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江鉴开把装满旧书的推车推进电梯,按了去地下室仓库的按键。
门关上了,陈旧的电梯慢慢往下走,他正无聊地听着缆绳发出的吱呀声,忽然感觉周围空气一冷。
江鉴开迅速抬起手,抓住了即将摸到自己脸颊的那只手。
“你的感应力越来越强了。”
随着话声,江鉴开的脖颈传来喷吐的热气,沉默像是故意似的,靠得很近。
手腕被抓住,他便就势用另一只手揽住江鉴开的腰,将他按在了电梯壁上。
电梯空间本来就不大,中间还有个推车,这么一来,江鉴开几乎被他卡在电梯壁和身体之间,感觉着呼吸的热气从自己的脖颈蔓延到唇角,江鉴开抬脚就向他小腿踹去。
沉默为了躲避攻击,不得不拉开双方的距离。
江鉴开趁机转了个身,从沉默的怀抱脱离,手肘抬起,撞向他的胸口。
这次沉默没再躲,而是架住,随后去搂他的脖颈,仿佛情人间的调情。
不过他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江鉴开的手臂已经顶在了他的颈部,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抄起了美工刀,对准他的腹下。
转眼间情势一转,变成了沉默被压制在电梯壁上的状态,他保持举手的姿势不动了。
苦笑说:“要是换个人,那玩意儿大概就没了。”
“你确定你就能保得住?”
“我确定方糖你不舍得真下手的。”
江鉴开不说话,随着嘎达嘎达的响声,美工刀的刀片往前推出了两公分。
沉默及时伸手握住他的手压到一边,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到地下室了。
沉默抬腿一踢,推车往前滑动,刚好卡在门之间,他抓住卡在自己颈下的手臂,硬是亲在了江鉴开的唇上。
“我说你就不能……”
江鉴开的怨怼被吻淹没了,沉默亲着他,又将舌尖霸道地伸进他嘴里,继续热吻。
想到如果反抗,短时间内自己将无法离开电梯,江鉴开叹了口气,接受沉默的索吻。
那柄美工刀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了推车上的笔筒里。
和以往一样,男人的口中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那香气充满了诱惑,江鉴开几乎怀疑自己就是只猫,在闻了木天蓼后,所有的冷静和自制都消散一空,只想尽情释放和挥霍体内的热情,哪怕那是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吞咽。
他从抗拒转为顺服,从单纯的接受转为回应。
在小小的空间和沉默交换着热吻,甚至可以说是索求,直到大脑慢慢变得空白,他才惊然回神,停下了这种接近于自杀的行为。
沉默得到了满足,终于放开了他,江鉴开靠着电梯壁,目光扫向角落上方。
尽管看不到,他还是习惯性地看有没有监控,心想幸好这儿陈旧,没安探头,否则……
嘴唇传来疼痛,被狠狠啄了一下,沉默说:“这是对你没给我准备午饭的惩罚。”
随即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推车被沉默推出了电梯。
江鉴开跟在他身后,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解释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又没有交代要便当’,可是这段时间的同居生活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都是借口,沉默只是找个口实让他的强迫行为合理化而已。
所以他说的是——“说到惩罚,那我要不要出去找几个死灵来杀杀看?”
前面脚步顿住了,随即杀气传来,直觉告诉江鉴开沉默在看自己,并且非常不悦。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真让人为难啊。
他叹了口气,说:“教官,你好像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
“你刚才也享受到了。”
对面传来辩解,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嘟囔,江鉴开笑了。
他喜欢教官冷酷的一面,但偶尔这种反差萌他也觉得可爱。
他承认他很享受过程,所以杀死灵什么的他只是嘴里说说而已,走过去,拿起旧书开始分类。
沉默看他没有在意,放了心,在旁边帮他,把需要处理的旧书放进纸箱。
说:“不是我说你方糖,你不要动不动就威胁人,这是非常不好的行为,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事商量着来……”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江鉴开一直在上思想道德教育课,那语重心长的口气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做了多不道德的事,明明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啊。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现在是要接着虐待我的耳朵了?”
他嘟囔道,沉默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教官您说得对极了,不过我还是更想听你是怎么当上执行官的。”
江鉴开堆起笑,笑容真诚,沉默被他的笑蛊惑了,清清嗓子,说:“说到这个,过程可算是惊险,我们这一届报考的人特别多,竞争对手也都特别优秀,审核期也长,都快一年了吧,所以竞争非常激烈,选拔率只有3/2000,我比较幸运,笔试口试都过了,就考上了。”
“两千人中选三个啊。”
江鉴开也觉得只有像教官这么优秀的人才能被选上,他先是感觉敬佩,很快就品出不对劲了。
“可是教官,你为了报复我,努力了一整年去考一个又危险工资又少的公务员?”
他面向沉默站的地方,沉默瞪他。
“你也觉得一年太少对吧?想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年……不对,好像十年吧……”
江鉴开听到了拿手机的声音,感情沉默又放错重点,去查卧薪尝胆的历史了,他又好笑又无奈,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记得我。”
也许他要感谢沉默,假如沉默不出现,现在的他还活在行尸走肉的世界中。
沉默停下滑手机,看过来。
“怎么可能忘记?方糖,别忘了你的代号还是我起的。”
“咦?原来当初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代号,是故意那么叫的?”
“奇怪,这本书还挺新的,怎么和旧书混到一起了。”
沉默顾左右而言他,这举动太明显了,江鉴开笑了。
“你给我起绰号,我也给你起了,咱们扯平了。”
“扯平个鬼,你还杀我一次呢。”
“你也可以杀我啊,你又不杀。”
“这不是冥界有规定不能乱杀人嘛,啧,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辛苦争这个差事了。”
沉默恨恨地说,却又听不出有多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