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选址无外乎都是在过去的乱葬岗或者是曾经的街口菜市场,这在风水学上是一个基本常识。街口过去是用来行刑的法场,阴气极重,而学校通常占地大,乱葬岗这种地块建阳宅又不合适,这两者就成了学校建地的首选。因为人们相信,学生的浩然正气是可以压住邪气的,但往往事与愿违的是,学校通常与医院又成为了灵异事件的高发区。
达德学校的邪是不用语音可以形容的,破败的房屋,杂乱的树林,锈迹斑驳的设施,两座空荡荡且充满时代感的楼房,这里已经太久没有人居住了。
“屋子是不可以空很久的,”查文斌道:“这就和野外的老庙一个道理,这种地方过去都是人气很旺盛的,一旦落了空,就会成为无主,那些居无定所游荡着的好朋友们就会占了窝。老实说,这地方可不止一个主儿。”
他是从自己的罗盘上看出来的,自打进了这校园,罗盘上的指针就一直颤抖着没有停过。卓雄打量着左右两栋楼,只见右边那栋老楼的三楼窗户里闪着微亮的光,他示意查文斌道:“那个就是与我们打擂台的老白吧,怎么会有歌声呢?”
只听远处隐约的确实是有歌曲声传来,别说这老白胆子还真的是挺肥的,他进来后径直就上了三楼,选了一间教室点了两根蜡烛,又从兜里掏出一包花生米一瓶酒,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样神器,那就是一台收音机。
香港是一座不夜城,大量的私家车让各种电台人气很旺,这会儿的老白正在听着电台里的歌曲。他在想为什么香港人胆子会那么小,不就是一栋废弃的破楼嘛?这种地方自己年轻落魄的时候不知道住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可怕的?
老白本早些年属于那种活跃在县城边缘的半仙,摆个摊替人算命看卦,讲的东西反正云里雾里倒也人畜无害。后来各地经济发展起来了,风水堪舆逐渐成了市场热门,老白就又转行干起了风水,他这人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
老白这个人聪明,他抓住了人的心理,那就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选的地是好的。所以老白也从来就是只挑好的赞,把人哄开心了,这钱自然也就到手了。凭借着这张嘴结合那些个地摊文学上看来的道道,却也让他混出了点名堂,所以当听到只要能在一间废弃学校里住上三天就可以拿到一百万时,这种好事他实在是没理由拒绝。
咂吧了一口白酒,老白满足的自言自语道:“干完这一单就回去建一座小楼,可以颐养天年了”
查文斌并没有像老白一样选择室内,而是坚持在原地猫着,跟做贼一样,香港这个季节按说应该是蚊虫很多的,但是在这片杂草丛生的林子却连半个蚊子都没有。
“几点了?”
超子抬手看了一下表道:“还不到十点。”
楼上,收音机里的隐约还在继续,就在这时电台里的女主持人用性感的声音道:“接下来,开始欣赏一首老歌,”一阵沉默后,悠扬的旋律开始响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窝在这种地方确实有些无聊,一听这首哥,就连超子就来了精神,也跟着一块儿哼哼了起来,他道:“还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歌儿好听,现在出的那些都叫什么个玩意啊。”
和超子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老白,此时的老白已是酒过三巡,面色潮红,他半眯着眼睛跟着那收音机一同哼哼着。哼着哼着,这收音机就开始出现一阵阵嘈杂的电流干扰声,“嗞啦、嗞啦”
老白这会儿正听在兴头上,这收音机却不给力了,他尝试着调动了一下电线的位置和频率,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索性又朝着那收音机的背上用力拍了两下,歌声又在继续了。
他悻悻的丢下一句:“烂东西,迟早把你给换了!”接着又再次闭上眼睛陶醉在了那首经典的老歌里头。
其实,楼下的查文斌等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歌还是那一首歌,只是唱歌的人前后已经发生了变化。空空荡荡的操场上,一个女声正在唱着那首甜蜜蜜,如果说收音机里的邓丽君唱出来的味道是甜美和感性,那么操场上的这个女声则是悲凉和空洞。
沉浸在音乐里的老白后知后觉,当他意识到耳边出现第二个声音时,他马上关掉了收音机。邓丽君的歌声戛然而止,而窗外的女声还在继续,那种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发出的,死气沉沉。
当收音机被关掉后不久,窗外的声音也停止了,常年在这条道上混的老白即使没吃过猪肉那也是见过猪跑的。他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自己八成是真的遇上了什么脏东西,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开门出去。
那是一道老式的旋钮门锁,进来的时候他只轻轻一扭便打开了,不知为何到了这会儿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道门就是纹丝不动,一时间喝下去的酒全都变成了汗。
门打不开,老白又瞄上了窗户,他抄起一个板凳狠狠的砸了上去,玻璃顿时碎了一地。这种老式窗户上还装着有防盗窗,是那种一根根带着花纹的铁条焊接而成,老白单手抓上去的时候被残留的玻璃扎出了一道血口,他也顾不得疼了,只拼命的摇晃拉扯着,只想着能早片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这首歌那么好听,你为什么不放了?”
老白愣住了,他死死的抓着那窗户上铁条,浑身抖的就像个筛子似得,头也不敢回的小声说道:“大姐,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个路过的,你要喜欢,那个收音机你拿去就是了”
“看你这身打扮,又是有人请你来收我的吧?”那声音几乎是贴在老白的耳边响起的,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就在自己的左侧。低着头,顺着窗外的月光,老白依稀瞥见身后有一袭红色的长裙正在轻轻来回飘动。
“不是,不是”老白情急之下道:“我只是个唱戏的,这是戏服,戏服”
“哦?你还会唱戏?”那女人咯咯一笑道:“那你唱一段来给我听听看,我最喜欢听别人唱歌了。”
可怜那老白哪里会唱戏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哦不,应该是个女鬼竟然真的会和自己较起真来。他脑海里迅速回想起自己听过的所有的戏曲,憋了半天终于是想到了一首,于是硬着头皮用越剧的腔调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这两句一出,已是跑调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已经潜行道楼道口的超子都一脸嫌弃的说道:“我看这林妹妹是从天下掉到了水泥地上摔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