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袭击

刀尖近在眼前,艾达吓得连喊叫都忘记了。奥莉菲亚前一天的警告在脑海中一闪,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扇雪亮的刀刃又迅速向后抽回,朝另外一个人影挥去。

艾达惊魂未定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眼前有五六个人,除了刚才差点误伤自己的、穿着瑟莱提安院服的青年,其他人竟然是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打扮。艾达哪见过这种阵势,没等她搞明白这到底是瑟莱提安的训练课程还是来真的,已经有两名黑衣人绕到侧面,朝她的方向扑来。

被围攻的青年一脚踹向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匕首击落在地。接着,他借力扭身,将手中的长刀横向一劈,一面逼得攻击自己的两人不得不向后闪避,一面将那柄落地的匕首顺势扫起。

“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快走!”

被长刀抽得重新腾空的匕首被青年一踢之下,直撞向袭击艾达的两人。艾达掉头就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去报信。”

被匕首阻住步伐的黑衣人对着旁边的人低吼道,艾达只觉得有一片阴影跃过头顶,另一名黑衣人跳到了她的面前,伸手一捞就将她制住了。

“别动。”

那人把匕首压在她的颈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呜……”艾达挣扎了几下却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袭击者和那名瑟莱提安的青年重新缠斗在一起。这时她已经明白过来,眼前并不是什么演习或者训练,若事态持续下去,迟早会出人命的。

必须想想办法。

艾达几次反抗都以无效告终,抓着她的黑衣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他的目光追随着打斗中的众人,匕首也不像刚才那样用力顶着她了。艾达察觉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附近的环境,并在心中快速地闪过了几个念头。

瑟莱提安学院也是俗称的武学院,学生都是精通擅长各类武艺和兵器、拥有较强体魄和敏捷身手的人。被围攻的那名青年身材高大,武技高超,面对四个人的攻击仍显得游刃有余。只是艾达总觉得他的攻击中夹杂着一股生硬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此时,场地中散落着两三件兵器,艾达看到脚边有一柄略显眼熟的暗柄长剑,黑衣人携带的武器中并没有与之相仿的。倒是青年手中那把长刀,和领头的黑衣人手里那把刀一模一样。

武器不对。

青年遗失了自己惯用的长剑,正在用长刀使用剑术。如此下去,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手感差异导致的出招失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艾达看了看那把剑的位置,又抬眼瞧了瞧天空。抓着她的黑衣人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匕首也已经滑到了接近艾达胸口的位置。

低微魔法和魔法最大的区别就是,低微魔法的驱动非常迅速,而且完全无法被魔力探知。这也是它最大的优势。

艾达感受着低微魔法的波动。如水流一般温柔的气息顺着她胸口的脉络流淌,延伸到四肢,带着微微的律动——她将这种微小的魔力通过自己的身体传递到了贴着自己的匕首上,集中精神,在她的意识里,仿佛可以看到微弱的魔力像一片模糊的蓝色雾气,慢慢汇集成一根丝线,越来越亮,然后曲折延伸,在匕首上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图案。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简单的符文会产生一个逆作用力,这个力并不大,却可以在紧要关头使发力的人偏离目标那么一点点。

有时候有这么一点就足够了。

趁身后黑衣人不备,艾达突然挣脱了他的压制,俯下身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将地上的长剑拣了起来。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即又是一声略显慌乱的惊叫。

短短的几秒钟内,艾达将一个菱形的符文印在了长剑上,并将它用力朝青年抛去。“打路灯!”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被反应过来的黑衣人追了上来,扑倒在地。

艾达在倒地的时候用胳膊护住了头脸,并没有看到后来发生的事。她只听到周围一片混乱,有惊呼声有骂声,还有爆炸声。正是这声爆炸让她松了口气。

“警卫察觉了,快走!”

“撤!”

“不,别碰她!”

杂乱的声音中,压着艾达的那个黑衣人松了手,恶恨恨地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算你走运!”之后便一跃而起,避过斜里刺来的一剑,向着远处逃去。

艾达惊魂未定地坐起来时,黑衣人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的兵刃也被他们带走了,此时路面上只剩下四下散落的路灯碎片,在阳光下闪着琐碎的光芒。

艾达正奇怪为什么青年这么轻易就放走了他们,却被他的长剑指住了。

“你是谁?”

青年的表情十分难看,目光复杂地盯着艾达。艾达被他的举动搞糊涂了。青年右手中的长剑指着艾达的头,他的左臂受了伤,还在流血。

“你受伤了……”

“回答我的话!你是谁?”

青年皱起了眉,低沉而冰冷的声音里夹着一丝不耐烦,艾达被他的态度惹火了,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眼前的青年有着和赛丽娜一样苍白的皮肤和黑色的头发,眉宇间的英气也十分相似。只是他的神态中多了几分傲气,眼神也更为凌厉。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漂亮极了,整张面孔也称得上英俊,但是他此刻盛气凌人的态度却让艾达觉得厌恶极了。

“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帮你的人说话的?”

艾达生气地说道,“还用剑指着她?我倒想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持剑的青年,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表情渐渐缓和起来。

“好吧……抱歉。”

他将长剑收回挂在腰间,稍作犹豫,接着伸出了一只手给艾达,“不管刚才那些人认不认识你,你确实是帮了我,而我却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确是我不对,请你原谅。还有,谢谢你。”

虽然还是冷淡的口吻,可态度听起来倒也还算诚恳。

艾达是那种,只要对方道歉了,就不会再追究下去的人。于是见对方改变了态度,她也不像刚才那样生气了。就在她正要扶着青年的手站起来时,视线被眼前的某样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枚徽章,正佩带在青年的院服上,艾达认出了那是什么,不由愣住了。

用金线绣着剑与月莲花的图案,那是克拉迪法帝国的皇室徽章。

“你是……克拉迪法的皇帝?”

艾达怔怔地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她能抛却本性,毫不犹豫去憎恨的,非克拉迪法的决策者莫属。虽然真正毁掉了她家园、杀死了她的亲人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可他的儿子还活着,这种仇恨也顺理成章地继承到了他的身上。

也就是面前这个人。而自己竟然救了他!

艾达望着克拉迪法皇帝伸向自己的手,就像看着一条毒蛇。她咬着嘴唇,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地上散落的晶体碎片扎破了她做支撑的那只手,可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

莱莫瑞恩,也就是克拉迪法新登基的年轻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大变的女孩,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奔跑声还有人呼喊的声音。

“莱莫,你没事吧?”

这个直呼皇帝名字的人穿着索西埃瓦的高级院服,竟是之前曾替艾达解过围的休斯.玛法瑞安,“你受伤了?”一眼便看到皇帝左臂受了伤,休斯快步赶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枚果实捏破,接着手掌向上一抬,用力道将果实的汁液震成了雾状,隔着衣服将这种带治疗效果的雾气压到了皇帝的伤口上。

“只能止血。我等下去找医生找来给你处理创口。”

看到莱莫瑞恩的伤口并不严重,休斯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这到底是谁干的?路灯是你打破……咦?艾达.弗雷亚!怎么是你?”

他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女孩很面熟,仔细看去,他认出她就是前一天在学校门口被人为难的新生。“你也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他这样一问,艾达忽然想起了自己迟到的事情:“我……”她心慌起来,想说自己是在找人问路,可一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这时又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是学校的警卫——刚刚莱莫瑞恩击碎了路灯,由此产生的魔力波动吸引了正在寻找他的休斯,也让学校内的警卫注意到了这里。

警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莱莫瑞恩迅速地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搭在受伤的手臂上,染血的伤口被藏到了衣服下。如此一来,这里除了散落一地的灯晶碎片,和因为这些锐利碎片而受伤的艾达,就再也没有任何能证明皇帝曾被袭击过的人或物了。

艾达注意到了皇帝的小动作,又看了看警卫,很快意识到了莱莫瑞恩的意图。她可不愿意多管敌人的闲事,面对警卫的询问,她闭口不谈。莱莫瑞恩随便找了个借口,事情就以路灯意外爆炸、伤到一名新生的意外事故了结了。

警卫对皇帝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将事件记录在巡查本上之后便敬礼离开。、

休斯看看皇帝又看看艾达,脸上的神情分明在告诉两人他完全不相信这通鬼话。

“我们……先去礼堂。回头再和你细说。”

莱莫瑞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外套从受伤的手臂上取下,“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这个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想更的,遇到各种意外……补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