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区是除了商店街以外另一个热闹的交易区,它位于学校北部靠近研究院与教师宿舍区的位置,所以这里除了一些学习用具外,还会出售许多日常用品,像是酒馆这种成年人光顾的店铺也只有这里才能看到。
莱莫瑞恩和凯瑟琳来到这里时还不到傍晚,整个市场相对清净一些,唯一显得吵闹的地方,便是入口附近的那间酒馆。
那是一间三层高的石头房子,正门大敞着,门楣上挂着的招牌上画着一只朝客人们咆哮的黑熊。
“哟,莱莫来了。”
说话的是坐在酒馆角落的特卡里,一头短发配上男装,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女人了。赞迪坐在他旁边,见莱莫瑞恩来了,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他和凯瑟琳。
酒馆里的光线并不好,似乎大陆上所有的酒馆都有这个毛病,光线昏暗,只有吧台的位置才亮一些。站在门口朝里看的话,除了吧台和靠近门口的两张桌子,更里面一些的位置和黑暗融为一体,什么都看不清。
莱莫瑞恩循着声音走到了靠后排的同伴,四下看了看,除了后窗边一桌吵吵闹闹的工匠,就只有赞迪和特卡里这儿有人:
“卡特琳娜呢?”
见桌边只有他们两人,莱莫瑞恩问道,“还有路德,怎么也没来?”
“路德今天不来了,据说打造了好几天的武器今天要刻阵,估计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特卡里说着,一边对凯瑟琳挤了挤眼睛,“美人儿,你这次又有得赚了,路德在搞的貌似是一把法杖。”
凯瑟琳欣喜道:“你确定?是镶火钻的吗?”
特卡里笑而不答,卖起了关子。赞迪对莱莫瑞恩说道:“卡特琳娜找她的鹰去了,这家伙今天早上飞出去玩野了,一直不回来——我去给你们点些喝的,要什么?麦酒还是青苹?”
“月莲茶。”
莱莫瑞恩说道。其他几个人也各自点了东西,于是赞迪转过身朝吧台走去。
“莱莫瑞恩,解释下吧,今天那个一年级的小姑娘是什么人?能让你多看一眼,还那么郑重地打招呼。”
凯瑟琳一手托着下巴,笑容里透着一丝狡黠。特卡里听到这话,也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凑到桌前问道:“哟,还有这种事?原来你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孩,怪不得凯瑟琳站在你面前你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是嫌她太老——啊!”
凯瑟琳狠狠地踩了特卡里一脚,莱莫瑞恩无奈地看着他:“你也见过的,就是那天我们从赞迪的马蹄下救下的女孩。既然认识,见了自然要打个招呼。”
“切,是她啊,真没意思。”
在见惯了美女,尤其是连自己都比一般的美女还要漂亮的特卡里的眼里,艾达那样子和普通的乡下姑娘没什么两样。
赞迪很快端着食物回来了——除了酒水,他还要了几碟点心,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进来就行了,怕什么啊!”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莱莫瑞恩抬起头,看到两名四年级或五年级的玛法塞丽亚学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对着门外招呼了几句,不一会儿,有几个怯生生的一年级新生跟着他们走进酒馆。
赞迪皱了皱眉头:“带一年级的新生来这里没关系吗?”
“不喝酒的话应该没事吧?”特卡里瞟了一眼在门口桌旁坐下来的年轻法师们,突然发现了什么,下巴朝门口抬了抬道,“快看,有个精灵。”
那个在复试中用幻术大出风头的精灵少女正坐在几名法师中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完全不像另外几个一年级生那样忐忑不安。
“什么时候咱们学校也开始招收精灵了?”
赞迪怔了怔,也看到了金发的精灵。凯瑟琳咯咯地笑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丫头现在可是我们学院的名人。”
“哦?”
“虽然我也见过有点本事就炫耀的人,但像她那样炫耀得理所当然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凯瑟琳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不过是沾了天生与魔法元素亲近的光,天赋也就一般,却成天在学院里卖弄她那点魔法,啧啧,不出名就怪了。”
“精灵不是都很低调吗?倒没想到还有她这种性格的。”
特卡里观察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我倒觉得她是因为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才会这样——她叫什么名字?”
“米西娅.特雷亚德。”
“特雷亚德?”听到这个名字,莱莫瑞恩看了门口的精灵一眼,“这是王族的姓,但是没有后缀。”
特卡里挑了挑眉:“那不是私生……”
“也许是故意隐瞒了呢?”凯瑟琳打断了他的话,莱莫瑞恩摇了摇头:“精灵对名字很严谨,虽然会省略中间的词汇,但头尾的名和姓是不会省略的。”
几人谈话的工夫,门口那两名高年级的法师声音越来越大,其中一人亮着大嗓门对其他几名一年级生道:“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个?”
莱莫瑞恩等人朝门口望去,发现说话的学生手里拿着一杯淡绿色的液体,兴致勃勃地将它举到几名一年级生面前。
赞迪瞧了一眼之后皱了皱眉头:“那是酒。”
几个一年级生也知道那是什么,其中一个人摆了摆手,面有难色地道:“十六岁之前是不能喝酒的。”
“怕什么。”另外一个高年级生不屑地笑笑,“这里又没有老师,也没人会告密。只是尝一尝又不犯法。”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们答应来这里时不是很痛快吗?怎么现在又没胆子了?”
桌子旁边坐的都是玛法塞丽亚的学生,穿着白色的院服。年轻学生里有胆子大点的嘟哝道:“可是来的时候你们说的是不喝酒啊。”
只有米西娅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瞧瞧学长又瞧瞧抗拒的同学,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什么?好喝吗?”
“好喝啊,米西娅来喝一口尝尝吧,很甜的。”
高年级的学生见米西娅有兴趣,立刻将杯子朝她递过去。
莱莫瑞恩面色不善,冲赞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站起身来,高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把杯子放下!”
他疾步走上前去,将即将递到米西娅手里的杯子夺了下来。
“逼低年级学生喝酒,你是哪个系的,不怕被学校处分吗?”
“你谁啊?多管闲事!”
被夺下杯子的玛法塞丽亚学生火了,站起身来瞪着赞迪道,“你没看到她自己要喝的吗?哪只眼睛看见我逼她了?”
“哟,这不是落水狗凯安家的大少爷么?”
另外一个坐着的高年级学生认出了来人正是赞迪.凯安,嘲讽道,“你们瞧瞧,这就是那个没通过复试的索普少爷的哥哥,是不是觉得很面熟啊?”
赞迪气得脸色铁青,将杯子重重地落到了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酒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声音最大的工匠们也不吭声了,惊讶地朝前方看过来。
“怎么?骑士了不起吗?想单挑两个法师?”
站着的白袍法师嘲弄地笑了笑,“别和你弟弟一样哭着回去找……”
他的话没说完,赞迪已经动手了。
刀刃贴着白袍法师的手狠狠扎进了桌面的木头里,把他吓得不轻,他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你真敢动手!?你……你以为我们不敢还手吗?”几名一年级新生赶紧跑出了酒馆——有人拉起了正好奇地看戏的米西娅,不然她可能还坐在座位上。
“你们两个是秘法系四年级的学生吧?对自己的魔法自信是好事。我觉得你们可以干了这一杯,然后咱们一起到外面去,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
凯瑟琳也在刚才的冲突中来到了酒馆门口,这下法师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发抖:“学……学姐,您怎么也在这儿?”
“他们两个在这儿……这么说!”
两个法师意识到阴影里还有其他人,尤其可能坐着那个人……
“快跑!”
见情况不妙,两人撒腿就跑,慌乱中不知是谁推倒了站在门口的米西娅。几道法术被胡乱地到身后,奔涌的火焰直冲刚刚起身的米西娅。赞迪连忙喊道:“快让开!”
斜地里猛地冲出一个人,将愣在门口的米西娅护在怀里。炽热的威胁迅速靠近,一道开满白花的藤蔓的植物墙腾空而起,将火焰尽数挡了下来。
轰鸣声中,藤墙上的花叶被火焰燎倒了一大片,但被它们保护着的人只是受了轻伤。
“没事吧?”
休斯舒了口气,对怀里的精灵问道。米西娅并不作答,她好奇地转过头来,抬起头看向他。
映目是休斯关切的目光,和他身后湛蓝天空中飞舞的白花。
“休斯,你没事吧?”
赞迪最先看到了来人是谁,连忙跟了出来。
“没事。”藤蔓倒在了地上,白色的花瓣飞得到处都是,休斯将米西娅放开,哭笑不得地看着几名同伴,“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好好的喝酒怎么打起来了?”
“那你要问问这位精灵,才一年级就跑到酒馆来是怎么回事。”
凯瑟琳瞥了一眼米西娅,精灵依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而无论是带自己来的学长,还是同为一年级的同伴都已经跑掉了,米西娅想了想,忽然扭头朝广场跑去。
“……”
“居然就这么逃跑了。”
没有人想追上去,特卡里看着精灵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酒都给你准备好了,休斯,就你最慢。”
“怎么没看到卡特琳娜?”
“她?出去找她的鹰去了,不用管她,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
“艾达,你怎么和皇帝陛下认识的?你不是克萨约尔人吗?”
“哎呀,我知道,是因为‘路灯事件’吧?”
“这么说来,皇帝陛下在路灯爆炸时保护了你的事是真的了?”
在终年测验场地,和艾达一同观看比赛的同学们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围在艾达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皇帝和她打招呼的事。
艾达不太愿意多谈这件事,含混地胡乱应了两声,又提议道:“我们还是去看看侍从的测验吧,再晚一点恐怕都要结束了。”
好在提议得到了响应,新生们有说有笑地开始朝着其它比赛场地走去。
很快,最先映目的是乐纹系的测验区,为了避免声波对路过的人群造成影响,法师们在这里设置了隔音结界——这是所有结界中最厚重的一种,站在它的外面,人们根本看不清里面在发生些什么。
也正因此,它没什么观赏性,学生们快步走过了这一区域,来到了药师区。相比较前者而言,这里显得和平多了,大部分以理论知识和实验研究为主要学习方向的学生在向教师们展现他们的成果,也有一部分学生在实际动手,治疗那些在其他考区受伤的同学。只有一小部分人会像法学院或者瑟莱提安的学生那样,提起武器,在考场内和其他人来一场对决。
和擅用刀尖的战士不同,药师们通常会选择一到两样轻巧的近身武器来保护自己和辅助获取杀伤力,匕首和短剑是通常的选择,由于至少需要一只手来使用其他物品,所以药师们通常只会选用单手使用的武器。
而所谓的其它道具,是指各种形态下的植物与矿物。
在大陆上,大多数植物的魔法能量都是可查知与利用的,矿石也很丰富,但由于魔法矿石大多被用于魔法领域,低微魔法所能获取的原料经常是一些劣质矿石,所以药师们对矿物的依赖远不及他们对植物的使用。
药师们使用植物,可不是直接将植物汁液洒到敌人身上,或者将有毒的粉末吹向对方的面部那么简单。他们熟练掌握着每一株植物的特性,懂得如何将不同的植物以更易发生反应的状态碰撞混合,使之产生出人意料的变化——比如,将一滴金盏草的果实汁液滴在长角树几乎要垂到地面的长藤上时,那根树藤挥舞起来的疯狂劲足以抽死一头健壮的水牛。身处丛林深处的药师是极富创造力的,周围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武器。
此时离艾达等人最近的场地里就有两名正在对战的药师,他们手持武器近身格斗之余,会利用植物种子或者其它材料进行协助攻击。
不过,这两人动作生涩,物品使用的时机也不怎么样,看到他们时不时表现出手忙脚乱的样子,场外的教师不住摇头,围观的学生间也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艾达想起之前莱莫瑞恩的话,猜测休斯已经结束了考试,这时她的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艾达.弗雷亚?”
艾达回过身来,看到萨西.波尼尔正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修了两章,可喜可贺……我是不被修文打倒的人……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