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03

集合后先由体委带着绕操场跑四圈,随后在草坪做广播体操,做完自由活动。

男生的活动往往从自由活动开始。

这节课同时上课还有年级唯一的普通班。

苏涟向来没人一起,解散后走到体育馆二楼的观望台往下看,观望台很大很宽,最重要的是上面有钢化玻璃斜侵挡住太阳。

周围还有一些为了躲太阳的女生,小声说笑着什么。

从观望台往下看,苏涟看到原本正在两个场地打篮球的男生,因为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突然站在了一起,不过三分钟,一群人定好了规则开始打球。

普通班颇有些高个子在,身高平均值比他们班里的男生高。倒是他们班里大部分学生都不太运动,除了体育课几乎不怎么出教室。

这会儿四十五分钟的课已经只剩下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场都不够。

但对他们来说时间不是问题,因为下课铃声就是比赛结束的哨声。

一伙男生很快跑起来,相互喊着什么,阳光晒在他们流着汗水的脸上,照出肆意张扬不识愁滋味的笑容。女生围得比刚刚更多,苏涟的位置距离观望台有些远,没有女生会挤过来看下面。

她一个人站着,目光不自觉留在黎熄身上,他跑,他跳,他投篮,他的每个动作都会引起周围女生的尖叫。

有一种人天生具有控场能力,好像他做什么都轻而易举。

“你这场球赛之后估计会更出名。”

有个和黎熄站得近的男生说。

黎熄侧目,笑了声:“专心打球。”

男生也笑,“你们班赢不了。”

黎熄不知可否,依旧跟着班里男生的节奏打球。

他当然知道赢不了,他们班的男生打球没什么体系,也没什么战术,每个人的目标都是投篮,但是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投篮,只想着将球抢在手里的打法,能赢才奇怪。

另一个班里的几个人显然经常一起打球,相互之间也熟悉对方的打法,还会打配合。

比分很容易就拉大了。

五分钟,黎熄进了两个三分球。

这两个球已经足够把氛围推向高潮,周围都是女生,忍不住拍视频,他投篮的视频发布出去,很快被学校的告白墙转发,评论清一水“男神”。

才不过十分钟,队里的人都开始呼哧带喘,体力不支地走位。

这一切都发生在黎熄思考开始划水还是继续打的时候。

不过三秒,他就决定划水。

装了一会儿,之前在他身边说话的男生又凑在他身边说:“不是专心打球吗?你怎么偷懒呢?你们班这几个才跑了几分钟体力就不行了”

黎熄正弯着腰,额头渗出汗,闻言不禁回头:“这怎么看得出来?”

他流的汗可都是真的,今天太阳真毒啊,晒死了。

“我体特,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没用心。”男生笑着说,“跟他们一块打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我是真累了。”黎熄说。

男生:“贺远朝。”

紧接着:“我知道你是谁,不用介绍。”

“……”

还挺自来熟的。

黎熄笑了下,正准备说话,听到后边男生喊:“黎熄!打球啊!聊什么呢?”

他回头应:“来了!”

球赛是毫无意外的结果,一群男生却气得不行。

“刚刚他们过来我就知道是不安好心,每周这节课都要过来挑衅我们,像虐菜一样虐我们一遍,好玩吗?”

“也就在这事儿上找找优越感了,别太在意。”

“输了就输了,什么叫从你们身上找优越感?就你们那打球技术,我们肯跟你们打球都叫免费教学了,你们知足吧!”

“你说什么呢?我们求着你打的吗?”

“你们没拒绝啊,难道不是你们同意的?”

“你们——”男生冷笑,带着高高在上的优等生的优越感,“也就一身蛮力而已。”

“一身蛮力也是你没有的,好学生都你们这个德行,打不过就开始嘲讽人?”

“我嘲讽什么了?我只是说了一句事实而已,你听不惯就别听。”

“那你就别在我面前说……”

吵起来了。

黎熄站远远的,有女生跑到他面前给他递水,他笑着摇头拒绝,桃花眼因为热气氤氲有些水雾,不忘了说:“谢谢。”

明明是拒绝,偏偏女生脸红心跳离开后还小鹿乱撞像是被表白。

被他看就好像被爱了一次,回头才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她,女生很容易歇了继续追他的心思。

黎熄没像场上的其他男生撩起衣服擦汗,他抬手拨了拨头发,庆幸自己剪了头发,不然这会儿头发又厚又湿,身上有汗可太难受了。

他站在篮板下,安静装死。

累死了。

打球都这么累了,他们居然还有精力吵架。

“月考等着!咱们考场上见真章!”

一个男生说。

那边男生不服了,“一群书呆子,篮球没打过就考场上见,谁跟你们考场上见啊,还是多练练技术,咱们下个月篮球赛见吧!”

“……”

贺远朝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黎熄身高一米八五,贺远朝比他还高一点,一米九出头的样子。

“挺没意思的吧?”

黎熄笑,往旁边站了一下,让贺远朝的手从他的肩滑下去。这家伙像个火球,本来打完球就热,他往旁边一站,黎熄觉得自己散热都散不出去。

“还行。”他说。

贺远朝问:“你拒绝宋煦意了?”

“……”

总算是知道他打招呼的意思了。

黎熄低头笑:“她不缺我这个男朋友。”

“就算你同意她也最多跟你在一起三周。”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

“……”

黎熄不确定他的笑还要不要挂在脸上。

贺远朝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脑后。

“兄弟还挺清醒的,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黎熄:“……”

突然那边吵架的人中传出一声“操!”打破了吵架的局面。

双方的男生怒气冲冲,准备干架。

班里已经有几个刚刚吵架的男生看架势准备遁了,另一个班的男生倒是越聚越多,真准备打起来。

黎熄一看装死不成,快步走到一群男生之间,挡着他们快打起来的动作。

“同学同学,有话好好说嘛。”

“说什么?听你们这群一班狗在这儿说学习吗?不想打球就直说,跟我们打了又说我们虐菜,装什么呢?假不假啊!”

“你说谁是狗呢!”

“谁应我说的就是谁!”

黎熄无奈站在说话的男生前面说:“嘿!打球打个开心嘛,大家消消火气,下个月是篮球比赛?”

“怎么?你们真准备比?”

“没没没!”黎熄笑得开朗,眉眼在阳光下璀璨如星,“我们确实技术不行,这段时间我们想跟你们打球,刚刚你们说跟我们打球是免费教学,我们还真想用心请教,你们别嫌我们菜哈。”

班里学生还想说什么,很快被黎熄拉住。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级,谁真能服谁啊!这些牛高马大的学生也不过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们早就看不惯了!

身为学校唯一的火箭班,他们的傲气来得非常有理由。

贺远朝懒洋洋走了过来,“听他的!”

“行!既然远哥都发话了,我们今天就算了。”

他们一伙人特团结,贺远朝一说立刻四散准备回教室。

下课铃已经打了有两分钟了,只不过他们都在吵架也没人在意。

站在黎熄身后的男生问:“黎熄!你到底是我们班的还是准备去29班?”

黎熄笑意浅了几分,话却周到:“大家别生气了,打起来对我们没好处。”

另外有男生说:“他们要来教也挺好啊,我们学过来他们的技术再打败他们,不是比现在跟他们打架被处罚更好?”

“……也对,就是憋屈啊!”

“师夷长技以制夷!黎熄你可以啊!这你都想得出来!”

黎熄摇头哭笑不得:“别夸我了,我也就是不想大家真打起来被处分,我可刚转学过来,不想因为这个理由榜上有名。”

“也是,刚刚不好意思啊,要我们真打起来,你转学第二天就跟着我们背处分也太惨了!”

黎熄已经不在意了:“没事儿!这不是没打起来嘛!”

一场闹剧结束。

苏涟在黎熄拿上校服回教室也从观望台走下去。

太阳依旧炫目,她头发披在身后,眼帘微垂,走路慢吞吞。

学生三五成群聊着刚刚的事情往教室走。

“他好帅啊,其实我刚刚还以为他走过去是准备打架,没想到是劝架的……”

“听他说感觉他挺怕事儿的……”

“说不定是理智呢。”

“你说这话你信吗?刚刚那个氛围不上去打反而给对方说话平息怒火,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嗯……不过他刚过来没什么集体荣誉也很正常吧。”

“集体荣誉感?一班有那个东西?”

“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

“不过他就凭这张脸也足够让人喜欢了吧。”

“他家境应该挺不错的,鞋不便宜,手表也是。”

“……”

苏涟走在中间,身后男生成群聊着天,商量着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刚刚说着要训练,这会儿已经有人准备退却了。

他们都是需要高考冲刺的人,高二紧张吗?没有高三紧张是肯定的,但已经可以紧张起来了。

黎熄仿佛没什么情绪似的,依旧跟他们说笑。

回到教室,下午只剩下一节课。

苏涟等下课收拾课本,背好书包,往教室外走。

门口,黎熄正靠着门框,苏涟经过时,被他抬脚挡住。

苏涟抬头,清凌的眼瞳对上男生略上挑的桃花眼。

夕阳毫不收敛地闯进门框,火烧云点燃了教室安静的氛围,橘黄色勾勒男生冷白脸庞,他嘴角扬起几分笑,一只手勾着书包散漫地搭在肩后,歪头看着她。

“一块走吧。”他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