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黎明时分。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夜,清晨的街边的小道显得雾蒙蒙。
街边喧闹的小贩。
“看看今天货品,刚到的都新鲜....”
“卖报——卖报——”
卖报纸的报童压低帽檐,高声吆喝在街上游荡。
装扮精致的茉莉,伸手招来了一个报童,递过去一枚铜币。
“韦恩。”
“给我一份报纸。”
清晨的细雨绵绵。
即使穿着粗制厚重的衣服,半大少年的肩膀上依旧湿漉漉。
“您好!埃尔莎太太。”
韦恩的语气非常轻,年轻的少年麻利的在衣服上蹭干了手,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份干干净净的报纸。
双手递过来。
“这是您今天的报纸。”
‘谢谢您昨晚的‘茶’,我母亲病已经好多了。’
最后一句话。
少年是凑到茉莉面前说的。
脸上长着祛斑少年从屋檐下探出头来。
善意提醒。
“埃尔莎太太,您最好今天不要在往前去。”
“布莱尔那个家伙在前面...等你...”
话刚说到一半。
街对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爆发出一声蒸汽破碎的巨响,玻璃突然炸裂的声音,惊动了旁边住宅里的人。
“谁啊!”
“大早上砸碎了我的玻璃!”
响彻清晨的叫骂声,将韦恩的言语打断。
然后喧闹没停,从少年站着的雨幕后面,远远传来一个急促虚浮略显欣喜的声音。
“埃尔莎太太,您终于回来了。”
夸张的音调。
滑稽像是粉墨登场的小丑。
不知道在这条路上守了多久的伊桑·布莱尔先生,瑟缩着脖子典着肚子,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这个是送给您的花。”
“希望能配的上这个美好又温柔的清晨。”
穿着不合适的外套,老旧的款式衣领磨得起毛。
求偶时谄媚又讨好的笑。
任谁也看不出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昨夜趴在赌场的桌面上嚎的青筋暴起狰狞场面。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牢牢抓在手中最后一点的财产。
可是最终还是被人抓着领子,像牲口一样压在赌桌收走了。
这也意味面前的布莱尔先生破产了,他现在是的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其实穷不可怕。
破产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个在昨天晚上,输光了所有家产穷途末路的男人,今天堵在了她路过街道上。
花光了身上可能最后剩的几个卢币,买的一束洁白风信子像她‘示爱’。
这哪里是示爱,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她拒绝,那么这一束不能吃不能喝的风信子,就会毫不犹豫变成终结她生命的利刃。
惦记别人财产的男人,就是只饥肠辘辘的恶狼。
毫无理智可言。
在这个带着雨露湿意的清晨。
面前白色风信子,象征着暗恋,纯洁不敢表露的感情。
茉莉盯着面前男人布莱尔因为熬夜,而微微泛红的眼睛。
只觉得恶心。
她抱着手上牛皮纸袋换了个位置,然后用花边小洋伞将两人空间割开。
“真是漂亮的花。”
潜伏在帝都阴影里的黑女巫。
茉莉是越想杀人,就越是冷静的类型。
她伸出手像是喜爱,又像是漫不经心般的轻轻拨弄了下花,话锋一转。
“但是布莱尔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您刚刚不是从旅馆后门那里驾车离开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把天亮之前就堵在街道上伊桑·布莱尔问蒙了。
“我什么时候驾车离开了?”
他昨天一晚上都在赌场。
直到黎明前才出来,花光了所有钱买了一束风信子,就是为了在今天势必拿下面前这个拥有丰厚积蓄的老女人。
他根本就没有回旅店。
“可是!”
装作惊呼一声。
茉莉捂着嘴,笑的很隐晦。
“可是,我刚刚看到格瑞丝女士坐在马车上,旁边还有个穿着您衣服男士。”
“拖着家具走了....”
那是布莱尔最后的财产。
地契没了,房子也被收了,现在连最后剩的点‘瓦片’都被人捡走了。
“格瑞丝——”
双目泛红布莱尔怒斥一声。
穷途末路的男人顿时忘记了伪装,大声怒斥,手上拿着纯白风信子也被胡乱砸在旁边墙壁上。
砸的稀烂。
零星花瓣散落一地,就像是布莱尔可笑又拙劣的演技。
经不起推敲。
他胡乱扯破了本来就不合身的领口,扣子都崩掉了几个,立马调转的头往他的旅馆后门赶去。
等他离开之后,韦恩有些担忧凑上前来。
“埃尔莎太太您最近还是少出门,我看伊桑先生看起来不太理智的样子。”
“他可能会走极端。”
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孩子。
见识过太多酒鬼,赌鬼,每次都是说要改,要改。
发誓跟狗吠一样。
廉价的可笑。
“我知道。”
“我会小心的。”
清晨的插曲,茉莉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不是独守巨额财产的软弱女士,她是盘踞在帝都隐藏魔法塔里的北国女巫。
伊桑要是真的踏入她领地里面。
那就是她的猎物,是变成试药的小白鼠,还是变成傀儡娃娃全看她的心情。
.......
不知道丑陋老男人的惨叫,能不能安抚女巫的愤怒。
茉莉已经想好了布莱尔僭越之后的一百种死法。
友好的拜别了韦恩了之后。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她中古店的铺子后面。
这里在远离主街道的另外一条小路上,路面有点积水,但是现在这个点都在店铺前面忙碌。
所以没什么人。
茉莉还没靠近,就察觉到陌生人气息。
怒气冲冲叫嚣的孩童声音回想在院子里,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砸死你!”
“让你开店!我让你笑话我!让你帮那个虚伪杂种贱人说话!”
“讨厌鬼!”
“臭女人!”
......
昨天是春季花节。
茉莉在店铺门口放上了鲜花和满满一筐糖果,为的就是防止这些顽劣的调皮鬼到她店铺里捣乱来。
损毁东西是小事,万一触动了店铺里魔法。
会引来教会的怀疑。
所以当抱着刚刚烤出来面包和欧芹回来茉莉绕道后门的时候。
看到就是她后门玻璃碎了一地,尖锐叫骂以及欢快充满恶意的笑声。
一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金发‘少女’双手沾满淤泥,两条腿叉开跟个圆规一样杵在院子里。
气势汹汹的叫嚣。
她放在店铺后面摆件,古董,甚至是花瓶都砸碎了,白色沙发毯子上染的全是淤泥和石头碎块。
因为后面打砸出来的动静被吸引来的凯西。
竖着尾巴站在满是玻璃渣的窗台上,浑身炸毛发出哈气的嘶鸣声。
跟她在对峙。
眼瞅着两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茉莉跟鬼一样从背后出现,一把薅住了金发‘少女’命运的后脖颈。
像是毫无防备被突袭的猫一样。
被茉莉薅住衣领的时候,金发‘少女’头发都炸了,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谁!谁!”
“不许薅我衣服!不许薅我衣服!”
他气势汹汹的叫嚣着,却因为个子矮被人高高提着衣领,脚尖被迫够不着地。
踩的泥水飞溅,弄湿了茉莉的裙摆。
“不许薅我衣服!”
怒气冲冲的转过脸来。
漏出一张稚嫩带着淤青的娇俏面容,灿烂的金发如同阳光,墨绿色眸子像是最浓艳的祖母绿。
金发绿眸。
漂亮的如同十一二月份,绽放在枝头的金色山茶花。
令人记忆犹新。
这张脸茉莉记得,因为昨天晚上春季花节她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一个不常出现。
清冷如同白玫瑰的银发少女,在她店里买了本书。那是本描绘地狱的书,上面有着关于恶魔的记录描写。
当时,这个张牙舞爪现在被她薅住衣领的少女就站在她旁边。
也是这么喋喋不休叫嚣着。
她们当时说了些什么茉莉不记得了,但是她们围着一个衣着华丽贵族男人的谄媚姿态。
茉莉记得。
因为她们是贵族圈养的宠物金丝雀。
当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一眼能看出来的程度。
茉莉不记得自己当时接待客人的时候,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言语,但是她能看到面前被她薅住衣领少女被打肿的侧脸。
以及撸起袖子时候,手臂上大块的淤青。
还有挣扎时明显使不上力气腿脚,都显示了昨天晚上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被打了!
看起来被教训的挺惨。
贵族的嗜好总是残忍且多变的,祈求一个正直的好主人,不如祈求自己发财暴富来的比较快。
毕竟正直的人不会圈-养金丝雀。
“你在干什么?”
茉莉化作的形态,是个上了年纪的优雅的女士。
但是她的手劲可一点都不优雅,黑女巫的手跟铁钳一样薅住衣领不撒手。
薅的金发少女衣领变了形,勒的她有些呼吸不畅。
瘸着腿使劲的扭着身体,还不忘记凶神恶煞的叫嚣着,漂亮的脸蛋都挤变了形。
“我在干什么!”
“我在砸你这个老女人的店,我让你和‘安妮’那个杂种一起陷害我....”
“一起害我....”
长得娇俏。
凶起来跟个小牛犊一样蛮横。
力气挺大。
茉莉都听到了布帛撕碎的声音,也看到了金发少女衣服上蕾丝崩裂的声音,漏出了一小片白皙领口能看到锁骨。
这毕竟是个女孩子。
即使这里是没人的后院,但是这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还是要自己回去的。
自己把人家衣服撕碎了,她就得衣衫不整回去,估计会被教训的更惨。
圈养的金丝雀。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打上了名字的,不能贸然触碰。
正当茉莉犹豫着要不要放手的时候,气势汹汹金发少女居然一把挣脱了她的手,粗鲁的金发少女在中途撞翻了她手上牛皮纸袋。
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洒了。
连带着掉下来还有装在纸袋里面的欧芹,海盐香料也全部洒了一地,落在混了水的淤泥里一片狼藉。
金发少女明显看到自己的‘杰作’。
她得意洋洋的一笑,顺手提着裙摆,最后给站在原地的女巫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然后就一瘸一拐逃之夭夭。
........
跑的真的是非常快。
快的跟风一样,唰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茉莉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面,回忆着那张娇俏但是凶恶的脸,看着落了一地面包以及香料,再看看满地玻璃残渣。
女巫站在原地没动。
“喵——”
凯西优雅的迈着猫步,迈着优雅的猫步绕过全是狼藉的窗台,从凌乱的屋子里走出来。
轻声叫着凑到了茉莉脚下。
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女巫的裙摆,一下一下。
被女巫抱起来时候,它绿色眼眸明显闪过了异样的绿色光芒,那是明显是魔物象征。
“凯西不用担心。”
茉莉慢慢摸着它丝绒状的毛,从头顶开始抚摸,直接撸到尾巴尖。
舒服的凯西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他跑不掉的。”
“我会把账单寄到公爵大人府邸,现在我们需要叫卫兵队来好好盘算店铺损失。”
“她会收到一分超长的账单。”
“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城堡里的秘密门扉》正式更名为《异端女巫的‘猫’咪》
本书是上一本书《恶魔的救赎》的分支,不老女巫X愚蠢暴躁的金发美人。
属于单纯的爱情小故事。
所以喜欢的宝子可以加个收藏,直接入。
我是日更三千字,每天晚上九点更新,周四休息,如果有特殊情况来不及更新的话,会在最后一章请假。
最后祝宝子们阅读愉快!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