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有些事还没弄清楚,”老人说,看着花园水池里的鹅卵石。“还没有一个解释可以解释窗户被锁上这个事情。”
“还有门也被锁上了,”杰克逊说。“他仍然认为自己没有碰门锁。”
“伦敦整个报界都在等着呐,”维里迪叹气。“可怜的杰克逊!你有一个已经承认了罪行的凶手——而且那个女孩也有可能帮助他,他说把她用绳子捆了起来,但我还是觉得所有事是围绕这个衣橱里的女孩展开的。”
兰布拉悲伤地敲着自己的下巴。
“如果他没看见她和马克斯韦尔在周二晚上的争吵,如果她没有指控他就是那个面罩男!……那我们可以放心地说他在包庇她:从我们的立场来看,发生在这里的每件事都如此可爱!”
“每件事都如此可爱!”维里迪说着,大步走过苹果树下的长草地,“对我而言没什么比看见成熟的苹果更让我觉得有夏天氛围的事物了,苹果似乎一下子就膨胀然后红透了——就像一排排军人昂首迈步往前推进一样。”
“这真是一团乱麻,”兰布拉突然说。
杰克逊看上去十分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兰布拉说泄气的话,池塘中银色的鱼儿安静地停留在底部,鱼鳞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个小时以前,”维里迪说,“你还十分坚信是爱丽丝·伯顿和特德·维尼基两个做的案:——仅仅因为你忘了我曾经要求马修斯警长在稍早时候搜过她的房间、(顺便说一句,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我无法抗拒戏剧性场面的出现)。现在——随着这一个证据的加入——你又立刻相信就是坎宁安做的。”
“两个证据,”兰布拉简短地说。“他承认是自己做的。”
“好吧,对我来说答案很明显,你得到的证据越多,你离真相越近。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开始寻找更多的证据?”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海豚。我们应该做一些事来证实我们的结论。”
“从哪里入手,我能问问吗?”
“哦,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一切就简单了!但是你是对的:常理而言,先思而后行,现在想想,真是很有趣。”他在草地上大大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够,但是根据已有的信息我们可以知道在哪继续搜寻。这就像在玩寻宝游戏时,一个线索往往有双重意义一样。第一层意义通常情况下就是引领你找到下一个线索;但是第二层意义往往实在你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才显现:它引领你找到宝藏。我们现在就处在一步之遥这个程度,恐怕我们还得回到整个案子中,去需找线索。”
大家一阵沉默。
“恐怕我还是不太理解,”杰克逊茫然地说。
“维里迪先生的意思是,”兰布拉解释,“距离完成这个真相的拼图,我们还差最重要的一块。”
“我明白了,先生,”杰克逊说。
“也有可能,”维里迪突然说,“也许我们还差一块拼图,完成的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真相。”
他变得兴奋起来。
“很抱歉我表达的有点似是而非,”他对有点不太相信的杰克逊说,“但是问题就是我现在不能把更准确地表达出来那些东西。”
“是这样啊,”
“表达什么?”兰布拉问。
“一些我才想起来的事情。”
“那是什么?”
“我必须花时间理清一下,我得一个人待着。”
他大步向花园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
“去海边,也许游个泳会帮助我思考。”
“但你没有泳衣!”
“我知道,不过我已经特意留在那了,昨天海水太热了,今天应该会更热——对于泳衣来说会太热了。”维里迪先生得意洋洋地说。“吃一堑长一智。”
时间缓慢流逝,午饭时间也过去了,对于杰克逊来说整个下午都在整理记录坎宁安的证词,准备结案报告。对于兰布拉来说,他则是一直在波斯波利斯别墅的餐厅沉思,就在一群雕塑居高临下的审视下。
而之前那些嫌疑人,弗雷默小姐和帕克斯顿先生坐在苹果树下热络地聊着天;爱丽丝·伯顿和特德·维尼基则在海边手挽手地散着步,怀着深深的畏惧远远地看着维里迪先生。那个令人畏惧的老人,则漂浮在广阔的海面上休息。
最后他终于从海水里起身了——活像一个大腹便便的海螺,胡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赤裸着身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在沙滩上,而那两位旁观者则嘀嘀咕咕地回到了查特旅馆的花园里。不久之后老人也走进了花园,依旧穿着法兰绒,但是心不在焉完全没有看到他俩,还有在树下的一对夫妻。他直直地穿过草坪,大步走向旅馆,消失在楼梯尽头。他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然后下楼叫杰克逊在晚上八点把所有人集合在休息室。
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在草坪上遇到了帕克斯顿先生。
“不好意思,”他说,“但是能否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旅馆?”他的眼睛在粗框眼镜后面紧张地盯着维里迪。“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我想你确实有许多事要做,”维里迪冷冷地说。“不过我们先得决定你应不应该由于谋杀锒铛入狱,还是仅仅是试图谋杀。”
“但是——”
“乖乖听话吧,先生。”
说完他就走了,但是被爱丽丝拦了下来。
“维里迪先生——”
“等会。”
“有些事我们必须知道。”
“今晚八点再说。”
他和他俩擦身而过,然后一个人坐在距离大门两百码的沙丘上望着海。雪茄的烟雾慢慢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之前那天提到过的那些报界记者都赶过来了,大部分是《尺度报告》报社的人,但是他们采访维里迪的企图被冷面的警察全数驳回,警察全副武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维里迪,但是独木难支,最终还是被激动的记者们穿过了警戒线,奔向海滩采访维里迪。他似乎即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他们,只是呆呆地抖了抖雪茄烟灰。弗雷默小姐试图给他拿点茶和三明治,但是也被无视了。
夜色降临查特旅馆变得热闹起来:华灯初上,休息室里被忐忑不安的相关人士挤满了。爱丽丝和特德坐在长椅上,帕克斯顿和女经理则相邻地坐在扶手椅上,坎宁安离得比较远,默默被众人放逐,坐在高背椅上;他后面站着洛克斯利警员和那个最开始在排水管那里抓住他的警员。杰克逊依旧坐在那个俨然已经是他办公桌的桌前:桌子被拉到房间中央,为了更好的跟各位相关人士说明案情。
最后兰布拉走了进来,直冲着房间的一个角落而去,深深地坐在扶手椅中,一言不发。那个陆军上校探了个头,但是立刻被要求离开;最后他照办了,但是依旧十分愤怒地宣称这件事每个人都有知情权。
八点的钟声敲响,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看到维里迪先生缓缓穿过花园时戛然而止。他走进房间,站在桌前沉默了一会,面对这这群被集合起来的人,他看上去非常疲劳,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他说:
“如你们所知,坎宁安先生承认自己杀了马克斯韦尔先生,可能你们中的一些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充分的理由让警方结束这个案子的调查,或者说,准备结束。但是对于这个案子而言,故事还没有结束:你们将听到余下的部分。我希望能让你们弄明白这个案件里的一些疑点:这也将揭露另一位凶手的真面目。”
坐着的听众们一瞬间变得十分紧张,只能默默等待。
“让我们从头叙述整件事,”他说,“一切开始于伯顿小姐试图逃离马克斯韦尔先生的恐吓,来到了阿莫尼斯提小镇。至此拉开了整件事的帷幕,相信我,衣橱里的女人就是这个案子最好的标题。她在这里定居并且在查特旅馆找到了一份女佣的工作。她给马克斯韦尔寄了一封信:提到了她的未婚夫,也因此把他卷入其中。”
维尼基试图想抗议什么,但是维里迪用手势阻止了他。
“我不希望被打断,请见谅,马克斯韦尔先生因此跟着她来到了这里,随着他的再次出现,伯顿小姐对于未来的希冀都烟消云散,并且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她试图妥协;事实上她任由事态一天天地发展:事实上她总是全部满足了他各种要求,这令她年轻的爱人陷入了相当愤怒的状态。”
“这件事真的重要吗?”维尼基怒喝道。
“当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需要时间思考’。她真正想表达的是需要时间来想出一个逃避的办法——但是花了四天时间她终于意识到根本没有可能从马克斯韦尔的魔爪下逃离。和马克斯韦尔的最后一次争吵令她最终意识到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从这个网里面逃出去,除非剪断这网。然后,根据她承认的事实,她跑去维尼基先生那里,催促他杀了马克斯韦尔。”
“现在看看——”
“她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据我之前在另一次语境下的观察,她完全清楚自己的要求。”
房间里一下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
“这是对我们的人身攻击!”维尼基大叫。
“还不止如此,”维里迪平静地说。“不过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我们来看看你家妹子做了什么。”
屋子里的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维尼基向前一跃而起十分激动;维里迪耸了耸肩依旧淡定的站在那。年轻人最后极不情愿的被一个警察拉着坐下了,他的未婚妻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臂,面色惨白,以哀求的神情对着他说着些什么。
“她的到来,”维里迪先生继续重新开始说明,“引来了马克斯韦尔;而他的到来,又在周一引来了帕克斯顿先生,在周二引来了坎宁安先生。我们找到了马克斯韦尔从这里寄出写给这两个人的信,那些信是忘了扔掉的。然后最后一个登场的是弗雷默小姐,对此我最好说明一下。”
帕克斯顿一下子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前方,弗雷默小姐紧紧地闭上了眼。
“几年前,弗雷默小姐受他人恩惠不合法地从某件事情中抽了身,尽管当时她本人完全是有非常真当的理由,而这件事也导致了帕克斯顿断送了他的工作,不幸的是,相关的一些证据落入了马克斯韦尔手中,勒索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之后的十年中,和帕克斯顿先生不同,弗雷默小姐一直没被找到因此远离了敲诈:现在我们知道了,她来了这里开了一家查特旅馆,甚至开始改变口音来隐匿自己的身份。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爱丽丝·伯顿也选择了这家旅馆作为藏身之处,还是应该说不幸的是维尼基选择了这个小镇定居?不管怎么说,马克斯韦尔来到了这里并且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正如我所料,他喜欢在解决了新的受害者之后,再去玩弄一下那些旧的受害者。在他的备忘录里有一条是准备写给‘F小姐’的短信,于她而言幸运的是,直到死为止他一直都纠缠在伯顿小姐的事情。”
“不,”帕克斯顿平静地说。“他确实骚扰了她,通过我,我就是他口中的‘传话人’。”
“确实如此,所以才有了坎宁安先生提到的你和弗雷默小姐的窃窃私语,我想当时你也是在安抚她。”
“她当时非常的焦虑,”帕克斯顿说。
他举起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当然,”维里迪说,“随着伯顿小姐的到来,她把所有相关人士都卷入了这起发生在海边小旅馆的案件。至此这件事的时间顺序已经相当明了。”他看着帕克斯顿,但是没人表示异议。“从上周五到这周二,伯顿小姐一直犹豫不决,而弗雷默小姐则陷入了对马克斯韦尔又一次骚扰的恐惧之中。周一帕克斯顿来了,一下看到了马克斯韦尔,他试图反抗马克斯韦尔的勒索,但是马克斯韦尔说他必须继续支付那些封口费。”
帕克斯顿大声地叹了口气。
“到了周二,旅馆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的紧张,帕克斯顿先生和弗雷默小姐陷入绝望之中;伯顿小姐最后一次恳求了马克斯韦尔;坎宁安带着一把枪住进了旅馆。在前台弗雷默小姐看到他不小心把枪掉到了地上,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帕克斯顿先生。那时候他们的心里怀着怎样的期望!……一小时之后,伯顿小姐带着强烈的愤怒和憎恶,走在去找她爱人的路上。至此,整个故事的序幕拉开,那么,即将发生的什么?”
维里迪先生停下来,点了一根雪茄,大家都沉默不语,外面斜阳的光给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古铜。
“然后我们的调查就开始误入歧途了,”他最后说。“我必须承认这点,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所有我们发现的事实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结论:爱丽丝·伯顿和爱德华·维尼基两个人合谋谋杀了马克斯韦尔,我们曾经以为维尼基在阿莫尼斯提广场上他的车旁边,用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击了马克斯韦尔,我们对这个结论十分确定,认为由于第一个伤口并不是致命伤,他扛着受害者上了楼,然后给了他致命一击。然后我们又相信他在房间里搜寻了半天那封写给马克斯韦尔的信,这封信可能会告诉警方两人的关系:但是,最后并没有发现,最后他去了爱丽丝的房间,告诉她他杀了马克斯韦尔——就像之前她要求的那样——然后在匆忙中相处一个主意嫁祸于坎宁安先生。我们唯一能想到门和窗都被锁上的解释就是计划的执行者搞砸了整个计划。你们也许觉得这件事很荒谬,但是所有事实都支持这个假设:——牧师的证词,楼梯底部的血迹,墙上的指纹,那个神奇的蒙面人的故事,以及随后的对坎宁安先生的指控。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用了一次非常手段,可能现在对这两位年轻绅士和年轻的女士来说就不太好过了。”
人群里一下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但是老人依旧无视。
“我用的手段就是,我让杰克逊警长在伯顿小姐回房之前,先去搜查了一下她的房间,所以我才知道在第二天我在那里发现的面罩是有人嫁祸于她。这件事正好被我用来诱供了坎宁安先生,现在,正如你们所知道的一样,我必须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整个事件——假设坎宁安才是罪犯。所以正如兰布拉督察所言,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证据来证明这个结论。所以我换了个方式来寻找证据,然后发现了在事件中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不是从锁上的门和窗户入手——毕竟这是最诡异的地方,我发现的最诡异的事情是伯顿小姐的指纹居然在坎宁安先生的枪上面。如果他的证词是真的——姑且先这么假设——那指纹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兰布拉督察在黑暗中慢慢点头,其他人依旧在休息室里;这群嫌疑人坐成环形,一动不动,眼睛都紧盯着地毯,窗外树上鸟儿在厚重的黄昏中叽叽喳喳。
“如果她确实在卧室里没有碰这个强,”维里迪说“那么她一定是在其他地方碰过,那还有什么地方比坎宁安先生的卧室更有可能呢?所以我去了坎宁安先生的我是,然后偶然的发现,移开靠着墙的那个衣橱,后面有一个神奇的发现,伯顿小姐,请问你能否告诉我,在周二晚上的坎宁安先生的卧室里,发生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松开和维尼基紧握地手。
“可以,”
其他人此刻都颇有怀疑地看着她,维里迪先生对灯光如此昏暗读不出每个人的表情感到有些不甘。
“请继续,”他说。
“那时候我们正好有点活儿需要做,弗雷默小姐问我可不可以去整理几个床铺,我说没问题,然后就去了坎宁安先生的卧室,那大概是十点半,我想当时他可能在游泳——反正他不在屋里面,然后换完床单我发现在枕头底下有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我看了一眼。”
“然后由于那时候你满脑子杀人的事情,所以你把那把枪拿了起来?”
“是的,”
“最后你甚至还扣动了扳机?”
爱丽丝歪了歪头。
“子弹穿过了正对的枪射到了隔壁的墙上,那个房间是个没人住的空房,堆满了一些杂物。然后你匆忙地把枪放回了远处,还把那个衣橱往旁边移动了几寸,来遮住墙上的弹孔。”
伯顿小姐又点了点头。
“然后呢?”
“然后我打开了窗户,屋里充满了硝烟味。”
“我真是十分吃惊,”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维尼基一言不发试图解救局促的爱人,但是维里迪依旧咄咄逼人。
“我想你一定觉得那个弹孔离衣橱那么近真是运气爆棚,所以你可以稍微移动衣橱几寸就能遮住。而且你也一定觉得坎宁安先生一直没有检查手枪真是运气太好?傻女孩!就是这种好运把你推到绝境。”
杰克逊打断他:“你说你有预感能发现那个弹孔,什么样的预感?”
“毕竟衣橱这个东西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太多次了,对吧,”维里迪微笑地说。
“是的,先生。”
“我会告诉你真正的理由的,让我们再次用我的方式回溯案情,我想我的叙述还是比较有连贯性的对吧?”
“是的,先生。”
“很好,那么,让我向你们描述一下七点半和八点之前在卧室发生的事情。在七点半,马克斯韦尔先生从稍早被维尼基击打的昏迷中醒了过来,然后摇铃叫来了他最喜欢的女佣。她已经比早上冷静了许多,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坎宁安先生发现他俩在一起:他自己则戴着面罩和枪,伯顿小姐被要求站到墙角;然后是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升级,最后坎宁安先生开枪,击中了马克斯韦尔的后背。坎宁安先生也告诉我们在开枪之后他很难保持冷静——对他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冲击,他说,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冲击: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怀中的伤者是在装死,马克斯韦尔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就决定任由坎宁安先生摆布以找机会逃脱。”
“这时候伯顿小姐已经晕倒了,坎宁安先生迅速地把她绑起来,然后管道衣橱里。刚做完这些,他就发现帕克斯顿来了,于是躲了起来。帕克斯顿先生进来之后,误以为马克斯韦尔已经死了——然后捡起了坎宁安的枪,然后他夺门而出去叫警察,最后坎宁安从窗户爬了出去。”
“我承认!”帕克斯顿说,“我甚至没有去看看他真的死了没,我就是感觉他死了,到处都是血,你知道的——房间里乱七八糟,我害怕极了!我甚至不知道想什么……”
“是的,我还记得你当时的恐惧。所以,我必须告诉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你甚至没法运用自己通常的观察能力,所以你给我描述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错误的!所以你是否能记起那个男人背上究竟有几个伤口。”
“那里到处都是血,”帕克斯顿执拗地说。“要我说他背上可能有一排子弹。”
“好吧,事实上,只有一个,要我说,马克斯韦尔当时还活着,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能死——”
“不能?”杰克逊说。
“不能,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机会从里面把门和窗都锁上的人。”
“什么意思?”
督察看上去相当困惑,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维里迪继续他的陈述。
“这之前我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当然,不过这里有太多证据不利于这个假设。之前督察你问我怎么知道在坎宁安先生的卧室里会有所发现。事实上如果假设在帕克斯顿和坎宁安离开后马克斯韦尔还活着,那么这就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没什么不可能的:佩尔汉姆医生已经告诉我们在马克斯韦尔体内的两颗子弹里只有一颗是知名的,另一颗相对来说没那么大伤害。显然,坎宁安先生发射的子弹只有一颗——相对来说不致命的那颗。他当时太激动了以至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扣动了几次扳机!”
坎宁安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他看起来已经要整个人缩进座位里了。
“但是确实有两颗子弹被发射出来,所以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于是我突然想到那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也就是伯顿小姐的指纹在枪上,这就是为什么下午的时候我离开海滩回到旅馆,去坎宁安先生的房间进行了检查。剩下的部分就相当明显了。”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当坎宁安先生从窗户爬了出去,然后顺着排水管往下爬的时候,马克思威尔挣扎着站了起来,那颗子弹一定让他饱受痛苦,而且伤口也留了很多血。他那时候也确信从窗户爬进来的帕克斯顿,也是为了杀了他,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会不会他们还会回来?可能坎宁安会折返回来确认他真的死了?或者帕克斯顿也有可能回来再看一下?所以一定要把他们都挡在门外!……这个男人蹒跚着把窗户锁上了,然后他费劲力气走到了门前把门锁上,把钥匙扔到地上,这些事让他精疲力尽,然后他走到门前蹲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一下听到了帕克斯顿和我在门后——帕克斯顿在大力地敲门。然后坎宁安的声音从大厅那边传来!……但是他是安全的!门和窗都是锁着的!”
“然后,警察到了,他听到了不熟悉的杰克逊督察的声音,这令他十分害怕——他只能把门打开,不,他完全不可能这样做,他只是蹲下用背抵着门,害怕的说不出话,弗雷默小姐已经把总钥匙丢了:而门必须要被打开。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用帕克斯顿那把未开火的左轮——和一个.45的子弹,从外面打坏门锁,近距离的枪击对于这个老式旅馆的门锁来说完全是毁灭性的的打击,而子弹穿过了门锁,打进了门后马克斯韦尔的后背,进入了他的心脏,令他当场死亡。”
他停了一会,然后轻声地说:
“因为只有一颗由坎宁安先生发射的子弹在马克斯韦尔的体内被发现,所以我试图解释另一颗的来源,我想自己给出了一个比较圆满的解释。”
“所以一颗来自坎宁安的枪,一颗来自帕克斯顿的枪,”一阵沉默之后杰克逊总结道。
“是的,”维里迪回答,“两颗都来自海岸街的杰索普店。”
然后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然后杰克逊轻声咳嗽,挠着头,最后他终于慢慢地开口:
“我能否问一下,先生,是谁,打掉的那把门锁?”
“是我,”维里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