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另外?一座城市的某个实验基地。
秦肆挂了座机电话,起身抄兜转身走出了通讯室。
山里?的夜风有点?凉,天然的空调,吹着很舒服。
就连夜色都比城市里?的看着纯净,空气里?透着树叶的清香。
秦肆沿着亮着路灯的水泥道往宿舍的方向走,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路上的光线朦朦胧胧。
他?抬头?望一眼星星点?点?的夜空,弯月悬挂高空,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吵闹的虫鸣。
算一算,来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一天都没休息过,每天都处于一个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即便如此,这?段时间里?,他?也并没有忘了远在A城的所?有一人一物。
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所?以白天他?总是克制了又克制,不让自?己分神去想别的事情?,专心在项目上。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都留在了睡前短暂温习一遍。
但是今天........
因为母亲在电话里?无意提了那么一句,这?一路走回宿舍的路上,回忆突然就像翻涌了一样,静不下?来。
彻底跟她断了?
呵,
他?费了这?么大心思,承受了那么多非议换来的结果,难道就是为了和她断了?
别说他?不想断了,就算她想断,他?都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自?从那次大吵之后?,他?就知道她迟早会知道真相。
所?以他?就静等?着那么一天,等?她主动来找他?,想看看她会给她怎么样给反应。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出发来基地,都没见?她主动过去去找他?。
他?这?辈子,除了当?年大学比赛被举报吃了一次亏,也就在她身上栽过这?种跟头?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眼看着队伍即将出发离开,并且一走就是半年,再不跟她把事情?讲清楚,就得相隔两地,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怎样。
所?以离开前的头?一个晚上,他?还是放下?了那份倔强和不甘心,去了她的学校。
结果又正巧碰到她的姐姐和母亲来学校看她,所?以他?一直在车上等?到她把她家人在酒店安顿好?了,才下?车一路跟着她走进了校园。
在去之前,他?原本是想一次性?跟她都讲清楚的。
可就是在等?她的那段时间里?,他?又想了很多很多,于是临时改变了想法。
这?段感情?里?,他?已经算是对她十分纵容了。
虽然知道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可以无条件的帮她,却不能无下?限的惯着她,让她养成了肆无忌惮的习惯。
那天她怎么骂他?来着?
说他?脑子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都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下?。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自?愿蒙蔽双眼当?个傻子,谁都不敢这?么说他?。
可偏偏就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天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她是以为自?己过去在他?面前的伪装有多好?,真的将他?隐瞒欺骗了过去?
其实他?很早就察觉出去不对劲,只是当?时懒得去查,也是真觉得她没什么大野心。
直到后?来发现了她和杜攀竟然私底下?有了来往,这?才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想想那段时间他?到底有多纠结,表面上跟她生气,可又没办法真的将她怎么样,所?以内心的挣扎并不会比她少一分。
他?不见?她,不理她,只是想好?好?考虑考虑要如何来处理这?段关系。
思来想去,到最?后?还是没抵过她几次三番的来示好?求和,于是又于心不忍的选择的原谅。
要说不怪她,肯定心里?也气。
若说怪她,自?己当?初不也是有着私心,对别人存了非分之想,才主动给了她机会接近?
只能说自?作自?受。
都他?妈的是自?作自?受。
所?以在来基地前的头?一天晚上去找她,他?突然又改变了想法。
他?不能再这?么迁就她了,即便是再怎么舍不得或者觉得遗憾,这?次也应该忍着,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必须得给他?一个合理得交代,而不是每次就哄他?几句好?听得话,撒撒娇就能解决问题。
说到底,他?们?之间每次产生矛盾的最?大根源,就是他?们?之间还没达到某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程度,所?以才一波三折,分分合合不断。
于是那天晚上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看着她已经振作了起来,也就放了心。
后?来在她差点?发现自?己的时候,他?避免她一哭他?又得心软,稀里?糊涂没解决问题又被她给哄好?了,干脆一狠心,转身大步离开了。
回到了车里?,他?透过车窗看着她在学校门口着急找他?得模样,一颗心也是揪着的。
怪他?狠心就狠心吧。
这?一次,他?必须等?她自?己搞清楚真相的来龙去脉后?,真真正正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哪怕再见?只能是半年以后?,既然他?都能等?,她就不可以?
感情?的作用是相互的。
虽然这?样子处理,她会难受,但他?所?承受煎熬程度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他?唯一没料到的,是第二天他?都已经和队伍到了高铁站,她却临时从法院跑来了找他?。
他?知道那天是她父亲案子的一审,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都想过,她会放下?那么重要的事情?跑了过来。
当?秦晗打电话给杨副院长转告他?,她们?在候车厅外?面的时候,他?居然都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当?他?回头?,一眼便发现了她趴在隔音玻璃窗上正对着他?泪流满面的时候,抓着行李箱杆的手指下?意识便收紧了一些。
只是当?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要是还多十分钟,他?肯定就冲了出来。
或许老天就是故意这?么安排,想给他?们?彼此一些时间沉淀,所?以才把时间都掐的这?么准。
后?来他?到了基地,也不是没想过跟她联系。
起初几天,换了陌生的环境,他?也特别的不习惯。
起码在A城的时候,哪怕不会见?面,但也能随时随地了解她的情?况。
可一旦来了这?里?,就相当?于隔离一样,基本就和外?界断了联系,除非特殊情?况。
所?以他?这?三个月以来,每天高强度的工作,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加快进度结束考核项目,早点?离开这?里?。
但是时间过得太慢了,漫长到好?像已经过了三年。
秦肆默默地想着,从兜里?掏了根烟衔进嘴里?,缓缓呼出一口烟雾,飘散在夏日的草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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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彼此思念又不能见?面的人来说,日子缓慢而悠长。
可是对于放暑假的学生们?来说,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
一开学,校园里?又渐渐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再见?面时,郑湮婷和曹馨都说时笑又瘦了一圈。
能不瘦吗?
这?个暑假,她基本就没有闲下?来过。
做了两份家教兼职,白天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晚上还要泡在图书馆,赶自?己上学期掉下?来的学习进度。期间还去医院照顾了姚瑜然上十天。
不过她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开学前家教工作结束,拿了一笔可观的薪水。
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单也出来了,虽然还没能赶上之前的成绩排名,但是比起上半学期的期中考试,往前提了整整一百多名。
经过这?次暑假的恶补,相信下?次期中的时候,肯定会稳定上升。
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姚瑜然出院以后?,有一次秦晗来找她,给了她一把钥匙,说是姚瑜然发的话,说学校宿舍没空调太热了,看在之前她去医院照顾她的份上,不忍眼睁睁看着她热到中暑。
于是交代秦晗过来带话,让她去之间秦肆买的那套房子里?住一段时间,等?暑假结束之后?再搬回学校去。
时笑看着那串钥匙,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她早就预料过,不管姚瑜然这?人表面上表现的多么不近人情?,哪怕说话还带着些尖酸刻薄。但是能培养出秦肆这?种孩子的父母,本性?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所?以哪怕经过了前面两件事,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讨厌过姚瑜然。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所?以又把要是还给了秦晗:“替我谢谢阿姨,其实我现在在学校住的也挺方便的,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她并不是刻意这?么说,而是真的住学校要节省很多的时间。并且从学校去家教的学生家里?,也比较近。
于是秦晗也没勉强她,只是为她妈妈又向她道了几次歉意。
时笑是真的没在乎这?点?事情?,也觉得站在姚瑜然的角度,为秦肆考虑的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她心里?有那么点?小?自?私,虽然知道,秦肆若是选择比她更优秀出身更好?的女孩子作为未来的伴侣,肯定对他?的前途会更有帮助,但还是贪心的,希望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所?以从他?离开以后?,她也振作精神,开始拼了命的补习学习,也是希望能够提升自?己,和他?之间缩小?差距。
只要她多努力一点?,将来不说能成为一个多么不得了的人物,起码也能是个正儿八经的白领律师。
那样,和他?站在一块儿,她也能够更有自?信。
只不过,期望虽然美好?,但是能不能实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为了能有这?么一天,每天都在努力。
但是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她却一无所?知。
自?从姚瑜然出院以后?,她连旁听他?和家里?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每次秦晗找她,她都会借机问一句:“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秦晗说:“自?从妈妈出院以后?,他?打电话的频率就少了,问他?什么,他?好?像也不愿意多说。”
时笑吸一口气,也就不再多问了。因为即便是多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反正没关系,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再等?两个多月了。
她每天都会在书桌的小?日历上做个记号,过去一天,她就把那个日期划掉。
于是在忙碌的工作和学习中,时间也渐渐过得快了起来。
开学以后?,她没有再找家教的兼职,一心为了赶上学习进度而努力,依然是过得充实而忙碌的。
每天都来往于,教室,图书馆,食堂和宿舍之间。
不知不觉中,炎热的夏天也悄然过去,几场大雨之后?,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国庆节的时候,曹馨约她一起出去商场买几套厚点?的衣服。
时笑想着也行,她现在开始留起了长发,绑起来厚厚一把,披着也如瀑一般的顺滑,也是该买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搭配才行。
最?重要的是,万一哪天秦肆就回来了。
她得时刻保持着自?己最?好?的模样,希望他?再次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能留给他?更好?的印象。
于是两个女孩子在商场边逛街边吃零食,两个小?时后?,满载而归。
曹馨还有点?心疼自?己的钱,时笑却很开心。
因为算算日子,秦肆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穿着自?己新买的裙子去见?他?。
岂料,两人从商场里?出来去地铁站的路上,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瞧见?一辆黑色的奥迪从面前一晃而过。
时笑盯着那辆外?形一模一样的同款轿车,整个人一愣,下?意识的以为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一旁的曹馨还在跟她碎碎念,不敢再找父母要钱,接下?来的日子又得省吃俭用了。
时笑的心思却早就随着那辆车子跑了,压根没听到她在讲些什么。
并且下?一秒,她直接丢下?了曹馨,转身就跑到路边,追在那辆车的后?头?跑了一截。
只是当?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和秦肆的并不一样,她的一颗心落下?去的同时,脚步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曹馨立刻跟在她身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她:“我的妈呀,你咋突然跑了?”
时笑又盯着那辆车看了半会儿,才渐渐收回了视线。
曹馨一头?懵,顺着她的目光往同一个方向瞄了眼,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又奇怪地问她:“怎么啦?”
时笑微微喘着气,说:“看错了。”
“看错什么?”曹馨追问。
时笑摇摇头?,最?后?只道:“咱们?回去吧。”
回到宿舍后?,时笑又翻看了一下?自?己桌上的小?日历。
还有半个月就距离他?离开有整整半年了,是她太敏感,太盼望他?回来了,所?以刚才在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想,他?如果回来了,应该是会来找她的吧。
即便是他?不来找他?,秦晗他?们?应该也是会告诉她消息的。
这?么想着,她又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操之过急。
半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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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又是忙忙碌碌的一个星期,虽然时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学习,可是一想到离某个日子越来越近,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淡定。
直到周末,许久未联系的龚明?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下?个月他?准备要结婚了,欢迎她去参加他?的婚礼。
时笑意外?:“你就要结婚啦?”
“怎么?我结婚很奇怪妈?”龚明?哈哈一笑:“你难道不记得去年有一次晚上,我在医院正好?撞见?你陪同学去打针,那天我正好?就是送我女朋友去上夜班呢。
时笑恍然,而后?了然地一笑:“原来你女朋友是医生啊。”
“对的。”龚明?笑着,又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秦肆眼睛挺毒,小?姑娘的确是长得乖巧漂亮。
于是一想到这?里?,他?又顺带说了句:“到时候记得和秦少一起来参加我婚礼哦。”
时笑蓦然一怔。
龚明?还在说:“我的事儿办完,估计就得看你们?的戏了吧?”
“.........”时笑一时哑然,隔了两秒,才轻声说:“我和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当?然是一起来啊。”龚明?乐呵呵道:“前两天见?到他?,我跟他?说要他?带你一起来的时候,他?还答应了。”
“什么?!”时笑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惊愕地望向前方。
电话那头?,龚明?也发现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迟疑了片刻,问她:“你怎么了?”
时笑脑子里?发翁,不可思议地问:“你刚刚说前两天见?过他??”
“.........是啊。”龚明?说:“他?不是上个星期就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没见?过他??”
没有。
他?没有来找她。
甚至,她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怎么这?次就连秦晗也都没告诉她呢?
和龚明?通过这?通电话以后?,时笑一整个下?午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甚至连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去吃。
晚上去图书馆的路上,差点?儿撞到迎面而来的同学,好?在对方及时发现避开了她。
她思想不断在开着小?差,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忽然觉得自?己更孤单了。
这?半年以来,她心里?因为怀揣着一个期待,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觉得生活是带着温度的。哪怕是夜里?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或者生病时候一个人去医院里?打针,她都没有被寂寞给侵蚀过。
可是今天,她却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空的,好?像永远填不满了。
他?回来了。
可是却没有告诉她。
他?是不是故意在躲着她,不想见?她?
半年,也能改变很多事情?的。
更何况,当?初本就是她辜负他?的心意在先,他?不想原谅她,也是有极大的可能的。
她也想过给秦晗打电话问一问,结果电话号码都翻出来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或许已经没必要问了。
秦肆回来了,他?的家人必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过去秦晗一直都是很热情?的在帮她,只要有一点?关于秦肆的消息,都会及时的告知她。
可是这?一次,都一个星期了,秦晗也没有跟她联系过,很显而易见?,肯定是由原因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
不能怪时笑往坏的方面想。
这?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肯定不会有好?的预感。
她机械地走在人群当?中,渐渐的,走得越来越慢。
到了一个转弯处,忽然一阵风刮过,带着初秋的丝丝寒意,透过薄薄的针织衫,吹得她浑身冰凉。
而耳边的长发,也被风吹乱,几缕发丝飘到了她的脸前,稍稍遮挡住了视线。
她抬手去捋开,结果脚下?踩到了自?己小?白鞋松开的绳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旁边路过的两个男同学,赶紧跑过来拎住她胳膊把她提了起来:“同学,你没事吧?”
时笑疼得两眼冒泪花,第一句话还是感谢他?们?的帮忙。
有个男生甚至蹲下?来,体贴的帮她要系上鞋带。
时笑又感动又难过,赶紧阻止:“我自?己来,谢谢你。”
“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务室啊?”
时笑摇头?,泪花从眼眶飞出来:“没事,我宿舍里?有药水。”
好?心的男同学又说要送她回去,可是时笑只连连道谢,说就坐在花坛边休息一下?,一会儿自?己能走回去。
男生们?见?她执意如此,就先走了。临别时,还交代她以后?走路小?心一点?。
天色已经很暗了。
学校里?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在虚晃的白光里?,时笑抱着几本书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全都是水光朦胧的世界。
她胡乱抹了把眼睛,可是好?像永远都擦不干净,眼泪不断的往外?涌。
不仅膝盖上的伤很痛,还有心脏那个位置,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
秋风肆虐的晚上,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不顾来往同学的注视,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最?后?被风吹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她才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回宿舍。
但是夜里?躺在宿舍,她突然觉得这?样不对。
回想当?初他?离开时,她赶去高铁站找他?。
明?明?不是这?样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搞清楚他?最?后?用唇语对她说得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种没有任何交代的结尾。
起码,她要亲自?去找他?问清楚,那天他?对她说得是什么。
就算是最?糟糕的结局,她也想要当?面去跟他?做个了结。
于是她擦干了自?己眼角的眼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是为什么回来一个多星期了都没来找她。
明?天,她也要去把事实弄个清楚。
**
于是第二天一早,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子都还没醒,她便轻手轻脚的起床梳洗好?了自?己,并且换上了之前和曹馨一起去商场买的新裙子。
只是化妆的时候,发现昨晚哭久了,眼睛有点?点?浮肿。
好?在也不太严重,她又用毛巾冷热交替敷了十来分钟,才开始上妆。
下?楼到了宿舍楼下?,她就给龚明?打了电话。
早上七点?,龚明?都还没醒。
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耐烦,估计都没看来电显示,接通后?哑着嗓子抱怨:“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时笑赶紧给他?道歉:“那你先休息,等?睡好?了给我回个电话行吗?”
龚明?一听是她,缓冲了两秒,于是语气稍微克制了一些,问她:“我说谁呢,你怎么这?么早就找我啊?”
“.......我。”时笑想着既然已经叨扰到他?了,干脆也就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其实我是想找你打听一下?,知不知道秦肆回来以后?都在干什么,住哪里??”
“这?个我是真不清楚勒。”龚明?顿了顿,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要不你去他?爷爷家找找,老爷子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刚出院,他?可能在那边陪他?爷爷。”
时笑跟他?道了谢,转身便走出了校门。
时间还早,她查了路线,坐地铁过去的。
那地方是真的有些偏,毕竟是专门为了养老选的僻静地方。
所?以下?了地铁,还得转一道公交车。公交车到站后?,还得步行三公里?才能到大院门口。
她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钟了。
初秋的阳光,干净而清爽。路边树丛一半绿一半黄,光影透过树梢斑驳的落在林荫道上。
时笑走了一截路,昨晚摔伤的膝盖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这?里?又不可以打车,除了巡逻的警卫车,就是住在这?里?的私家座驾,她又不敢拦车让人家载她一段路。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只好?找了个荫凉干净的地方,在路边坐着休息了一小?会儿。
她掀起裙子的一角,看了眼膝盖。
肉色的丝袜上,浸湿了一小?圈黑色的印记,是擦伤的地方又渗血了。
难怪会这?么疼。
只是这?会儿这?里?半天见?不到个人影,她包里?又没带消毒药品,没办法处理,只能拉下?裙子盖上,等?一会儿回学校了去医务室再看看。
然后?就是在抬头?的一瞬间,她看见?一辆白色的奔驰从对面车道一晃而过。
车子驾驶室的车窗半开着,开着车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留着干净利索的短发。穿了一件洁白色的衬衫,衣领处的扣子被扯开了一颗。
虽然如今的这?身打扮和他?之前有着很大的区别,可时笑还是一眼便忍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比半年前更加凌厉冷峻了。
时笑立刻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跑到路边,冲着越走越远的车子颤着嗓子大喊一声:“秦肆!”
可惜车速太快,将她的声音远远丢在了身后?,车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时笑慌不择路,急得直接跑去了路中央,疯狂追着车子边跑边喊他?的名字,完全顾不上膝盖上传来的阵阵伤痛。
只有朦胧的水雾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模糊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车子却越走越远了,直到渐渐消失在在道路的转弯尽头?,她也终于跑不动了,站在路上央,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眼睛里?的泪珠直接啪嗒掉在了地面上。
而她的身后?,没过多久又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
时笑听见?鸣笛,回头?瞧了一眼,整个人瞬间一怔。
这?辆车她太熟悉了,一年前,她曾经陪冯娟去沿江路的酒吧街蹲人,就是被秦肆开得这?辆车子给撞到的。
只是如今——
她微微瞪大眼睛细看一眼驾驶座里?的人,这?次开这?辆车的是它真正的主人,杜彦。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完全猝不及防。
时笑甚至都来得及做出反应,驾驶室里?的杜彦,那双漆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下?一瞬,他?便用力踩下?油门,车子直直朝她撞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
时笑整个人被车头?撞飞,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扭曲又缓慢的弧度,最?后?重重摔在地上,连地面都隐隐震动了一下?。
世界安静了。
时笑躺在冰凉的路面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望着湛蓝的天空,看着色彩一点?点?从眼前消失,直到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
一个星期后?。
深夜,A城,医院。
电梯停在神经外?科的楼层,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的,一身黑色衬衫。
夜间的住院部格外?的静谧,男人走到了一间病房门口驻足了半响,才从兜里?抽出一只手,推开了房门。
时笑还是和前几天一样躺在床上沉睡着,右手上挂着点?滴,整个人一动不动。
一旁的安星正趴在病床边守着她,怕夜里?万一有什么动静,医生交代了必须24小?时有人观察着,怕出现临时状况。
秦肆走过去床边轻轻碰了碰安星得肩膀,安星立刻惊醒了过来,抬头?看他?一眼。
这?几天晚上都是秦肆来这?里?替换她守护着时笑,白天他?要回实验室工作,晚上开两个小?时的车赶过来,尽管熬的满脸疲惫,可是谁劝他?都没有用。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白的像纸一样的小?脸,总会蓦然想起车祸现场的情?景——
那时候,他?才刚把车子停在了爷爷家门口,然后?就听见?了警报声呜呜朝山下?开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自?己一路开车过来,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也没打算去凑热闹看情?况。
谁知道他?才刚走进屋里?坐下?,有警卫就过来敲响了家门,通知他?们?,杜彦在山下?开车撞了人,让家里?赶紧过去了解情?况配合调查。
秦肆听闻消息后?,不敢把事情?告诉老爷子。
前段时间就是因为老爷子突然高血压不稳住院,杨副院长才特地给他?提交申请,批准了他?提前回来。
他?担心爷爷知道杜彦又犯事后?跟着着急,出门前还交代了管家得好?好?瞒着老爷子。
可是哪能料到,当?他?赶到现场,看到血泊里?躺着得那个女孩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双眸不知是恐惧,悲伤抑或是绝望,通红地望着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瘦弱身体。
而还没等?他?从惊恐中走出来,救护车到了,一群医护人员立刻拨开人群走进了现场去抬她上担架。
秦肆红着眼睛,立刻冲了过去想去抱她,可是被医生给拦住了。
他?只堪堪碰了一下?她微凉的手指,她的指尖从他?手心滑过,最?终落回了半空中,被医护人员推进了车里?。
后?来到了医院,她还没从抢救室出来,妈妈和姐姐被冯娟接了过来。
目前还尚未清楚里?面抢救的情?况,时笑的妈妈一听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靠在安星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秦肆颓丧地靠在墙边,垂着头?,眼神失焦,手里?还拿着沾着她血的包包。
从时笑进手术室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握紧了拳头?,一阵又一阵地微微颤抖着。
这?会儿听着时笑母亲凄惨的哭声,他?才抬起头?看了眼,想过去安慰,可是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力气,此刻似乎也非常需要别人给他?一点?安慰。
告诉他?,她没事儿,一会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起码又过了半个钟头?。
急救室的门才被拉开。
秦肆眼神立刻聚焦,转身大步走过去。
医生问:“谁是患者家属?”
“我们?是她姐姐和妈妈。”安星问:“医生,我妹妹情?况怎么样?”
“脑部胸腔腹部都有严重损伤,虽然现在已经做了紧急抢救,但还是很难保证病人一定能够醒过来。”
秦肆一怔,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仿佛有些难以接受。
时笑的妈妈一听这?情?况,越发哭得绝望了:“医生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她才二十岁。”
“我们?一定会尽力,不过也得看病人自?己的身体情?况。”医生说:“如果她能够在十天左右醒过来,后?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这?漫长的几天时间,秦肆觉得比他?们?分别的这?半年时间还要煎熬难度。
起初三天,时笑一直被放在重症监护室,一天只有几分钟的探视时间。
安星和时笑妈妈在第二天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秦肆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除了他?们?,唯一要进去探望时笑的陌生年轻男人。
“请问你是.........?”安星红着眼睛狐疑地打量他?。
秦肆说:“我是她男朋友。”
时笑妈妈在知道他?身份之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她听时笑之间提过这?么一个人,也知道时笑他?爸的案子一审那天时笑突然离开法院就是为了去找他?,更从时笑那里?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帮了他?们?家大忙,才顺利让杜孟辉那两个罪犯伏法。
第一次见?面,本应该是高兴而感激的场面。
可是如今,一想到时笑还躺在重症室里?,大家什么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心祈祷着时笑能赶快清醒过来。
直到过了前三天,医生通知他?们?可以将病人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秦肆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顶楼的VIP房间。
这?样,时笑的妈妈和姐姐平时在这?里?照顾她,也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但基本上,她们?都没用着。
每天晚上,都是他?从实验室那边开车赶过来,一守就是一整夜。
今天也是,他?和前几天一样,坐在病床旁,给她捏了捏手指,然后?又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而他?自?己的手背上,其实也还带着伤。
是那天在车祸现场,他?揍杜彦的时候,被杜彦反击给擦伤的。
现在回想,当?时要不是警察拦着,他?脑子已经充了血,估计会把杜彦往死里?打。
他?一脚踹向杜彦心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杜彦都一脸懵逼。
可他?愤怒之下?已经难以自?控,眼里?透着要杀人的狠烈,冲过去揪住杜彦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提起来以后?,一挥拳又在他?脸上砸了下?去。
杜彦也不甘示弱,想还手。但最?后?被秦肆给挡住了,只是手背上被杜彦抓出了几道指甲印。
警察过来将他?们?拉开,秦肆还挣扎了几下?。
他?盯着杜彦,眼红如血,恨得胸膛欺负,咬着牙又踹了他?一脚。
此刻,他?看着仍在昏迷中的时笑。
一半恨杜彦,一半也恨自?己。
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确是不知道她会独自?一个人跑到爷爷这?边来找他?,当?时他?开车经过,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叫了他?一声。
可他?完全没往她身上想,只以为是自?己最?近没有休息好?,听错了。
而且他?一直认为,她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因为是爷爷生病,上面特意通融让他?提前回来,所?以杨副院长也专门叮嘱了他?回来后?千万不要声张,怕被有心人知道了又和大学时一样故意作文章。
虽然对于像老爷子这?种做过贡献的功臣前辈,在生病期间制度里?是规定有这?个特例的。
可是想着当?初那件事情?,杨副院长也心有余悸,害怕再次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才,所?以避免多一些麻烦,还是觉得慎重低调一些更妥当?。
秦肆肯定得服从组织得安排,而前几天会见?到龚明?那小?子,也是因为龚明?得知了老爷子住院,去探病的时候正好?和他?碰上了,才聊了几句。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从龚明?那里?知道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专门跑来找自?己,还碰到了同样去探望爷爷得杜彦。
他?其实回来的第二天就去学校找过她,可是那天他?把车子停在图书馆楼下?,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她。
真是很不巧,那天时笑大姨妈来身体不太舒服,在宿舍看了会儿书就早早的睡下?了。
秦肆等?到图书馆闭馆,想着既然没等?到,那就再等?两天吧。
爷爷那还时还在住院,实验室那边,也在给他?安排正式入编的事情?,每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即便是那天和她见?了,之后?也得再等?上一个多星期才能再见?面。
他?想着,五个多月都熬过来了,又何必纠结于这?几天的时间。
等?着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清楚了,他?还计划着找龚明?给他?出出歪点?子,制造一个惊喜。
谁知道,他?的惊喜还没开始筹备,等?着他?们?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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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笑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浑浑噩噩的,还浑身疼痛。
梦里?的开端,就是从当?初那场大雨中的车祸开始的。
梦里?的结尾,同样是以一场车祸作为结束。
梦里?出现了很多的人,不过都是匆匆而过。而始终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张清晰又冷峻的脸庞,也出现在她梦里?的次数最?多。
可是到了梦里?的后?半段,他?却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很久很久都没再来找过她。
只是在梦境结束之前,有过那么匆匆一瞥。
便是他?开着一辆白色奔驰,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她惊慌地望着他?英俊的侧脸,追在车后?拼命喊他?的名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她又急又慌,表情?狰狞痛苦,憋得一头?的冷汗。
梦里?她有预感,知道接下?来自?己马上会遭遇一场车祸。
所?以她不追赶上他?,那么他?们?这?辈子便会永别,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可是不行,她还是眼睁睁看着白色的车子走远,而她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还是追赶不不上。
于是她绝望地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眼见?着身边所?有的一景一物,哪怕只是一粒尘埃,也渐渐褪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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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设备拉起了呜呜的警报声,秦肆吓得脸色惨白。
他?紧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在她耳边一遍一遍慌张地喊着她的名字。
最?后?医生和护士将他?强行推了出去,他?贴在病房外?,双手拽着拳头?砸在门上,只能透过玻璃窗盯着里?面的情?况,紧咬着牙,害怕的眼睛都红了。
而此刻正在被医护人员极力抢救的时笑,却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好?像置身于一个未知的世界,耳边除了偶尔传来熟悉的声音,其它所?有的场景都不太真实。
她刚才在混沌之中,短暂的睁了一下?眼睛,好?像看到了某张思念已久的面孔。
可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她记忆里?最?后?的印象中,他?明?明?开着车已经越走越远,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车。
于是她的眼角,又滑下?了一行清泪。
医护人员半个多小?时的检查和紧急抢救,一群人转身推门出来的时候,秦肆用力抹了下?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吸了口气问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主治医师通知他?:“病人的应激反应,这?说明?她的意识已经在开始渐渐苏醒,这?两天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秦肆掉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旁的护士又交代他?:“这?两天可以多陪她说说话,会对她的苏醒有帮助。”
等?医护人员离开后?,秦肆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依然安静得像死掉了一样得小?姑娘,想他?一个从小?到大都没红过眼眶得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睛酸涩。
听了护士的话,他?后?面直接跟领导请了两天的假。
医生说她这?两天会醒过来,他?希望她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
虽然这?几天她不能说话,不能表达。
但是他?心里?很确定,她一定想见?他?,不然那天也不会一个人专门跑去爷爷那边找他?。
所?以那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
并且按照医生的交代,时不时就陪她讲讲话。
他?从当?初在江边被她赶走的时候开始跟她说起,说起自?己当?时的心情?,说起自?己每天也都在等?着她知道真相后?去找他?。
他?解释自?己从来都没有故意不想理她,只是自?己也是个有傲气的人,过去还从来没为什么事情?妥协过,哪怕是他?的问题,都是别人来求他?。
而那一次,又分明?是她不知其中缘由还冲他?发了老大的火,他?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拉的下?面子,继续放下?身段去求她复合。
他?还说起在基地里?封闭训练时的一些日常生活,说那里?的风景很美,只可惜不能带她一起去看看。
最?后?,他?又跟她道歉,说是自?己不该让她等?这?么久,当?初回来后?哪怕再忙,也应该第一时间来找她,不然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也只怪每个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低头?对着床头?的一盏灯,细心地帮她剪着手上的指甲,看着她小?巧白嫩的手指,忽然觉得要是戴钻戒一定很好?看。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她的无名指围度,大概测了下?她戴多大的圈合适,在心里?默默记下?。
“等?你醒了咱们?就把证领了你觉得如何?”他?测量完,又继续给她剪完最?后?一根小?拇指的指甲,然后?把手给她放回被子里?,又拿出另外?一只手,接着慢悠悠地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经过这?些事,我们?总是遗憾错过,所?以赶紧把事定下?来,以后?就都不会害怕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这?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想着等?她醒来后?要怎么跟她求婚的事儿:“当?然了,也得你自?己愿意。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不愿意。”
床上的小?姑娘还在沉睡中,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他?讲的这?些话,反正还是低声跟她聊着:“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虽然小?毛病一大堆,但是在责任感上,从来没有马虎过。所?以跟我在一块儿,今后?压根不用担心婚姻出现问题,哪怕别的方面可能做的不周到,但起码能一辈子安稳。”
他?给她剪完指甲,又看了下?她指甲盖的小?月牙:“你现在天天睡着反正也没事,不如好?好?想想我的提议如何。”
他?又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最?后?正想给她重新放回被窝里?,去打点?热水来给她擦擦身子。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细弱蚊蝇,极轻极哑的声音:“.......真的吗?”
秦肆刚刚掀开了被子的一脚,一听这?个声音,浑身一愣,立刻转眼看向她。
时笑并没有醒,还闭着眼睛在。
但是氧气罩下?面惨白的嘴唇,却仿佛在轻轻地蠕动。
秦肆又是一愣,立刻倾身过去,低下?头?凑到她脸庞问道:“你是不是听见?了我说的话嗯?”
时笑没有反应,但是眼睫却微微颤动着。
秦肆知道她这?反映肯定是听见?了,又赶紧追问:“笑笑?你是不是醒了?”
时笑又动了动嘴唇,但眼睛还是闭着在。
秦肆盯着她的面容,看着她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又说了一个字。
一个“好?”字。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喉咙里?的堵塞,伸手摸摸她消瘦的脸安慰她:“别急,我都听见?了。慢慢来,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你听见?没?”
氧气罩下?,时笑艰难的呼吸了两下?,然后?又渐渐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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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时笑母亲和姐姐过来的时候,秦肆告诉了她们?昨晚的情?况。
她们?一听时笑昨晚会开口说话了,一时间没忍住喜极而泣。
时笑妈妈看一眼秦肆,赶紧劝他?:“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在这?里?守着,有情?况马上就通知你。”
“没事阿姨。”秦肆说:“我再去医生那边问问,看她这?情?况今天能不能醒过来。”
时笑妈妈看着他?走出门的背影,心里?极为安心地笑了下?。
好?啊,希望这?次时笑大难过后?,老天能别让这?孩子受苦了。
从小?到大,因为家里?那情?况,她就对这?孩子疏于照顾,所?以总觉得她和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仿佛心里?藏着看不透的心事。
果然,后?来这?一桩桩的大事,揭开了这?个谜底。
因为受了苦的孩子,总是比别人家的思想更加成熟,承担的更多,也活得更艰难。
如今又被人报复,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真希望命运真的能应验那句俗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祈祷着她喜欢的这?个年轻人,以后?会像现在一样,一直好?好?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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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去医生办公室问过情?况以后?,医生告诉他?这?是很好?的现象,一会再开个单子做个复查,今天不醒,明?天肯定会清醒过来的。
他?拿着证明?单子和医生一起回到病房,准备推她过去做检查。
谁知道一进门,就听见?时笑妈妈趴在床边正激动地跟她说着话。
人已经醒过来了。
秦肆几大步跨过去来到床边,时笑看上去虽然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很是脆弱,但是比起昨晚,她不仅能开口说话,还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听见?他?来到床边,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她便慢慢地把还有些混沌的眼珠子转了过来,最?后?停在他?的脸上。
秦肆难掩惊喜,隐忍地笑了下?,轻声问她:“你醒了?”
时笑盯着他?看了两秒,看着他?因为连续熬夜而憔悴的眉目,和蓄起的青胡茬,没说话。
可是下?一瞬,却嘴巴一瘪,随机哭了出来,喉咙里?溢出了一丝极为痛苦的呜咽声。
秦肆心口又酸又急,赶紧摸着她的头?顶安慰:“不哭不哭,我们?都在。”
可是她在看到他?的这?一瞬,心里?的感受太复杂了。
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难过,抑或是高兴。
她虽然迷迷糊糊的,可是却还记得梦里?听见?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不确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她明?明?记得,他?开着车走远了,任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头?。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看见?他?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心里?真是百转千回。
而一旁的医生怕她情?绪太激动影响恢复,赶紧让秦肆先避开一下?,让他?等?她稳定了一点?了再跟她说话。
况且,她现在已经苏醒过来,只要后?期恢复得好?,以后?多的是机会和她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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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些天,时笑的情?况一点?一点?的在好?转。
自?从她清醒过后?,一开始只要一见?到守在病床边的妈妈和姐姐都会流泪,自?责让她们?跟着担心了。
而看到秦肆的时候,眼泪尤其的充沛,却无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是彼此沉默地看着对方,都不说话。
他?每次都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给她擦干眼泪,然后?坐在床边默默陪着她。
而她没有力气说话,就眼珠子随时跟着他?转。
哪怕他?去上个厕所?,她都要盯着卫生间的方向,一直盯到他?回来。
秦肆每次看到她这?样,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担心害怕什么。
然后?就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告诉她:“不会走的,放心吧。”
她也不说话,一连半个月,说得最?多的几个字就是“好?”,“嗯”,或者摇头?点?头?。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因为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昏睡的时候,听见?他?解释过和承诺过。
而她对他?的思念,也早已不需要表达。
秦肆从她清醒后?的第三天其实就回去上班了,但还是每天晚上会过来陪她。
他?本来觉得她大病初愈,想一直守到她出院,连请假的申请都交上去了。
但是得知情?况的姚瑜然跑来了医院,看一眼病床上的时笑,然后?又看一眼自?己一意孤行的儿子,最?后?下?决定道:“从今天开始,我来医院替你照顾她,你马上回去工作。”
“...............”秦肆简直无语,只叫他?那位养尊处优的母亲别闹了。让她来照顾时笑,这?不是开国际玩笑?
姚瑜然却坚决不走:“我照顾怎么啦?她要吃的我就给她买,要喝的我就给她喂,哪里?不舒服我就给她按摩,照顾病人不就是这?个样子?”
“您快回去吧,别在这?影响人休息。”秦肆不仅不放心她,还觉得她这?纯属是过来添乱。
姚瑜然一听不乐意了,板起个脸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去工作会有什么后?果?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正儿八经的有了编制,关键时候要再出什么问题,你的未来还要不要了?”
秦肆微微有些不耐烦,跟姚瑜然讲道理说不要紧的,大不了今年不行明?年再申请。
可姚瑜然脾气一倔,干脆把包包丢到了沙发上,抱着双臂坐了下?来,强制下?命令道:“反正我来这?是不走了,你要不去工作,就等?着我天天唠叨!”
秦肆真是服了他?这?位母亲大人了,他?又跟她争论了几句,可是完全没有用。姚瑜然她今天就是铁了心的要留在医院替他?照顾时笑,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替她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过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还是时笑拉着秦肆的手,然后?又往门口指了指,说:“你去。”
秦肆叫她别瞎操心,说没那么严重。
可是时笑从被他?拒绝以后?,就不肯再喝他?喂的水,甚至看都不再看他?。只要他?一来床边,就侧过脸闭上眼睛不理他?。
秦肆最?后?气到反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其实哪里?是怕他?妈妈照顾不好?,本来就专门请了个护工帮忙,他?过来陪她只不过是担心小?丫头?会想他?,担心他?会离开,所?以才寸步不离的守着,希望她安心。
结果现在倒好?,反而还招得她来赶他?走了。
于是经过一番商量,秦肆最?后?还是决定了回去上班,和之前一样,晚上再过来看看她。
姚瑜然也终于满意了,并且跟他?保证,一定会盯着护工照顾好?时笑的。
“.................”他?这?位母亲也纯属没事找事。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姚瑜然倒还是挺说话算话,每天都像个监工似的,守着护理不准别人有任何差池。
白天她在,时笑母亲就晚上过来。
只是每次交接的时候,两人见?面都挺尴尬的。
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根本就没有话题可聊。
有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有一天,时笑母亲就跟姚瑜然说,让她回去休息,医院这?里?有她看着就行。
“那可不行。”姚瑜然一本正经道:“我走了到时候我儿子就得来,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机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