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石楠没有采访任务,就在办公室里一边琢磨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报纸。自从上次她在于又川家碰到宋杰后,她一直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宋杰为什么会潜藏在于又川的家里?是因为他无路可逃,暂时躲藏到那里的,还是他有意到于又川的家里去的?如果是前者,倒也没有什么,如果是后者,情况就复杂了。宋杰为什么要潜入他家?是窃取钱财?不,绝对不可能。那么,又是什么?是不是在寻找什么证据?如果是这样,肯定于又川有问题。
那天,她把于又川骗出来之后,心里一直在追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宋杰明明是在逃的通缉犯,我不但不举报,反而还包庇他,我这样做是在违法呀!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她又能怎样做?在她心目中,宋杰一直是英雄。尤其是那次她现场采访了宋杰之后,她一直被宋杰的英雄气概所感动,她一直在心灵深处暗恋着他。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认为宋杰不可能去犯罪,这肯定是被他们冤枉了、被他们搞错了。说实在的,她当时能够为暗助宋杰一臂之力而感到高兴和自豪。这是她私人的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于又川。
但是,直到事后,她才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甚至有点后怕。是不是于又川真的有什么问题,成了宋杰的调查对象?如果于又川出了问题,她又该怎么办?她能不能也像信任宋杰那样去信任于又川?
这便使她陷入两难状态,一边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她暗恋着的男人;一边是她热恋中的男友,是她的未婚夫。她多么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冲突,如果一旦发生,她甚至不知道该倾向于谁?她想,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找到宋杰问个明白,她希望他能够告诉她,他不是去查于又川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上是乱码,知道对方是磁卡电话上打来的。她接起来“喂”了一声,对方悄声说:“你是石楠?”她说:“我是,请问你是哪一位?”对方说:“石楠,请你不要说出我的名字,我是宋杰,现在同你说话方便不方便?方便,你就嗯一声,不方便,你就说打错了。”石楠一阵惊慌,拿着手机跑到门外的走廊里,才说:“好了,我到走廊里了,你还好吗?”宋杰说:“我很好,谢谢你的相救之恩。”石楠说:“没事没事,那算不了什么。”宋杰说:“你今天有空吗?我想找你单独谈谈。”石楠说:“有,你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宋杰说:“11点钟,你到湖心广场来。”石楠说:“好的。”挂了电话,石楠怀里仿佛揣了一只小兔子,咚咚咚跳个不停。她说不清楚是紧张害怕还是喜悦兴奋,她只觉得今天将要面临着一次人生的挑战。
刘国权被那个电话搅和得一夜没有睡着觉,早晨醒来,脑袋就像炸裂似的昏昏沉沉。
昨晚他想了一夜,想来想去,他觉得那个声音很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后来,他又对他所得罪过的人一一做了排队,这一排队就排出来了,那人就是苟富贵。声音像,笑声也像。还是古人说得好呀,宁可得罪君子,且勿得罪小人。没想到退了他的十万元贿款,被他如此记恨。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弄到的?他想达到怎样的一种目的?是想敲诈勒索几个钱,还是要把这些东西捅出去?要是前者,倒也好说,破财消灾,花一些钱对他来讲不是难事。要是后者,可就麻烦了,搞不好丢了官还要掉脑袋。一想到还要掉脑袋,他的头一阵阵地发起麻来,心里一阵恐惧。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成克杰、胡长清曾经不也是显赫一时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吗,可谁能想到,一旦出了事,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阶下囚。这是一个祸根。他想,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把柄一旦被他捏住,就等于他永远捏住了你,你的命运将永远地受他操纵。此人不除,必将会后患无穷。
他点了支烟,一个人坐在阴暗的一角开始琢磨起来。他想,先要稳住他,或者说先给他点甜头,把证据要到手,然后再除掉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除掉他,就等于你的身边安了一颗定时炸弹,它随时有爆炸的可能,而你,就在这种紧张、恐惧的状态中,度日如年。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成天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用不了多久,你就有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症。这样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生活,难道是我刘国权能忍受的吗?
他的嗓子一阵发干发涩。他喝了一口水,水喝下去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妈的,都是这破事儿惹起来的。如果不摆平这事儿,我能安宁吗?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蛋。他想,我要把这个山药蛋传出去,传给于又川,让他去摆平。他相信于又川一定有能力、有办法摆平这种事的。这样一想,他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今天,他去参加城市规划绿化工作会议。以往开会,他都是胸怀大局、镇定自若,先听大家的发言,最后作一番指示,让他们一一去落实。晚上的电视上,必然有他的图像,次日的报纸上,不在头版头条,就在头版二条上能看到他的名字,看到经记者们整理过的重要指示。可是,今天他却不同了,他一坐在会议室里就有些心神不宁,不是思想开小差,就是不由得抬腕看看表。对别人的发言,他总显得不那么耐烦,到他作指示的时候,他也不像过去那样长篇大论了,匆匆谈了几条就算完事。
回到办公室里,他给于又川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出来到森林公园的后门处等他,说有要紧事儿和他说。说完,他头仰在靠背上长长透了一口气。约莫过了五分钟,给司机拨了电话,说了一声出车,就下了楼。车一直开到森林公园的后门处,他看到于又川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便下车朝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自己却上了于又川的车。
于又川说:“大哥今天咋啦?气色有点不好。”
刘国权说:“差点气死我。”
于又川说:“谁还有如此胆量敢气你?”
刘国权说:“一言难尽,到个僻静处再说吧。”
来到城西的戈壁滩上,刘国权说:“又川,我们被人盯上了。”
于又川吃惊道:“谁?是不是那个通缉犯宋杰?”
刘国权说:“不,不是他。是苟富贵。他昨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把我们上次的谈话统统录了音。”
于又川一听不是宋杰,就长舒一口气说:“苟富贵?这小子也活腻了?他在电话中说了些啥?”
刘国权说:“他只是说了几句讽刺要挟的话。我问他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他说我有这个态度很好,他们也要好好想想,等完了再打电话说。苟富贵没有说他是谁,但是,我从声音中听出他就是苟富贵。”
于又川说:“这个苟富贵真是活腻了,竟然敲诈勒索到你的头上来了。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刘国权说:“这是一个祸根,即使满足了他一时的欲望,也保证不了你我的长久安全。他就像一个影子,伴随着你我的一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他,给他一点甜头,把那些录像、录音带统统弄到手,然后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如果不消失,你我可能就会消失,这是摆在你我面前无法回避的选择。现在,你我都被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
于又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故意说:“风险太大了,教训一顿不行吗?”
刘国权说:“风险大也得办,不办,留下一个活口,我们迟早会被他毁了。”
于又川说:“好吧,我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于又川将手伸进口袋中,关了录音机。来之前,他从刘国权说话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估计要让他干什么不好干的事,所以,他多了一个心眼,就随身带了一个微型录音机,以备随用。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任何事儿都在发生变化,今日为了共同的利益,有可能是朋友,明天为了另外一种利益,有可能会成为仇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却不可能有永远的友谊。只有多留一个心眼,才有可能会长久地控制住现有的局面。
与此同时,在湖心广场,石楠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后,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宋杰。宋杰戴着一副大墨镜,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石楠倏然一惊说:“你真是个神探,我怎么没看到你?”
宋杰说:“我却看到了你。走,到旁边的树林里,那里僻静些。”
他俩来到树林中,宋杰左右环顾了一下,当他确定没有异常现象时,才坐到了石楠对面的石椅上。
石楠说:“宋杰,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被他们给冤枉了?”
宋杰说:“是的。确切地说,我遭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陷害。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石楠,只要我宋杰不死于他们的乱枪之中,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让事实真相大白,一定要把那些真正的犯罪分子送上历史的审判台。”
石楠说:“宋杰,其实,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个非常崇高、非常有正义感的人。我一直对你充满敬意,甚至,还有一种我也说不清的暗恋。所以,上次,当我意外地碰到了你,我就想着怎样让你摆脱危险。你这几天还好吗?”
宋杰说:“谢谢你,石楠。”
石楠说:“你这次找我来,肯定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你说吧,宋杰,你要是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就真诚地告诉我。”
宋杰说:“石楠,你和我说实话,你对于又川了解吗?”
石楠一听,头不由得“嗡”地一声变大了。她最担心的就是怕于又川出问题,而宋杰的提问,又分明地告诉了她最怕听到的事。她低下了头,等稍一镇定之后,她抬起头,面对宋杰说:“是不是他出了问题?”
宋杰说:“他一直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如果没有问题倒也罢了,如果有问题,就是谁也救不了的大问题。”
石楠说:“你们主要怀疑他哪些方面有问题?”
宋杰说:“你还记得高中信高市长的那起车祸吗?那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而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案。随后市里发生的几起杀人案都与此有关,我们怀疑与于又川有牵连。另外,有一桩贩毒杀人案与他也有牵连。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怀疑,还没有查证落实,我就被他们陷害了,成了被通缉的对象。”
如一声霹雳,一下子把石楠震蒙了。尽管这几天她已对于又川有所猜测,但是,她并没有把问题想得这么复杂、想得这么严重。她无法接受,更无法承受。她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宋杰,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问题真的有这么严重?”
宋杰说:“我们现在只是一种怀疑,还没有查证落实,等查证落实了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所以,石楠,我就是想请你帮帮忙,帮我查证一下。如果与于又川真的无关,也好还他一个清白,如果这是真的,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们谁都帮不上忙。”
石楠说:“不!不!我不会帮这个忙的,绝不会。一边是我所敬仰的人,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一边是我所钟爱的人,是我的未婚夫。你让我听谁的?让我怎么去做?不,我绝对不。”
宋杰说:“石楠,我完全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你不相信我说的也罢,不愿意帮忙也罢,但是,作为朋友,我可是真诚地奉劝你一句,不要在感情的旋涡里陷得太深了,要好自为之。既要有好的思想准备,也要作出最坏的打算。”说到这里,宋杰越过石楠的头,看到一个影子倏然间闪到了一棵树后。他从那影子的敏捷度上可以看出,又是那个女杀手。宋杰说,“我被人盯上了,先走一步。”
石楠说:“祝你保重。”
宋杰说:“希望后会有期。”说完,一隐身,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为了保险起见,宋杰穿过树林来到旁边的山上,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一边观察着动静,一边暗地思忖。如果这个女人再跟来,就干掉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她,省得被她追来追去。况且,你不杀她,她也要杀你。当危险把你逼到一个死角上的时候,你所面临的就是你死我活的选择,你只有豁出去,否则,你就无法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突然,有人“啊……”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像是有谁坠崖了。宋杰一个警觉,迅速拔出枪,朝着叫声赶去。他已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倘若还是那个女人,就一枪干掉她。来到近处,又听到了一阵大声喘息的声音,循声看去,果见一人挂在山崖中。他来到崖边,才看清原来是她,就是那个杀手。她双手紧抓着从崖上伸过去的一根树枝,身下是几丈深的乱石。树枝一悠一悠地,随时有被折断的可能。女人看了他一眼,无望地垂下了头。平心而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一个杀手,她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尤其双手垂吊在树枝上的姿态优美,纤长舒展,四肢和谐。但是,她却是一个杀手,是一个浑身充满了血腥气味的女人。
“你怎么不开枪,快开枪吧!”女人说。
他用不着开枪。再过一会儿,女人支持不住了,手一松,她就会自然坠落。一旦掉下去,不摔成肉泥,也将成为一个瘫子。他用不着浪费子弹,更用不着授人以柄。
“痛快点,算是我求你了。”女人又说。
他收起了枪。想起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他,他真想一枪结束了她,但是,看着她这样请求时,他反而心软了。
女人说:“你要不开枪,我就向你开枪!”说着,身子一跃,可就在她腾出一只手从靴中拔枪时,树枝一晃,差点断裂。她迅速伸出那只将要拔枪的手,扯住了另一根树枝。
他知道,这是女人逼着让他开枪。他说不清怎么就突然动了恻隐之心,然后俯下身子,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棵树的树干,伸出另一只手说:“把手给我。”
女人抬眼看着他,腾出一只手,一斜身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他说:“听我喊到三,一起用力。”然后便喊,“一、二、三。”两人同时一用力,女人“忽”地一下上了崖。
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过了好长时间,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说:“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从我的眼前消失,尽管她是个杀手,但是,她毕竟年轻,她的路还很长。”
她说:“我之所以杀你,是因为别人要我来杀你。我拿了他的酬金,我就得坚守信用。”
他说:“是什么人?”
她说:“是你的仇人。”
他说:“为了一点钱,你就可以为别人这么去卖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在接受别人酬金的同时,你的命也以同等的价格卖给了别人?等待你的,或者是法律的制裁,或者是你的对手将你一枪毙命。”
“想过。”她说,“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就想过。那年,我被人贩子从四川老家拐卖到了云南,和我同去的几个女孩子都被黑社会的老大强暴了。他们一方面像畜生一样地强暴着我们,发泄着他们的兽欲;另一方面,用鞭子抽着我们练武,想把我们培养成他们的杀人武器,变成他们的摇钱树。我和我的姐妹们受尽了侮辱、受尽了磨难。那个时候,我就想过生不如死。我的一个姐妹因不堪忍受那样的生活,自杀未遂,被他们救活后,当众轮奸而死。从那时起,我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对所有的人充满了仇恨。我做的第一单生意,杀的是一个毒犯头子;第二单,杀的是一个黑帮的老大;第三单,杀了一个贪官。我感到了杀人的快感,感到杀人是我复仇的最好一种的方式。”
他说:“那么,你的第四单就应该是我,一个通缉犯?是吗?”
她说:“没错,你是我的第四单。”
他说:“可是,你没有完成任务,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她说:“不!”
他说:“为什么?”
她说:“你不仅救了我的命,更重要的是,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温暖和美好,还有真正的好人。”
他说:“可是,我毕竟是一个通缉犯。”
她说:“不,我已经看出来,你是被人冤枉的。其实,你早就对我有所提防,你只是不想动手,如果动手,我早成了你的枪下鬼。在我的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敬佩过任何一个人,而你,真的让我很敬佩。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博大胸怀,感受到了人格的魅力。如果我第一次出道就认识了你,也许,我的命运将会重新改写。”
他说:“现在改写也不晚。只要你想改写。”
她说:“那就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来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杀人、取证,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他摇了摇头说:“我只能说,谢谢你。我的事很麻烦,也很危险,我不想牵连任何人,包括你。”
她说:“你为什么不问一问,那个派我杀你的人是谁?”
他摇了摇头说:“不用问,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一伙很强大的势力。当我快要发现他们的犯罪事实时,他们设了一个圈套,来陷害我,想把我置于死地。”
她说:“需不需要我去除掉他?就是那个派我来杀你的人?”
他说:“不,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杀任何一个人,包括所有害我的人。我只想用法律的武器来捍卫社会的安宁和稳定,来把他们送上历史的审判台。”
她说:“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杀手,瞧不起我?或者,不信任我?”
他说:“不是,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我的事我只想一人去解决,不想连累任何人,包括你。”
她说:“毕竟,你一个人是有限的。”
他说:“但是,正义是无限的。”
她说:“难道,我就无法进入到正义的行列?”
他说:“正义是不拒绝任何一个人的。”
她说:“但是,你拒绝。你在拒绝我。”
他说:“不,不是我拒绝,而是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比较特殊,这就决定了我只能孤军奋战。无论我是死在敌人的枪弹下,还是死在我们自己阵营的暗箭中,我都将无怨无悔,因为,我选择了正义。你知道吗?姑娘,当你坠崖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刹那的念头,就是想看着你粉身碎骨。但是,又想想,你是无辜的,充其量你只是别人手中的一粒子弹、一个杀人的工具。我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年轻的生命从我的眼前消失,毕竟,你还很年轻,又漂亮,前头的路还很长,我没有理由不救你。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还是奉劝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边阳,摆脱他们对你的控制,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再给他们当枪使了。”
她听着听着,早已泪流满面了。自从她十五岁被人贩子卖给黑老大之后,有谁可曾把她当做人看待过?又有谁能有这么博大的胸怀来关爱她?没有,从来没有,只有眼前的这个被她追杀的通缉犯。这个救过她一命的男人,才使她懂得了人生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她在感动中,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她知道她没有资格,也知道自己不配他爱,但是,这种从没有过的强烈冲动一旦占有了她的灵魂,她就无法再更改了。就在此刻,她已下了决心,她绝不离开他,她要暗暗地保护着他,要用她的所能来报答他。想到这里,她便说:“我能叫你一声大哥吗?”
他点了点头。
她说:“大哥,我叫林中飞。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或许,我能为你助上一臂之力。”
宋杰摇了摇头说:“不,小林,你还是走吧。如果有一天,法律需要你站出来,你不要回避。”
林中飞咬着嘴唇说:“好吧,既然你不肯收留我,那就请接受我的一拜。”说着给宋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掉头飞也似地跑走了。
杜晓飞给田七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见他一面,有话要说。田七高兴地说:“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原来是杜警官要找我呀,真是太好了。你说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赶去。”杜晓飞笑着说:“你别贫了,在旧货市场门口的马路边,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杜晓飞赶到那里,田七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田七一见杜晓飞就说:“杜警官,我从你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宋队长保证没出问题,现在很安全。是不是这样,杜警官?”
杜晓飞说:“你这机灵鬼,还真会蒙。”
田七说:“这哪是蒙的,咱是什么人?没这点观察力还能行?”
杜晓飞说:“你别吹了,说正事。宋杰的确遭到了一些别有用心人的陷害,他现在处境很危险。但是,他还在取证查案,只有查清了案子,他才能洗刷掉他的不白之冤,将那些作恶多端的坏蛋送上法庭。现在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不知道你肯不肯帮?”
田七说:“杜警官,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我田七虽然没有当上光荣的人民警察,但是,我能够为真正的人民警察帮一点小忙也感到光荣自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在所不辞。”
杜晓飞:“田七,你会开保险柜吗?”
田七不好意思地说:“过去是会一点,不过,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这种下三烂的事儿了。是不是有什么案子又怀疑到我了?”
杜晓飞说:“不不不,田七,你误会了。宋杰为了取证,想打开一个保险柜,但是,他没法打开。后来配钥匙的时候,又发生了危险,差一点出了问题。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宋杰打开那个保险柜。”
田七粲然一笑说:“刚才我还以为要查我呢,搞得我有点紧张。原来是这事呀,没问题,开门撬锁,破解保险柜上的密码,对我来讲是小菜一碟。我还以为多大的忙,结果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杜晓飞说:“这不是一个小忙。田七,你要帮成了,就能救宋队长一命呀!不过,这项工作挺危险,你必须要有个思想准备。”
田七说:“没事儿。只要能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有多大的危险我也不怕。越是艰险越向前,这样才能显出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