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专务岩仓很讲究服装,所以刑警还去银座的乱装店和鞋店等地方了解了一下情况。探访过几处所得到的结果是,被害人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在这一带的高级专卖店购买的。近十年来岩仓一直是这些店的老主顾,店主们不约而同地对岩仓的悲惨死亡表示极大的同情。
不过,并不能因此马上断定死者就是属于岩仓。关于这一点,办案总部的意见也分为两种。
砍断脖子、让指纹无法识别。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被害人的身份无法辩明,只要没有弄清楚被害人是谁,那么也就无法推断杀人动机。因此犯人也就可以逃脱对自己的追查。如果认可以上分析的话,那么被害人就应该是岩仓猛造。
与其相反的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犯人让尸体无法鉴别,其目的是为了让岩仓代替被害人。也就是说被杀害的是某位未知的X先生,是岩仓让这位X先生穿上自己的衣服和鞋,损毁他的指纹然后再割掉脑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装扮成被害人的岩仓就会得到同情,并且会因此而逃脱所有的追查。只要尸体是某某先生这一事实不被看穿,那么岩仓便是安全的。
既然尸体是岩仓还是某X先生无法判别,那么侦查工作也就只好按两条线进行。丹那承担的,便是在假设被害人就是岩仓猛造专务这一前提下,所成立的调查小组。如果认为被杀的人是岩仓,那么具有较强动机的人,唯有日置次三郎社长了。
日置结束旅行回到东京的第二天,丹那又前去位于神田锦町的金金堂公司拜访求见社长。他被带到了接待室,这里也正是几天前他与部长和副社长见面的地方。
社长日置年近五十,运动型身材,体格魁梧。紧绷着的微黑的脸,虽然并不威严,但一看便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
“大致的情况,我已从副社长那里听说了。岩仓与我处于对立关系这件事,的确是事实,所以如果因此而被你们怀疑也无可奈何。有什么你们就尽管问吧。”
或许升到社长这种职位,沉着冷静的讲话方式便会自然而然地掌握于身吧。日置虽然讲话语速较慢,但却清楚有力。他的穿著算不上讲究,但身上的深茶色西装和灰色领带都是颇有价值且品味也不差的东西,给人深沉庄重之感。
“请问在九州岛出差旅行期间,你与专务岩仓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口角或者不愉快的事情?不可能自始至终大家都一团和气吧?”
“刚好相反。追根究柢,专务与我都是为了谋求公司的发展,与因个人恩怨产生的冲突性质根本不同。况且,我们还没有愚蠢到会让销售店都察觉我们的内部矛盾。所以一直到回到羽田机场,整个旅途都是和睦相处。在宾馆里以及飞机上也是如此,因为或许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另有耳目呢。”
“嗯,关于这点我们查查就会清楚。”
丹那用和缓的语气回答道。
虽然语气和缓,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有一种让对方胆怯的威慑力量。
“您说一直到回到羽田机场为止两位都相处融洽,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之后你们便没能和睦相处了呢?”
“怎么可能。我会说到羽田机场为止都和睦相处,是因为在机场大门我们约好第二天再见面后就分手了。我的意思是指,在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想准确地告诉你们当时的情况。”
“在羽田机场道别后,你们在其他某地还碰过面吗?”
“也没有这种事。我对他说了句‘明天是下午一点的飞机,别迟到’,然后便分手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现在回头想起来,那时他似乎不太高兴,与平时不太一样。他用郁闷的表情简单应了一声便走远了。也就是说那是最后一面。”
“当时他穿什么衣服?”
“与在库房发现时所穿的一样。是比较时髦的男性打扮。”
日置用沉稳的语调说道。从他身上处处都可感觉到出身于良好家庭第二代的修养。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对岩仓专务的反叛感到棘手吧。丹那脑子里这样想道。
“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认为岩仓先生是在从在羽田机场下飞机后,到第二天约定与你一道出发的时间前,这二十多个小时里被杀害的。这段期间你在东京的行动,能够找到确切的证明吗?”
“这个很困难。”日置很淡然地答道,像是在谈论他人的事情。
“因为家里人去了伊豆的别墅,所以我回家后一个人洗完澡就睡了。第二天十五号,也是独自吃过早餐然后就去了羽田机场。直到在机场大厅见到公司的木原为止,之前我都是一人单独行动。被怀疑虽然无可奈何,但遗憾的是我也无法否认。”
他脸上露出些许黯然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成了原有的英俊脸庞。
“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岩仓,我都祈祷尸体并不是他的。岩仓失踪,或许是由于突然患了某种失忆症,而现在已在某个乡下村庄的驻在所被收容了。我多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啊。”
丹那默默点了点头。但是,岩仓患失忆症而被收容这种情况,恐怕根本不可能发生。被害人有可能不是岩仓,但也可能是岩仓。而且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自己都说了没有不在现场证据的日置,便是主要的嫌疑犯。
脑子里面思考着这些的同时,丹那又无意识地再向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