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昨天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小雨,雨水打在窗户外的玻璃上的声音很动听。
保罗蜷缩在床上。
因为身体不适,昨夜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中间。
他只记得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只记得苦到怀疑人生的女巫药剂,以及坐在床边的修长身影。
深蓝色长袍,深蓝色长发。
袖口上的花纹很精致,衣着华丽复古。
银质扣子,板正的扣到最上面一颗。
女巫的脖颈修长。
精致的下颚线,冷淡的眉眼纤长,清冷的像是冬季的冰雪。
没有什么生动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冷漠与严苛,但是配上那双诡异的幽蓝色的眼眸。
落在身上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平静感。
就好像躺在寂静的星空天幕下,陷入梦乡中去触碰遥不可及的星海一样。
令人着迷。
暴躁的金丝雀裹在被褥里,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睁开眼的时候,从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已经流了一滩,弄湿了枕头。
黏腻腻的。
乱糟糟的头发糊在脸上,阳光从窗户缝隙里倾泻进来。
浑身都充斥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怠惰感,懒洋洋的,保罗那双翠绿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陌生的屋顶。
三秒之后意识开始回笼。
突然想起昨天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修长身影...突然想起昨天一直帮他揉着肚子的手....
纤长的细腻的,带着不知名的草药香。
仿佛触电一样,让暴躁的金丝雀瞬间,从床褥上崩起来。
“啧~”
剧烈的行动扯到了重新包扎的后背,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
捂着自己削瘦能摸到骨头的肩膀,蜷缩着忍耐痛感消失,回笼的记忆让他整个人从胸口涨红到头顶。
热的冒烟。
‘该死的!’
‘我都干了什么!’
保罗显然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不要脸,死拽着那个老女人的衣袖,腆着不舒服的肚子主动凑上去让对方揉。
像是张牙舞爪的野猫漏出了利爪,却被人抚摸了下肚皮,舒服的翻在地上直打呼噜。
却还没忘记龇牙。
嗷!
保罗羞的脖颈通红,挫败的捂着脸。
头发顶和耳朵尖都在冒烟。
只要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干的蠢事,他就懊恼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尤其是他还自己掀开被子,哼哼唧唧拽着人不撒手。
就更TM不好意思了!
.....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
保罗蜷缩在昏暗的侧卧里慢慢松开手,漏出一点点通红的美丽面容,以及那双翠绿色的眼眸。
在黑暗中像是的祖母绿一样泛着幽暗的光。
低垂的睫毛轻颤了下。
她说,她叫茉莉。
不知道为什么暴躁的金丝雀对于这段记忆格外清晰。
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自己叫茉莉,自己可以称呼她为星辰女巫。
.......
清晨的阳光很和煦。
茉莉正在厨房里搅动锅里燕麦,转身去拿调料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力气打的像是要砸碎门板一样,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这很明显预示着不详。
茉莉解开了腰上围裙,将厨房里早餐交给了,听到声音走来的凯西身上。
“看着点。”
玳瑁色的长毛猫,走到台面上的时候驻足,长长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
这才重新提步走到茉莉身边。
凯西的脸上带着慵懒,异色的竖瞳在阳光下,放着细碎的光。
像是剔透的水晶一样,看着门口的方向。
“敲门的人身上带着血腥味...”
“加夹着垃圾,下水道,嗯~和啮齿动物的臭味....”
“小心点。”
茉莉将围裙顺手放在一旁,顺手撸了把凯西的头,揉的它眯起眼睛直打呼噜。
“不用担心,他们抓不住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茉莉的右眼是发光的。
深蓝色眼眸变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里面藏着无尽的幽深与死亡的寂静。
....
焦躁等在门口徘徊。
尼尔森还没从尸体惨状里面抽离出来,他拿着鼻烟壶塞在鼻子前面使劲的嗅着。
来缓解心中的恐惧。
真的太惨了。
尸体的脸皮被人割掉,极其粗鲁的手法。
伤口被拽的一塌糊涂,面部肌肉,鼻子以及嘴唇的部分位置被割掉,前额的头皮还留着一大块被撕扯拽掉的痕迹。
等于血肉模糊的脸上,能看到暴露在空气里割烂的面部肌肉组织,以及血淋淋眼珠子...
尼尔森正在回忆案情的时候。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门扉启动的声音下了他一跳。
一转头见到了,从屋子里出来带着粉红色礼帽的埃尔莎夫人,这家中古店的老板虽然年纪大了。
但是依稀能从年岁失去的脸上,看出曾经年轻的美貌。
打开的门扉撞到了尼尔森的胳膊,差点把他的鼻烟壶打掉。
一阵手忙脚乱。
“哦!尼尔森护卫长,真抱歉。”
从门扉里探出半张熟悉的面容带着得体的浅笑。
“请问您一大早有什么事情?”
尼尔森接住自己鼻烟壶,转头看了下门扉里的人。
表情严肃的护卫长松快了几分,但是下意识紧皱眉头,和隔着门扉飘过来香水味道混迹着血腥味。
在清冷的清晨特别明显。
“我来向您打听点事情,美丽的埃尔莎太太。”
“希望没有扰乱您美好的清晨。”
尼尔森端着威严的姿态,隔着门扉跟她交谈,实际上那闪烁着精光的眸子一直瞥着她的房间里面。
还没彻底打扫干净的地板和桌布,以及被打碎的东西还没清理掉。
刚刚请人修好玻璃。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砸烂了。
尼尔森抹了下玻璃渣子,然后伸手点点周围有泥土的痕迹,他用执念碾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您问吧!”
“尼尔森队长,只要是知道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隐瞒。”
“那我就直接说了。”
尼尔森将泥土在手指上碾碎了之后又拍在了地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抬眼看着门扉里的茉莉。
“布莱尔死了。”
这个死讯是茉莉都没有想过的突兀。
布莱尔死了?
她听到自己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茉莉不是在伪装,她是真的诧异,那一瞬间的微表情无比真实。
“布莱尔先生怎么会死呢?”
“明明他昨...”
“哦!你看我这个脑袋...明明前天早上我还看到他,在街上呢!”
谎言说的无比流畅。
茉莉将一个被邻居死讯震惊的老太太演绎的无比真实。
她仿佛受到惊吓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神显得难以置信。
尼尔森卫兵队长,认真打量着眼前女人的神色,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也不愿意放过。
他看着茉莉眼里的诧异,看着她紧握的双手,看着她下意识显得无措的眼神。
被质问被怀疑的惶恐不安。
“这个消息确实很令人震惊,但是很遗憾这是事实。”
尼尔森收好鼻烟壶,放在上衣口袋里。
他踩着木质地板,往前走了一步走到窗户上被打破的破口处。
转头问了一句。
“您最后一次见到,伊森·布莱尔是什么时候。”
茉莉在脑中认真思考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失手杀了伊森。
她只是将那个不安分的家伙拖进了星空裂隙中,流放了一小段时间当做惩罚,然后丢了出去。
茉莉确定自己没有杀了他。
“大概是前天吧!”
“我看到他浑身灰扑扑,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脑袋上的头发都油腻腻的缠在一起。”
“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脏的衣服都没换。”
茉莉顶着埃尔莎夫人脸,在身上胡乱比划着。
“我也不知道布莱尔先生,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巫一边回答着,还走出门给尼尔森队长指了指街头的位置。
“就在那里。”
.......
于此同时。
暴躁的金丝雀。
整个人从胸口到头顶红的冒烟,臊-的不知道怎么办,懊恼的裹着被子在床上反复蛄蛹。
侧卧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敲响了。
“叩叩叩——”
保罗如遭雷击。
当门扉被敲响的那一刻,坐在床上正怀疑人生的金丝雀。
又迅速躺了下去。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蒙住头合适,还是漏出脸合适。
最后只是躺出了个特别唯美的侧身姿势,漏出了自己美丽纤细的手臂和肩线,争取挽回自己以及崩塌形象。
保罗刚刚摆好姿势。
就听到门口响起一个醇厚低沉的男士声音。
“暴躁的金丝雀,我知道你醒了!”
“醒了就起来吧。”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声音刚刚落地,紧闭的门扉就打开了。
空荡荡门扉外面没有熟悉的蓝色身影,到是门口的地下坐着那只会说人话的异瞳长毛猫,它似乎对于这里一切都很熟悉。
明明没有手。
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办法打开的房门,走到房间里时候,整个身体灵巧的跟阴影融为一体。
“怎么是你?”
“那个家伙呢?”
醒来一个人捂着滚烫脸蛋,在床上跟虫子翻滚一样。
焦躁了很久。
结果一开门却没有看到预想中身影,脸颊还滚烫的金丝雀那颗高涨的心,像是突然被泼了瓢冷水一样空落落。
保罗不知道自己在隐晦的待什么。
也不知道心里那复杂空荡的内心失落是什么。
只是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那双漂亮翠绿色眸子,都变得阴暗了几分。
蒙上了阴影。
“如果说你女巫大人的话。”
“她刚刚跟护卫队的队长尼尔森出去了。”
凯西进门之后跳到了凳子上又跳到了桌子上。
猫咪的形态很灵巧。
它踩过椅子之后,空荡荡椅子上,凭空就变出了一套服装。
“跟尼尔森出去了?”
暴躁金丝雀突然感觉心情很糟糕。
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保罗还记的那个家伙和那个什么护卫队长,狼狈为奸做的好事。
刚刚被捋顺毛的野猫又炸毛了。
凯西蹲坐在桌面上,慵懒的眯着眼睛,舔了舔爪子。
“漂亮的山茶花,不要一脸要暴躁的表情。”
“女巫和人类是擦不出火花的,他们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关系。”
“只是简单的邻居。”
“而且,一大早来拜访,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护卫队长身上有尸体的臭味。”
.....
茉莉给尼尔森指了指街道口,简单描述下那天场景。
看着卫兵队长,认真仔细在厚厚的记事本上写下信息之后,就看到尼尔森慢慢抬起头来。
“您提供的情报,我会好好记下来了。”
“不过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布莱尔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附近,并不是在前天。”
“而是在昨天。”
“在您的家门口。”
“有人看到昨天他走入您的院子,没再走出来,而且您新换的玻璃上,怎么又砸出来了个洞。”
“怎么回事。”
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茉莉令人不适,带着审视,刑训的意味。
“我砸的怎么了?”
刚刚睡醒的金丝雀声音还带着嘶哑。
穿着墨绿色裙摆靠在门扉上,一头金子般的漂亮金发,俏丽的脸蛋像极了娇艳的山茶花。
艳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