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到那白衣服跟前,古博轩双腿就开始打颤了,那家伙披着个头发,双脚绷的笔直,就好似才吊上去不久。一咬牙,一闭眼,古博轩硬着头皮还就走了过去,哆哆嗦嗦的想伸手抬一把,给那吊着的家伙让出一条路。不料,手一挥,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好似打在了一堵空气上。
等过了那个岔口,他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又想起了查文斌的叮嘱,便只好继续往前赶路。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听着就像是双脚在地上拖着摩擦,于是他赶紧又掏出了一把冥币往肩膀身后一抛,然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果真便是觉得那声音消失了。
古博轩已经越来越有经验了,他发现那些看上去越破烂的坟墓越容易借到阴命。大抵是这些人平常也没亲朋来祭奠,所以他这一出手反倒容易博取信任。
他时不时的晃荡着碗里的米饭,已经越来越少了,最后那一点他用手捏了一把,寻思着再来一个今天的任务就能完成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古博轩四下搜索着眼前这片乱葬岗,忽然他发现有一块石头垒砌成的小破洞,那洞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坛子,坛子上面贴着一张早已破烂不堪的发白的纸头。
古博轩心里想到:“这么破,一定是个穷人,行,就你了!”
放下蜡烛,念咒,念到一半时他才发现这林子里慢慢下起了雾,那烛火被笼罩在雾气里扑闪扑闪着。古博轩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的那些个借命要么大火,要么熄灭都是很干脆的,但这一次不同,时大时小。一直到那咒毕,还是那样跳跃着,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心里盘算着,要不算了吧,大不了换一个就是了。
他摸出一根香点了插在那破洞口,正准备起身拿走蜡烛却听有个女人的声音道:“大哥,这么急走干嘛?”
他抬头一看,那破洞上方竟然坐着的女人,两条雪白的长腿配着一双红色老式皮鞋,加上那一身碎花布的黑白花色旗袍,将她那妙曼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遗。
这女人看着很漂亮,说的是一口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骨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妩媚。古博轩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迷乱,但很快就又清醒了过来,他可不是那种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像他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什么。
朝着对方礼貌的点了个头,古博轩转身便准备就走,那女人脸色一变跟着又跳了下来横在了他的前方又道:“大哥,我也是个苦命的女人,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方才听你念咒,我愿意借你一年的阴寿,但你得给我帮一个忙行不行?”说着,她便伸出那一双嫩藕似得白手摸向了古博轩的胸口。不料,才一触碰,那女人便“啊”的一声尖叫,像是触电了一般弹了回去,想是他身上带着的那几块五岳印起了作用。
“什”干一开口,古博轩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想起了查文斌提醒过他不可以搭话。那女人又换作了一副可怜的模样,对那破洞处撇了一下道:“大哥,我是被仇人所害,死后又被那仇人找了法师将我封印在那坛子里,好叫我永生不得超生。”说着她竟是小声哭了起来,又道:“您看,这四周住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洋人,他们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您这个中国人,求您看在同胞的份上救救我成吗?”
古博轩心中有些同情她,因为他十分清楚华人在这个地方是什么地位,更何况又是如此一片乱葬岗里。但他不想多事,那女人见他要走,索性就跪了下来对着他磕头道:“行行好吧大哥,这么多年了,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来这里的中国人,您要不帮我我就真的没希望了,那些洋人哪一天不来欺负我啊,您就真的忍心看着同胞死后还这么被人欺辱嘛?就当我求求你了”说着,那女人便拉开自己上衣的扣字,只见那脖子以下全是各种淤痕,她道:“这都是他们打的”
到这儿,古博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不要太难过了,我这就帮你。这个地方你也别呆了,明天我派人把你接出去,重新换个好地方,你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大哥,谢谢,谢谢!”那女子一个劲在地上磕头道:“我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大哥的恩德”
古博轩,转身,掉头回去,他打着蜡烛在那洞里探了两下,用手撕开了那张符纸。
这里他一共犯了几个错:搭话、转身,更重要的是他扯掉了那张符!
“好了大妹子,”他起身刚一转头却不见了那女人,愣在原地的古博轩看了看那坛子心想道:莫不是这妹子已经走了?再低头一看手中的蜡烛,已经熄了,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灭灯,这是没答应啊”他心里嘀咕着,又摸了摸那碗,碗里的米饭还在,他有些不满意道:“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呢!”于是他又摸出打火机来,那是一个精致的煤油老式火机,据说它来自于法国的一个贵族。
“咔、咔”打火石发出了一阵火星,但棉芯并没有燃起来,他又尝试着打了几次,依旧是点不着。空气里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已经让他的头上开始往下淋水了,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于是他又努力的甩了两下再一次拨动了打火石。
“噗嗤”一声,着了。古博轩顿时喘了一口大气,他把蜡烛刚刚点亮就忽然发现身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是一张无法形容有多丑陋的脸,满脸的褶皱和豆大的疙瘩,歪曲的鼻梁,豁开的大嘴,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更像是一团野草,唯独那一张嘴唇,无比的猩红。
“啊!”的一声,古博轩被吓得往后一跌,慌乱中,他抓住手中的蜡烛就想往外跑,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脚腕被地上的藤蔓给缠住了,动弹不得。举着蜡烛,他看见那个人慢慢的站起身来。黑白碎花的旗袍,红色的高跟鞋,是她!这哪里还有先前半点那副漂亮女人的模样,只见她的十指指甲又长又弯,露出一口大黄牙慢慢的朝着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