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江云徊,江鉴开心情有些低落。
赵剑凌察言观色,安慰道:“兄弟哪有隔夜仇啊,他就是一时想不开,有我和妈开导呢,你别担心。”
“没事,这种事顺其自然吧。”
“二叔,吃包纸吃包纸!”
“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就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赵剑凌训他,他也没当回事,拿着包子,几乎都塞进了江鉴开嘴里。
几个大人都笑了,江鉴开咬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他嚼着嚼着,想起小时候跟着大哥跑前跑后的情景,眼圈红了。
“二叔,你为什么哭啊?不好吃吗?”
饭团不懂,歪着头看他,赵剑凌把他拉开了,沉默对他说:“走,我陪你组装轨道去。”
小孩子有了新玩具,注意力很快就转开了。
江母拍了下江鉴开的胳膊,说:“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多没出息,你要是馋了,回头让饭团带给你。”
江鉴开看不见母亲的样子,但是听她的嗓音苍老了不少,想来因为自己的远离还有父亲的离世,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愧疚。
当初他参加特种兵团算是一个偶然,那时年少气盛,只觉得被选中足以证明自己的优秀,所以对上头提出的各种苛刻要求他都爽利地接受了,完全没想过彻底与家人断绝关系有多么残忍。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履历都被誊改了,曾经让父母引以为豪的孩子成了不良少年,因为犯了事四处逃窜不知所踪。
所以他理解大哥对自己的痛恨,当初有多疼他,后来就有多恨他。
他回来后只在远处偷偷看过家里的情况,没有登门,因为他没想过会被原谅。
毕竟当初是他先背叛了家人。
想起以往总总,江鉴开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包子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赵剑凌在一旁看出来了,换了话题,对江母说:“妈你不知道,小弟特别疼饭团,第一次见面就把随身带的珠串给了饭团,隔壁张阿姨说小孩子不能扫墓,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你看饭团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张阿姨的外甥,都上高中了,扫了次墓,回来就病了,上吐下泻的,请人看,说是卡到阴了。”
老太太一听就开心了,开始聊江鉴开兄弟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江鉴开听着她们聊天,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很感谢赵剑凌,没有她,自己很难鼓起勇气踏进家门。
正聊着,附近传来轻微响声,那声音江鉴开听过几次,是沉默怀表发出的,看来有新情况,他的属下来联络了。
果然,沉默走过来说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让江鉴开跟家人慢慢聊,等他回来。
沉默帮饭团把玩具电车都装好了,他走后,小家伙大概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拉着江鉴开一起玩。
饭吃得差不多了,江鉴开便过去陪他玩,一边玩一边问母亲这几年家里的情况。
江母说一切都好,店里的生意也不错,还请了伙计帮忙,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正聊得开心,外面传来脚步声,赵剑凌以为是沉默回来了,过去开门,江鉴开却感觉不对,他站起来,看向门口。
果然,进来的不是沉默,而是江云徊。
当看到江鉴开在自己家,桌上还摆满菜肴,江云徊先是惊讶,随即火气涌了上来,骂道:“是谁把他叫来的?”
“你回来了?”赵剑凌过去打圆场,说:“小弟刚好过来玩……”
江云徊推开她,冲上前揪住江鉴开的衣服,把他往外拖。
江鉴开没反抗,叫:“大哥……”
叫声换来一拳头,江云徊打完他,喝道:“你敢再叫,我就敢再打,我弟弟早就死了,马上给我滚!”
“你这是干什么啊!”
江母在旁边看着心急,上前劝道:“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江云徊不理,几下把江鉴开推去外面,江鉴开任由他推搡,苦笑说:“我知道以前我们有很多误会,可是……”
衣领被攥住,打断了他的解释,江云徊恶狠狠地说:“误会?你就说你有没有杀过人?”
江鉴开一怔,江云徊看他的反应,二话没说,把他推出门去,一转头,看到搭在地上的玩具车,他抄起来,也一股脑全丢了出去。
饭团吓到了,抱住赵剑凌的腿呜呜哭起来,江鉴开怕母亲难受,忙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走,妈你别担心,小心身体。”
“滚!”
江云徊骂完,把门咣当关上了,转头对母亲和妻子说:“以后不许他再来,否则我打断他的腿!”
“你不如打断我的腿好了!”
“妈,当初他做的那些事……”
江云徊话还没说完,老人就转头去自己房间了,赵剑凌忙推推儿子,让他去陪奶奶,饭团机灵,叫着奶奶跑了进去。
等一老一少都走了,她才对江云徊说:“妈想小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算讨厌他,也不至于当着妈的面那样做,你看你把妈给气的。”
听她这么一说,江云徊也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点过分,说:“你也是的,你干嘛把他叫到家里来?”
“我知道以前小弟犯过浑,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还不许人家改过自新啊。”
“呵,犯过法的人道德底线都低,别指望他能改好。”
赵剑凌脸色微微一变,江云徊没留意,往里屋看看,又压低声音,说:“今晚和陈冬喝酒,听他说了一件事。”
陈冬和江云徊是同学,开侦探社开得风生水起,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赵剑凌心想江云徊早归可能和他要说的事有关,问:“什么事?”
“前阵子被虐杀的女高中生的案子你还记得吧,陈冬说那是个连环案,已经有三个女性遇害了,是警方怕引起恐慌,封锁了情报。”
女高中生的案子赵剑凌知道,因为那个女孩就住在隔壁街上,她皱眉说:“你别听风就是雨,我晚上又不出门。”
“陈冬说有一起案子是白天出的事,女孩的脊椎骨和头骨都被砸烂了……”
赵剑凌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是怀疑凶手是小弟吧?”
江云徊点点头,赵剑凌难以接受。
“不可能,小弟现在在区图书馆工作,待遇挺好的,而且眼睛刚动过手术,怎么可能跟凶杀案扯上关系?”
“眼睛动手术?怎么回事?”
赵剑凌怕他不高兴,只捡了重点讲。
江云徊听完,说:“我听陈冬说,案件到上星期就停下来了,之后凶手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刚好就是上周眼睛出问题,时间上不是正对得上吗?”
“可是……我觉得小弟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他还很……”
她本来想说江鉴开很疼饭团,看看老公的脸色,把话咽了回去。
见她欲言又止,江云徊说:“相信我,他绝对有问题,刚才我问他有没有杀过人,他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主动联络他,我先去看看妈,老太太说不定还在生气呢。”
赵剑凌去了里屋,江云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打电话给陈冬,准备再仔细问问连环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