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80904

“你!”明烟被宁徽气得扭身想走,可是却在转身时,被他抓住了手腕子,“你就不能置身事外,冷静听完我说的话吗?”

“你根本就是有偏见。”

他将她拽住,扭过身子,箍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有偏见的是你!如果你不能做到冷静的置身事外,用那样的眼光去看九功宴这个案子,我敢断言,你所孜孜以求的那个真相,你永远也找不到。”

“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们只是假设此次利用九功宴的噱头来杀人这件事背后的主使是湘东,我并没有断言一定是。”他慢慢道:“我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告诉你,湘东是完全有理由这么做的,无论是为了当年的复仇,还是为了让既定的开战师出有名,卫瑾他都是有绝对的理由这么做。”

明烟蹙眉低头,好半晌,才示意宁徽松开她。她闷闷问道:“那你继续说。”

见她终于愿意平心静气听他继续往下说,他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明烟,你不也说过,谁获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幕后的人吗?你指责当今的陛下在当初的九功宴一事上获利最大时,可以那么理智分析,为何到了湘东这里时,就这么失去冷静了呢?因为和你预期的结果背道而驰,所以你便无视这种可能了吗?一个想要查找真相的人,有了这种心思,那么真相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心中明白,宁徽说得没有错。她无力反驳,唯有垂头不语。

等了半晌,却不见宁徽继续说话,她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向他,却见他专注地盯着她瞧,却不说话。

她怏怏不快道:“你怎么不说了?”

“哦?”他装出一脸的诧异,“你满心只信卫瑾,却不信我,我以为你不想听我说下去了。”

“我……”她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声道:“怎么还有人说话说一半的……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却听宁徽忽然笑起来,她愕然,恼道:“喂!你怎么这样!你说完了我不爱听的,如今轮到你说我想听的部分,你又不说了!”

他忍住笑,“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是你想听的?”

明烟侧头咬唇,哭笑不得,“你假设完了九功宴一事背后主使是湘东之后,总该说说假设这件事背后不是湘东操控的可能性,这才像话吧?”

他“嗯”了一声,“总算没有气得连脑子也没有了。”

她推他胸口一记,嗔道:“你说谁没脑子?”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低声哄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脑子的女人了,好不好?”

她抽手,他却不让。明烟快速环顾四周,斥道:“还在王府呢,你能别乱来吗?”

他俯首贴耳,低声道:“那你答应我,晚上搬过来。”

她闻言,忍不住咬唇,“我……考虑一下。”说完,她又更正道:“你说完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我就答应考虑一下。”

“哎……”宁徽叹了一声,“你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呀。”

明烟不理他,催促道:“快说呀。”

宁徽示意明烟,边走边说,“如果九功宴当年的真相被公诸于世,你觉得对谁最不利?”

“当然是皇帝。”

宁徽继续道:“还有谁?”

明烟迟疑道:“先帝?”

宁徽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我们反过来想,对谁最有利?”

明烟气闷道:“你不会又想说湘东吧?”

宁徽笑了笑,慢慢探掌抓过她的手,攥在掌心中,才道:“当今陛下无子,如果他因为当年九功宴的事情,地位不稳,谁会取代他?”

明烟愣了愣,“你是说……榠王?”

先帝仅有三子,长子出生不久便夭折。如今的皇帝李豫是先帝的第二个儿子,而榠王李贺则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

“他是第一个人,他没有死。”

宁徽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明烟恍然懂了他的意思。之前宁徽也怀疑过李贺,但当时明烟总觉得宁徽是因为李贺对她有意,所以他才故意针对李贺,但听了宁徽刚刚的那番话,明烟此刻又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她犹豫了片刻,才对宁徽道:“其实……榠王有约我晚上相见。”

宁徽听完,挑了挑眉,随后盯住她。她被他盯得有些心慌,刚想说话,却听他缓缓笑了起来。他笑得温润,眼神却是冷的,“你这个女人真是……看来想和我抢你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明烟听他这么说,莫名有些心虚,呐呐道:“我又没答应……”

“你干嘛不答应?”

明烟翻白眼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态度,我怎么会答应?”

“哎……”宁徽叹了一声,“这还真是舍不得媳妇,钓不上大鱼啊……”

明烟闻言尴尬,“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呀!”

“他约你在哪儿一见?”

“玉华楼……”明烟答完,又道:“不是,我没应下啊喂。”

宁徽嗯了一声,“派个天都府里的小吏,去榠王府送个信,我保你一约一个准。”

明烟迟疑道:“你这是说真的,还是故意戏弄我?”

宁徽一脸认真道:“俗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等于对自己残忍,我这个人呢,自私自利惯了,所以绝对不会对敌人仁慈的。”

明烟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任榠王这个疑点存在的,所以约他,试探口风。”他最后四个字说得徐缓,但是语气却在加重。

虽然宁徽一路也没忘了调戏她,但不可否认,宁徽所言是有其道理的。

明烟决定告诉他,“我有个怀疑。”见宁徽看向她,她又道:“还记得我拿出的那个发簪吗?我们之前猜测,那簪子有可能是凶手放在程郢身上的?”

宁徽点头,“怎么?”

“其实我有个猜测没有告诉你。”她顿了顿,才道:“我怀疑那个簪子……其实是榠王借程郢的手,送我的。”

见宁徽的眉无声地蹙了起来,明烟才解释道:“在王府别院遇到榠王时,他曾问过我,程郢有没有对我说什么,然后还说东西有没有给我……我当时没有多想,还反问了他是什么东西。他当时的反应,此刻想起来,好像是有些古怪,很像是……”

明烟未完的话,被宁徽的哼声打断,“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救的他!应该不仅仅是救了吧?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情?不然怎么能让他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明烟呵了一声,无语地闭了闭眼,“你能不能听我讲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李贺是什么想法,怎么还这么说?我当时救他纯属偶然,何况我当时不仅是个男人,我还打了他,他能就此迷恋上我,那也真是个奇迹!”

“男人?”宁徽嗤道:“早和你说了,你是女人这件事,十有八九早从程郢那里流入到榠王耳中了,不然他会让程郢转交发簪,对你表白心意?”

“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至少我救他的时候,他绝对不知道我是个女人。”明烟觉得她真是被宁徽冤枉得百口莫辩,“算了,你不信我随你,反正我打算晚上去约榠王见面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先告诉我,我一起找机会试探一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听宁徽如此说,明烟刚想没好气地开口告诉他,不说就算了,谁想他还有后文,“我要一起去。”

明烟愕然道:“你去干什么?”

他凉嗖嗖一笑,“捉奸。”

明烟:“……”

见宁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明烟点点头,“那敢问宁公子,你以什么身份去捉奸呢?”

“未婚夫。”

明烟嘴角抽了抽,“谁的未婚夫?”

宁徽睨她一眼,“当然是你的。”

明烟简直是气笑了,“请问,这身份谁允许的?”

宁徽闻言却缓缓笑了,“榠王盯上了你,不下一剂猛药,我想你恐怕很难脱身。我助你脱困,你不谢我,难道还想和我对着干?”

明烟无语,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人家王爷还什么都没对我说呢……”

“那好,你晚上就约榠王见面。”宁徽理所当然道:“咱们先说好,如果他对你有所表示,你要按照我说的计划进行。”

明烟点头,算是同意,随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如何?”

“先回去,今日也不算毫无收获。湛王妃这里派人盯着就好,我笃定她今日都不会再有什么行动,毕竟湛王之死她需要消化,而且我们刚刚提及了娄大人,短时间内为了避嫌,她也不会再和娄大人联系了……”他说完又看了看明烟一直抱在胸前的册子,“那是什么?”

明烟哦了一声,道:“我是觉得册子上有两处地方,有些古怪。”

“是哪儿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