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入心

刀刃划开细嫩的四肢,鲜血被逐渐汇集到一只碗里,待差不多有半碗的样子,萨母就又给那只猪的四肢给包扎了起来。

胖子的身上此时已经是一丝不挂,萨母开始用毛笔蘸着那猪血在胖子的身上画图案,她说这血很快就会凝固,所以必须要抢在凝固之前全部画完。

那是一串看上去像符却又不像的奇怪线条,每一笔之间都由两个“8”字模样的环相连,但大抵还是能看出来她想做什么,其实就是拿这些血在胖子的身上再画出一个胖子。

一口气完成这幅图后,碗内的猪血几乎已经消耗完毕,萨母浑身的衣衫都要湿透了,她道:“这叫落魂,要点是血尽图成,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

“这该如何保证?”查文斌道:“若没有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恐怕很难估计这量。”

“不用,”萨母放下毛笔道:“用心去感受,笔尖会告诉你,该沾多少,该落多重。每一滴血都是他魂魄的重量,你只需感觉这力量便可知道了。”说罢,她便把那笔记递给查文斌道:“最后一步留给你来试试。”

查文斌瞄了一眼那碗中,果真是还有最后一点血红,他拿起毛笔放在那碗中左右各舔了一次,碗内刚好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画哪?”

“画心。”萨母道:“这是点睛之笔,你是他最为尊重的人,我相信是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奥妙的。试试吧,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颗心应该给它按在哪个位置上”

查文斌提起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轮廓有些飘忽不定,如有若无。

“很空,和我平常看到的魂魄不同。”

萨母在一旁鼓励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完整,你将完成这最后的关键一步。”

他颤抖着想要将笔挪到那个轮廓的上方,这时才发现手腕上似乎有着千斤力一般被死死的束缚住了,根本提不起来。这时他才明白为何刚才萨母作画时有多累,努力的稳住身子,再吸一口气,终于是摇摇晃晃的把笔尖挪到了对应的位置上,可是那轮廓始终是在晃动着的,他只有一次的机会,必须准确无误的触碰到那个准确的点上。

“石头啊石头,这颗就是你的心了,能不能停住,哪怕就一秒,好让我看看清楚”他心里是如此想的,那轮廓也就真的这般做了。就在那刹那的瞬间,这轮廓瞬间就实体化了,一个清晰的胖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通体雪白,胸口的位置隐约可见有一处凹陷等待着去填充。

“就是这里!”这前后加起来都不过千分之一秒,真的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笔尖落地,只见笔尖上的血瞬间没入了胖子的肌肤。睁开眼,笔还停留在胸前的那个位置上,但是胖子的肉身上却不见半点血迹。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惊慌的看着萨母道:“我是不是失败了?”

“不,你成功了。”萨母微笑道:“走心走心,能走进去的那一颗才是真正的心,这一笔由你来画,我就可以把成功率提高到七成,你现在再去摸摸他的体温。”

查文斌将信将疑的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胖子的胸口,一股淡淡的温热随即传到了他的掌心。要知道,胖子自从死后,虽然靠着灵珠能够维持肉身不腐,但是体温一直是冰凉的,眼下虽然还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是却已经有了体温,这怎能叫查文斌不觉得欣喜?

“请受我一拜”查文斌说罢就给萨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那萨母却道:“现在也只是完成了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一定要让他身上的你看到这些血全部进入他的身体,就像是你刚才画的那个心一样消失了才算是大功告成。”

萨母开始盘坐在地上,她的手中多了一只莲花碗,就是那日给风起云看的那只。只见她轻轻含了一口清水然后慢慢的吐入这碗内,接着便提着这碗慢慢的在胖子的头上来回转个圈。一边转圈,一边念着查文斌所听不懂的经文,只见随着那碗里的水开始不断的晃动,胖子身上原本已经开始凝固的猪血又再次鲜活了起来。

碗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经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只见那身胖子身上的猪血隐隐的竟然开始流动了起来。它们像是春天发芽的树枝一般开始四下衍生出去一条条的脉络,这些脉络继续又会继续分叉,从而慢慢形成了一副完整的人体血管分布图案。

这一切全是在萨母的经文中完成的,没有施加任何的外力。而每隔一段时间,那琉璃碗的水便会耗尽,萨母在这时就会停下来继续含一口水吐进去。

换水的频率越来越高,那副脉络图也就越来越完整和清晰,而反之的便是萨母的整个状态。她的皮肤继续开始迅速的衰老,身材也开始逐渐的缩小,她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燃烧着催动这个神秘的仪式。

到了后来,查文斌看见萨母从口中吐出来的已经不是水了,还是混合着血液的血水。这琉璃碗里血水的颜色越来越浓,而胖子身上那副脉络图也就越来越淡,它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朝着胖子的身体里面渗透进去。

有多少次,查文斌都想喊停,他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老人如此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但是理智告诉他,开弓就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他必须这么残忍的看着这场仪式继续进行着,因为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后面,萨母已经不用选择继续去一旁的碗里喝清水了,因为她的口中有足够多的不断涌上来的鲜血,她就用这血来代替原本要用的水。

萨母,圣母的意思,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女人会得到如此的称呼。她就像是一个母亲,试图在给胖子第二次的生命,但是代价却是用她自己的全部。这普天之下,除了母亲,还有谁会给自己的孩子做出如此的贡献。

萨母还在继续念着经转着碗,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将她那件白色的长袍浸染的血红一片,她还在继续,胖子身上的那副血图已经几乎都要消失了。留下的那些淡淡的痕迹,它们自下往上慢慢逐渐的消退着。

四肢、肚皮、脖子,它们迅速的朝着心的位置消退着。查文斌的眼珠子都已经瞪大的要爆裂了,他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心道:“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忽然,“噗”的一声,他扭头一看,萨母侧身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