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笙等在宗氏大厦前台。
宗氏大厦作为整个金融cbd的中心,进进出出的人清一色的精英打扮。
或抱着一堆文件,或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打电话,或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
日落黄昏,朦胧暮色,艳丽的晚霞铺天盖地而来,如梦似幻。
宗氏前台坐着三位漂亮的小姐姐,都穿着统一的浅蓝色工作服,左边胸口处贴着铭牌。
顾时笙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
宗琛盛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路东。
周围不时有人恭敬的叫宗总,他也会点头回应。
他的皮肤很白,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见,走路时脊背挺直,却又不失潇洒。
恍然间,顾时笙感觉眼前的宗琛盛和她记忆中的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少年的宗琛盛是阳光帅气的脸上全是不羁,连眉毛都张扬着叛逆。
顾时笙还记得那天,她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冬天人烟稀少的马路上。
没有钱,也没有手机。
一个石头踢到了她的身上。
她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卷毛男人,手臂上纹着龙虎图纹,耳朵上戴着耳钉。
男人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挡住了她的去路,“小美女,一个人啊?”
顾时笙低着头,下意识的后退。
卷毛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对着顾时笙的方向吐了出来。
浓烈的劣质香烟的味道,呛得她立刻咳出了眼泪。
顾时笙小声的说:“我朋友马上就来。”
“哦?”
卷毛男一抬手,搭在了顾时笙的肩膀上,“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叫过来一起玩啊。”
“不、不用了。他不喜欢和别人玩。”
卷毛男身上混杂着酒精和廉价香烟的味道,很不舒服。
顾时笙想推开他,卷毛男却更嚣张的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哧一声,“什么朋友?我看你是离家出走吧?这条路,一到这个时候,牛鬼蛇神多了去了,点烟的,卖烟的,你这么嫩的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第一次出来做生意,还不熟练?”
“你误会了,我朋友真的马上就来。”
顾时笙这次使了狠劲,猛的把男人推开。
然后转身就跑。
卷毛男愣了一下,把烟一扔骂了一句,追了过去。
顾时笙本以为趁着卷毛男不注意能跑过,没想到卷毛男叫了一句“强子,抓住她”,前面本来蹲在地上抽烟的男人立刻挡住了她的路。
强子伸开了手臂,就像一张巨网朝她扑来。
顾时笙吓坏了,小脸苍白。
前有狼,后有虎。
进不得,退不得。
就在她快哭了的时候,一个篮球狠狠的砸在了卷毛男后背上。
少年斜靠在自行车上,穿着黑色羽绒服,一张坏坏的笑脸,斜飞入鬓的眉毛上扬,一双眼睛虽然在流淌着笑意,却让人不敢轻视。
他看了顾时笙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顾时笙见卷毛男和强子都没说话,朝着宗琛盛跑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差了两三米。
但她跑的很急,跟亡命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就导致她扑过去时,收不住,差点跑过,少年单手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抱到了自行车后座,“跑那么急干什么?班长他们在前面又不急。”
然后少年上车,对着卷毛男一伸手,“哥们儿,借个力。”
卷毛男看了看地上的篮球,和强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在少年的注视下,弯腰将球捡了起来,扔给少年。
然后自行车启动。
这一节路是下坡路。
自行车碰到了石头。
顾时笙被震了一下,身子撞在少年的身上。
那还是冬天,少年穿的却并不厚,一件薄外套拉到了顶,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如同撞到了火炉。
“对,对不起。”
“抓紧。”
“嗯。”顾时笙小声应着,双手抓住了少年的衣服。
突然,少年站了起来,年轻的身体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带着她如低空飞行一般飞过了整条街,来到了繁华地段。
顾时笙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小脸被冻得通红,
少年没从自行车上下来,发丝凌乱,彰显着不羁,“不回家,一个人乱跑什么?”
“没乱跑。”
“没乱跑,跑那种街去?”
“我……是不小心。”顾时笙弱弱的说:“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
少年轻笑了一声,从自行车上下来,顺势,一只手搁在车座上,一只手将顾时笙困在自己和自行车之间,“这么相信我?不怕先出虎穴后入狼窝?”
“我……”
眼瞅着小姑娘眼眶红了,都快哭了。
少年叹了口气,放开了她,“以后记住了,不要带着这副表情出门。”
“什么表情?”
“让人一看就很想欺负的表情。”
说完,少年骑着车走了。
寒风中,顾时笙站了一会儿,揉了揉脸,背着书包再度义无反顾的上了路。
这一走,就是四个多小时。
这一次,她不敢再抄小道走近路了,一直沿着大马路走。
从天亮走到天黑。
一路走回外婆家。
外婆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双手冰冷,脸色惨白,心疼坏了,赶紧拉她进屋。
进屋时,她好像在巷子口,又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自行车。
一闪而过的还有少年的背影。
再后来,她在外婆家呆了不到半小时。
爸爸找了过来。
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然后又打又骂,“你离家出走威胁谁?你想威胁谁?你以为你能威胁到你老子我吗?”
昏黄的灯光下,顾时笙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直忍一直忍。
外婆抱着她哭,但是她没哭。
再再后来,爸爸就将她扔在了外婆家,不管不问。
十六岁她上了高中,秋天,因为起晚了迟到,被罚站。
火红的枫叶浓墨重彩,冲破秋天清晨的浓雾。
她站在枫树下,听见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宗琛盛,这是你这个月第四次迟到,你给我站满早自习!”
紧接着少年推着熟悉的自行车站在她旁边。
他问:“同学,有吃的吗?出来得着急,还没吃早饭。”
……
时光荏苒,命途多舛,让少年褪却了张扬和叛逆,愈发的成熟稳重。
宗琛盛来到顾时笙面前,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好像想不起来,当时她身上有没有带吃的,有没有给他什么了。
“我把戒指取回来了。”
顾时笙将戒指从袋子里拿出来,交给他,“因为路东说是宗家的传统,丈夫要亲自给妻子准备戒指,妻子也要送丈夫一枚戒指作为婚戒,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
顾时笙手伸进袋子里,目光随意的一瞥。
宗琛盛手拿着黑色丝绒的盒子,正在试戴戒指,那如高山雪玉般的手指骨节分明,纤细美好。
这么美的一双手……
好像天生就应该享用世界上最精贵的东西。
而她四万六倾家荡产买回来的戒指,廉价粗糙的仿佛会损害其应有的美貌。
她卡壳太久,宗琛盛问:“还给我准备了什么?”
顾时笙手在袋子里抓了几把,很好,除了她从珠宝店购物的戒指,什么都没有。
“时笙?”他好像起了疑心,探究的目光往袋子里飘去。
顾时笙一慌,手从袋子里拿出来,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成一颗心。
她干笑,“还给你准备了一颗爱心,新婚日,戒指和爱心更配哦。”
“…… ”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天,音乐和巧克力更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