有约定都知道?”
没约定你还需要这么纠结吗?
沉默一口气没上来,庆幸当初自己教的学员里没这么笨的,否则他一定被气成高血压。
见他都猜到了,陈昊没再隐瞒,说:“吕叔叔问了我约会的情况,又说江先生很厉害,绝对靠得住,做朋友也不错,今后万一遇到危险,就马上联络他,我想吕叔叔不会骗我的。”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万一’出现得这么快。
他解释完,又自嘲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居然暗恋一个人渣。”
“不,你如果真蠢,就不会打电话给江鉴开了。”
沉默抬步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追加了一句。
“把今晚的事都忘记,记住,人是要朝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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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区图书馆沉浸在黑暗中,只有馆长办公室亮着灯光。
吕馆长坐在电脑前,填写近期的观察记录。
复诊次数、复明可能性、精神状态、工作时间以及能力、接触的人物等等。
他把相关资料一一写入报告档案,等数据输入完毕,系统自动分析归类,危险指数显示——极低。
身后传来凉风,警惕性促使吕馆长立刻转头看去,背后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真的老了,以往引以为豪的那些直觉都不灵了。
他哑然失笑,等分析结果发送出去,他关了电脑,拿起外衣离开。
小孙子今天要参加运动会,和他约好了要去呐喊助威。
吕馆长走出办公室,来到一楼,脚步顿住了。
一道修长人影斜靠在桌子前,空间很黑,人影也很黑,他却偏偏看到了,是那个前不久应聘来工作,和江鉴开搭档很愉快的钟点工。
他知道沉默不是钟点工,普通人没有他那种强烈的压迫性气场,他似乎也没想着要掩饰,吕馆长想他们应该是同类,至少曾经是。
“小沈,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他不动声色,走过去打招呼。
“我来拿下方糖的私人用品,顺便帮他请几天假。”
“他不舒服?”
“昨晚他的相亲对象打电话向他求助,你知道的,方糖是个热心肠,朋友有麻烦,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直觉告诉吕馆长,有关自己做的事,这个男人都知道了。
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冷风,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说:“五天,够吗?”
“不用那么多,三天就行了,我想带他去游乐园玩,他以前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沉默说完,起身离开,吕馆长叫住他。
“你们以前是队友吧?”
沉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我喜欢他很久了,我会来这里也是为了他,所以,任何想伤害他的人,我会先杀了他。”
吕馆长一点都不怀疑这句话,说:“方糖和我的小儿子一样大,我也很喜欢他……我岁数大了,只想着舒舒服服领份工资混日子而已,要知道现在很难找着这么好的差事了。”
“我也这样想,所以没有风波对我们大家都好。”
沉默说完,扬长而去。
吕馆长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发觉周围没有那么黑暗了,他看看百叶窗。
大概是因为天快亮了吧。
有关沉默,他做过很多调查,可是不管哪个情报部门都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唯一一次查到的最接近的情报是特殊部队曾经有位教官叫沉默,他在一年前执行任务时死亡,档案也都被封存起来了。
参与那次任务的人全军覆没,只有江鉴开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也是上头让他暗中监视江鉴开的一个原因。
吕馆长想沉默的资料应该是被彻底清除了,否则以他的人脉,即使是封存也不会完全查不到。
也许这个年轻人就是一年前列在死亡名单的那位,他很好奇沉默是怎么瞒下所有人逃出生天的,他甚至想沉默是不是真的活着,因为每次接近沉默,他都有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错觉。
不过他也只是略微好奇而已,活了这么大岁数,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上头只让他观察江鉴开,去做余外的事不仅出力不讨好,一个弄不好还可能惹来灾祸。
所以,就这样吧,反正对方也说了不惹风波。
他相信这是真的,看他们的日常互动,比起担心他们折腾出风波,他更担心他们整天腻在一起耽误工作,要是被好事之徒拍下来传去网上,很可能会影响到图书馆的声誉。
下次一定要针对这个问题提醒他们一下才行。
要知道他的本职可是图书馆的馆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