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婉儿和沈魄在小河边“互述衷肠”时,程媛很罕见的没有去发廊“上班”,反而安安静静呆在家中,她在等,等一个人。其实她已足足等了一天,从早等到晚。到了傍晚,才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果然是她,宁栀子。
宁栀子一见,没有寒暄,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程璋呢?”
程媛了然道:“你知道了。”
宁栀子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程璋呢?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我娃儿已经死了。”程媛冷冷的道。
“你说谎!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宁栀子一把推开半掩的门,用身体撞开挡在门前的程媛,程媛顺势靠在门边,任凭对方闯了进来。
宁栀子像疯了一样,一边打开房间里的每道卧室的门,一边喊着程璋的名字。
可是无人应答。
程媛冷淡的看着对方发疯,然后满怀恶意的扬声道:“我娃儿程璋,因为晓得了自己是被抛弃的,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宁栀子停下了全部动作,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一动不动,她呆呆看着程媛。
程媛心中的恶意值达到了最高点:“他被你逼死了。”
宁栀子的眼泪流下来,看上去十分可怜。可程媛丝毫没有心软,生活已经把她的心琢磨出厚厚的茧,女儿的哭泣姑且不能撼动她,敌人的几滴眼泪又算得了什么。
宁栀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发不了声音,她用力的挤压着声带,才勉强说道:“你,没骗我?”
“哪个说谎,哪个遭天打雷劈。”程媛撒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宁栀子哽咽道:“其实我早就听说了——镇上——镇上的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想来核实一下——这是真的吗?”
程媛没说话,宁栀子就当她默认,哭得几乎要崩溃了。
“我想,再看他一眼……”哭到声嘶力竭的宁栀子哑着嗓子道。
程媛僵住了,又马上反应过来:“他不在这里,在……停在镇上的卫生院了。”
宁栀子失魂落魄道:“那我,去卫生院看他……”
“等下!”程媛喝道,说完,又有点不自然的道:“我记错了,他,他在,在乡上的卫生院里,不在龙沙……”
宁栀子的脸上还挂着泪,她愣了一下:“你……”她正要说什么,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妈,有客人乜?”
程璋不知为何回来了。
宁栀子转过身,盯着程璋:“你是程璋?”
程璋点了点头。宁栀子猛地转过身,瞪着程媛,勃然大怒:“你不是讲他已经……居然敢哄我!”
说着,她就朝着程媛冲了过去,一把扭住程媛的头发开始撕扯,程媛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示弱的开始回击,两个女人在客厅就地角斗起来。
程璋站在一旁,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开始毫无效果的劝架:“你们停下!停下!别打了!”
事实上,他越是劝架,两个女人打架打得越是凶残,等到程婉儿和沈魄到时,整个家像被台风过境了一般,满地狼藉。
两个女人,两个母亲,此时此刻打得鼻青脸肿气喘吁吁,披头散发,十分的狼狈。
程婉儿看到程璋几乎要惊叫了出来,等她看到家里的状况时,已经叫出来了:“妈!你们在做啥子!家里搞得这么乱!”
然后她又不可思议的看向程璋,指着对方鼻子大叫:“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死了吗?”
程璋无言以对:“谁说我……我那个了?”
程婉儿和宁栀子一齐看向程媛。
程媛抹了一把鼻血,慢条斯理的擦干净,说:“是我说的,啷个嘛?不可以乜,我自己的娃儿,想啷个说就啷个说。”
宁栀子怒不可遏,开始大爆粗口,程媛正要回过去,忽然她看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沈魄。
一开始,她只是感到迷惑,觉得这少年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然后,她想起来了。
“你没守信。”沈魄看着程媛的眼睛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程媛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仿佛失血过多一般:“你……”
然后她陡然发怒:“我没有!我把她养得这样好,你,不能,不能……”她把视线转向女儿:“过来,婉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女儿了,这样亲昵的叫法是刻意而为,也是心虚,但她又理直气壮道:“婉婉是我亲生的姑娘,你不能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