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姑娘回到家,屋里多出仨烟头
在燕市生活,除了调查和写稿,还有一项烦恼——租房。
2016年4月14日,我的房东找到我,赔付我违约金,让我在一个月内搬走——燕市房价今年翻了一倍,他把房子卖掉了,只等过户手续办完。
在燕市租房,是件麻烦事。
燕市市委、市政协社法委联合发布过一份《燕市青年人才住房状况调研报告》——在燕市,有43.8%的青年人遭遇过黑中介。
这些黑中介不止骗钱,有时也骗些其他的,比如色。
除黑中介外,邻居是租房另一个可能的麻烦。
因为燕市房价高,租金贵,90%的人都会选择与人合租——与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合租,肯定会有安全隐患。谁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邻居是否品行端正。甚至,住了很久后,才发现隔壁的邻居是一具尸体。
我认识一姑娘,她通过App租了一间卧室,却从没见过同屋的邻居。二十多天后,风把邻居的门吹开,她发现了一具尸体。
即使是我,对在燕市租房这事也很头疼。
接到房东通知后,我琢磨着打电话约田静——我想让她陪我挑房子。
刚要拨号,她先给我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心有灵犀啊,静姐,正想给你打呢。”
田静说:“你别贫,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我说:“客气,我也有事想找你帮忙,你先说吧。”
田静的堂妹田蕊,是燕大法学院的大四学生,现在白云寺附近的律所实习。为了工作方便,她在玄寺嘉园租了间房。13号晚上,田蕊下班回家,洗了个澡,给床边窗台上的花浇水。浇水时,她发现花盆里有点东西,仔细看了看,是两个烟头——她吓坏了,自己从不抽烟,花也是亲手刚种的。她仔细观察,又发现了一些反常的事——房间里有泥土,牙刷被人用过……
最后她确定,自己不在家时,卧室进了人,并在床边抽了两根烟。
她很害怕,但不愿和父母说,怕他们担心。然后她想起了自己的堂姐,田静——她曾是个资深记者,于是她打电话给田静,寻求帮助。
我看了看表,还不到7点:“你妹妹现在在哪儿呢?”
田静:“在我家。”
我让田静把她妹在玄寺嘉园的住址发我,让她俩到那儿等我,然后我给周庸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汇合。
我和周庸在玄寺嘉园西南门进了小区,向田蕊住的十三号楼走,迎面过来一姑娘,短裙黑丝高跟鞋,穿得花枝招展的,周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庸:“嘿,徐哥,质量不错啊,你说我是不是去要个微信?”
我说:“你去要吧,她肯定给你,因为这姑娘十有八九是一楼凤。”
周庸:“徐哥,你这揣测也太恶意了,看人小姑娘穿得前卫点,就猜测人家是失足妇女!”
我没和他争论:“你知道这什么小区吗?”
周庸:“玄寺嘉园啊,你让我来的。”
我说:“这小区还有个名字,叫玄寺区。”
周庸:“是我知道的那个玄寺区吗?”
我说应该是。
玄寺区,是燕市很传奇的一个小区。曾经是最知名的二奶村,以前许多有钱人包了情人后,都会在这里给她买套房。后来许多失足妇女觉得,这里有钱又有欲望的男人多,商机很大,就也纷纷跑到这边来租住,当起了楼凤。于是这里变成了失足妇女的聚集地。
周庸感慨:“我上高中时听朋友说过,每天大奶楼下骂二奶,冬天最冷时,这小区里仍然都是黑丝和大白腿。一直想来看看,今天可算来了。”
我说:“你别感慨了,咱先去帮你静姐解决问题。”
我和周庸上了楼,田静和田蕊已经在楼上等着了。田蕊和她姐一样,个儿高,长得很白净。
田静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田蕊说:“我姐跟我说过你俩,你们写的东西我也看过。”
田蕊住的是套两室一厅,我问她整租还是合租。
田蕊:“本来是和同学合租的,前段时间她搬男朋友那儿去了,就变成我自己住了。”
我问她丢东西了吗,田蕊说没有,电脑和iPad就放在桌子上,都没丢。
我点点头:“先看看你的房间吧。”
田蕊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平方米,收拾得很干净,屋里有一个衣柜和一个架子,床靠着窗边,床单和被褥都是素色的。
窗台上摆着那盆发现烟头的花,烟头还在花盆里。周庸戴上手套,伸手把烟头拿出来,摆在窗台上,转过头:“徐哥。”
我问怎么了。
周庸:“这俩烟头不是一个牌子的,一个是黄金叶,一个是南京。”
我过去检查了一下,一个烟头是二十六元一包的南京十二钗,另一个是二十元一包的黄金叶大金圆。
周庸:“可能进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然后抽的都是自己的烟。”
我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问田蕊,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进她屋吗?她说是。
“我是个处女座,对屋里东西的摆放特敏感,不只是烟头,纸巾盒的位置也变了。地上有土,我的电动牙刷早上走之前换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是湿的。厨房电热壶里的水是温的——可我今天根本就没烧水!”
我说:“你能判断烟头是哪天出现的吗?”
田蕊点点头:“我花盆里养的是雨林植物,特缺水,燕市天干,我每天都给它浇一次水,烟头是昨天才出现的,之前一直没有。”
我说:“你平时锁卧室门吗?”她摇摇头:“这房子就我和我同学住,锁卧室门干吗?”
周庸:“有没有可能是你同学回来了,这些都是她做的。”
田蕊说:“不可能,我同学不抽烟,而且我问她了,她没回来。”
有很大的可能,昨天以前,田蕊的房间并没进过人。而昨天她发现家里进过人后,直接就去了田静的家里。那个进了她屋却没偷东西的人,即便想对她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田静把我拉到一边:“徐浪,现在怎么办?”
我说:“可能需要你表妹在这儿住一晚。”
田静皱了下眉:“那她有危险怎么办?”
我说:“没事儿,我就在楼下蹲点,你也可以在这儿陪她,但得和周庸在她同学那屋待着,不能开灯出声,免得被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田静点点头:“行。”
我回到楼下,假装在小区溜达,一直注视着楼上的动静——田蕊按我的指示开灯在窗口站了会儿,提示可能有犯罪意图的人今晚她在家。
直到田蕊第二天早上睡醒,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上楼和他们汇合:“咱出去吃饭吧。”
周庸:“徐哥,这屋蚊子可多了,我都要被咬死了。”
田静点头:“我也被咬了。”
这时田蕊穿着无袖睡衣出来了,胳膊上也是红肿一片。
我看着有点不对:“给我看看你们身上被咬的地方。”
田静、田蕊、周庸身上被咬的地方,都是一个一个硬硬的小红点。
我说:“这不是蚊子叮的,这是跳蚤咬的。”
周庸:“田蕊,你们是不是养过宠物啊?怎么还有跳蚤?”
田蕊说:“没有啊,之前从没有过跳蚤,徐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说:“就是跳蚤,这玩意儿挺难杀死的,何况屋里还进人了,这房子别住了,提前解约吧,咱吃点亏,赔点违约金得了。”
田蕊郁闷地点头:“好吧。”
下午时,田蕊又打来电话,她和同学去找中介提前解约,出了麻烦——中介不同意提前解约和退钱。
我让她等一会儿:“我现在过去。”
我开车到了白云嘉园南门的房产公司,田蕊正站在门口等我:“徐哥。”
我说:“咱进去说。”
我们进了房产公司,和中介协商解约,我说:“我妹妹不愿住这边了,我们现在愿意赔违约金,能不能提前解约?”
中介开始打太极:“我们负责违约的同事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样吧,等他回来我通知你们。”
我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
中介给了我一个电话,我打过去,关机。
我故意和田蕊说:“行了,咱不退了,回去收拾收拾,转租给别人。”
中介马上说:“先生,我们签的合同里是不允许转租的,否则我们有权利收回房屋。”
敷衍、不退钱、不负责、不让转租——这是碰上黑中介了。
我没和他纠缠,带着田蕊出了门,中介的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我拿起电话打给周庸:“干吗呢?”
周庸:“我去医院看一下被跳蚤咬的包。”
我说:“你可真娇气,别看了,赶紧再来玄寺区一趟。”
周庸:“干吗啊,徐哥,这么着急?”
“应聘。”
4月15日下午,周庸应聘到了房产公司,成为一名房产中介。
之所以让周庸卧底到中介公司,是因为我怀疑,进田蕊房间的就是中介公司的某个人——房子是从他们手里租到的,他们有钥匙,能轻易进入田蕊的房间。
周庸卧底到了18号下午,给我打电话:“徐哥,门儿清了。”
周庸有钱、大方、会说话,花了两天时间就和房产公司的人都成了“朋友”。加上周庸以行业新人的姿态,连续两晚请前辈们吃饭唱歌,立刻被当成了自己人,教了他别的新人不可能学到的套路。
我和周庸见了面,说:“做得不错,请吃饭唱歌的钱可以给你报了。”
周庸:“嗨,要什么钱?都是给静姐帮忙。”
我点点头,让他说说。
周庸:“这帮人真是黑心肠啊!他们收房的时候给房东高价,比市面价格高一大截,房东当然租给他们了,那些正规的中介公司根本抢不过!”
“他们一般会签个两三年的长约,自己把房子弄一弄,再租出去,然后找各种理由让租客合同没到期就搬走,让手中的房源轮转起来,继续吃下一个租客。”
“然后押金、违约金甚至租金他们都要,一分都不还你,每干成一个,具体经手的那个人就能拿20%-30%的提成。”
我说:“没人告他们吗?”
周庸说:“当然有,但他们不怕啊!有个顾客来要求退钱,说要告。经理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我们就这样,都不退钱,愿意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告,熬的就是你们的时间和精力。我还告诉你了,就算胜诉,但我们不履行,你也白玩。’”
我说:“这时间长了不都知道了吗?房子还能租出去吗?”
周庸摇头:“名字臭了他们就换个名,人还是那拨人。徐哥,你说燕市的租房市场,是不是就被这帮人搞臭了。”
我问周庸,除了搞清他们的盈利模式,还有没有什么收获。
周庸嘿嘿一笑:“当然,我发现有个叫刘哥的中介,只抽二十元的黄金叶大金圆。我今晚单独约了他吃饭,所以打电话叫你过来。”
我点点头:“直接来硬的?”
周庸狂摇头:“徐哥,你别坑我,他们可复印我身份证了。”
白天清冷的酒吧,一到夜晚就变得热闹起来
我说:“行吧,今晚你尽量把他带到个人少点的地方。”
周庸说:“好,我带他去马忠路的智叟酒吧,把他灌多了,然后出来交给你,马忠路晚上人少。”
晚上9点多,周庸带着中介刘哥去了智叟酒吧,我开车在街的路边等着,11:20,周庸给我发微信:“准备出去了。”
我开着车,到了路边,周庸和刘哥互相扶着从智叟酒吧走了出来,然后周庸借口上厕所,返回了酒吧。
我看看路两边没什么人,把车停在路边,拿着一个袋子下车,从他身后把袋子套在了他脑袋上,给了他两下,把他塞进了车后座上,关上门,绑上了他的手。
确认绳子绑好后,我开车往前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执政府旧址。
执政府旧址里有几栋民宅,所以门卫没有拦我。我把车停在二层小楼与执政府主楼之间,把刘哥拽下了车,推进了执政府旧址。
这栋建筑正在进行维修和修复,里面没有任何人。
建筑里一片黑暗,我不怕他看见我的脸,摘下了他头上的袋子:“问你点儿事,我有个妹妹从你那儿租了套房,没俩月,房间里就又有人留下的烟头又有跳蚤的。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摘了头套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的刘哥,吓坏了——人类对黑暗永远是最恐惧的,我深知这一点。
不需要多说什么,刘哥就全招了。
他进了田蕊的屋子,黄金叶也是他抽的,两个卧室里的跳蚤都是他人为放的——因为他想尽快赶走田蕊她们,继续租给别人骗钱。
但还是有点不对的地方,我说:“那和你一起去的人是谁?”
刘哥说:“没人跟我去啊,就我自己。”
我说那南京是谁抽的,水是谁烧的,牙刷谁弄湿的。
刘哥懵了:“什么南京?我平时只抽黄金叶啊。”
他没必要撒谎,是另一个人抽了南京、烧了水、弄湿了牙刷——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和中介不是一伙儿的,连中介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从刘哥嘴里套出了所有有用信息后,我就放他走,然后给周庸打了个电话。
周庸:“怎么样,徐哥,查清了吗?”
我说:“没查清,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不过你的中介生涯结束了。”
我去田静家拿了田蕊的钥匙,然后和周庸又回到了玄寺嘉园,田蕊的住处。
周庸特意穿了一身紧身的长衣,说不能给跳蚤任何可乘之机。开门进屋,周庸按了两下开关:“徐哥,怎么没电呢?”
我说:“上次我陪田蕊来收拾东西时,就没电了,因为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住,田蕊就没交电费——不过没关系,我带着手电呢。”
四处检查了一下,和上次一样,没什么收获。我靠在桌子上,忽然想起田蕊说过纸巾盒被动过,就拿起来随手看了一眼。然后我发现了一个不太对的圆孔。
我叫周庸:“你来看看这个!”
拿手机给周庸照着亮,周庸看了两眼:“这是……针孔摄像?”
我点点头:“是个伪装成纸巾盒的针孔,你下楼一趟,把后备厢里的工具箱拿上来。”
周庸下楼把工具箱取了上来,我打开,拿出了三样东西。
周庸:“徐哥,这都什么啊?”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镜头扫描器、热成像仪和手持金属检测器,都是用来反偷拍反窃听的。”
我和周庸把整间屋子检查了一遍。
在插板、插座、门把手、挂钩甚至洗手间的沐浴液上,算上纸巾盒总共检查到了十个针孔摄像,其中四个在浴室,两个在田蕊朋友的房间,还有四个在田蕊的卧室。
这十个针孔摄像里,有六个插电的,四个不插电的,插电的全都在插板和插座里。不插电的分别在纸巾盒、门把手、挂钩和沐浴露里。
周庸拿着热成像仪,说:“徐哥,就这玩意儿不好使啊,镜头扫描仪和金属探测器都检测出东西来了,只有它什么都没检测出来,太弱了吧?”
镜头扫描器(左)、热成像仪(右上)、手持金属检测器(右下)
我说:“不是它弱。热成像仪只能检测出有热量的东西,它什么都没检测到,说明所有的针孔摄像都不在运行状态。”
“一般不插电的针孔摄像运行时间最长也就八个小时,正常只有三到五个小时,现在它们的电都用光了。至于插电的针孔,这屋子都断电了,自然就没用了。”
周庸拿着一堆针孔摄像:“徐哥,这堆东西挺贵吧?”
我说:“加起来得有个大几万块吧。那四个不插电的不值钱,三四百块钱一个。但那六个插电的,都是Wi-Fi实时传送画面的精品。应该是日本一家不出名的小工厂产的,很贵,不是专业玩器材的人,不可能知道这牌子。”
周庸:“谁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偷拍田蕊啊?虽然她长得还可以,但也不至于花大几万偷拍她吧,难道有个特别迷恋她的变态?”
我说:“有可能,我们看看那几个不插电带内存卡的针孔摄像都拍到了什么。”
拿出了伪装成沐浴露的针孔摄像,它有一个U口,可以直接插在电脑上。我用电脑打开了里面的视频文件,镜头正对着浴室。我往后倒了倒,过了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人影——田蕊进了浴室,开始脱衣服。我急忙把视频关了。
周庸:“徐哥,不往下看吗?万一后面有什么关键线索呢。”
我说:“别扯犊子,非礼勿视。咱现在把所有的摄像都放回原位,然后让田蕊把电费交上。”
周庸:“守株待兔?”
我说:“是,而且还得给他们来点反侦察。”
我和周庸在对着田蕊卧室门的地方,安装了两个针孔摄像,然后让田蕊交了电费。
19日、20日,我和周庸一直在玄寺嘉园附近晃着,两人轮流守夜,二十四小时看着手机上针孔摄像传过来的画面。
21日凌晨3点,周庸推醒了我:“徐哥,你看看,我不确定有没有人,我感觉有个人进了田蕊的卧室。”
我仔细看了会儿,田蕊的卧室里好像有微弱的光晃了一下。我说:“走,有人来了。”
我和周庸拿上准备好的钢管防身,不坐电梯,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走防火梯到了田蕊家门口,迅速用钥匙打开门,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长发男人,站在田蕊卧室的门口,头上戴着一个微型防爆头灯,背对着我和周庸。
我让他把双手举起来,然后转过身。
他没按我说的做,双手仍然放在下面,但是缓缓地转过身,冲我无奈地一笑:“徐浪。”
周庸:“徐哥你认识他?”
我说:“把钢管放下吧,这是老孔,你管他叫孔哥就行。”
微型防爆头灯
老孔伸手过来和僵硬的周庸握了握:“这就是你这两年新带的小兄弟?你好,我是孔大志。”
周庸:“徐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老孔是燕市最棒的私家侦探,也是器材大师,有几次咱追踪手机什么的,都是老孔帮忙解决的。”
然后我转向老孔:“你怎么接了偷拍小姑娘的活儿了?”
老孔:“哪儿啊,我接的就不是这活儿,白干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富商的媳妇,正跟她老公闹离婚,找上我,让我帮她拿到她老公婚内出轨的证据,好多分点钱。然后她给了我个地址,就是咱现在这屋,说这房子是她老公给二奶买的。”
周庸:“田蕊是二奶,不可能吧!”
我说:“你别打岔,听他接着说。”
老孔一拍手:“然后我就趁没人,开锁进来,安了几个针孔。结果啊,一个月过去了,她老公没来,你来了!”
“然后我就意识到不对了。我一查,这房子被那二奶租出去了,里面住的人根本就不是二奶。我正琢磨着把设备收回去呢,结果第二天全灭了。我还以为你给我点了呢,寻思着哪天找你要。结果过了两天,针孔摄像又有画面了。”
“我上楼看了下电表,接近整数。我判断之前应该是没电了,电费才交上,然后我就趁晚上没人来取设备了,结果中了你的套了。”
周庸:“真是一场误会!”
我点点头:“老孔,你什么时候这么不上道儿了,连几百块的电池针孔也用。”
老孔一愣:“我没用过啊,我就装了六个实时传输的摄像。”
我说:“你别吓唬我,你抽南京十二钗吗?你在这屋里抽烟了吗?你是不是不小心把人小姑娘牙刷弄湿了?”
老孔没听明白:“什么十二钗和牙刷?我怎么可能干活儿时在这屋抽烟?那也太不专业了。”
周庸:“徐哥,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我说:“我也是,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我给老孔解释了一下花盆里的烟头和多出来的针孔摄像,老孔点点头:“你说那中介抽烟放跳蚤,我看见了,就13号下午。那天下午,还有个男的进了屋。但他俩都不是那富商,我就没在意。”
我说:“你这偷摄录像还在吗?”老孔点点头:“都在我家硬盘里存着,还没删。”
我问方便去那儿看看吗?老孔笑了:“别人不太方便,你还是挺方便的,毕竟咱行业类似。”
老孔住在胡家庄附近的万红小区,他住的是一个大开间,床靠着窗户,屋子中间的桌上,十一台电脑拼在一起,其中有三台放着一些监控画面。
周庸感慨:“孔哥,我觉得和你一比我们档次好低啊。你这儿就跟中情局似的,徐哥住的地方,就一块小黑板,一台笔记本。”
我说:“咱要那么多设备干吗?有病啊?还费钱,有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吃点好的。”
老孔坐在他的“情报中心”前,说:“冰箱里有水有烟,自己拿,我调一下录像。”
我和周庸抽完一支烟后,老孔找到了13日的录像,把电脑屏幕转向我和周庸:“看吧。”
我和周庸站到电脑前,慢慢地向后倒,先是中介刘哥进来,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往床上洒,然后打开窗户抽了支烟,又把烟掐灭在花盆里。
刘哥走了大概半小时后,一个长发的青年男子抽着烟,走进田蕊屋里。吸完烟后,他四处找了找,大概看见花盆里有烟头,将自己的烟也掐灭在花盆里。
然后他四处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摆弄了一会儿纸巾盒和门把手,从田蕊的衣柜里,翻出田蕊的内衣放在脸上闻。
接着,他又去洗手间弄了弄沐浴露,然后他看见田蕊的牙刷,拿起来给自己刷了牙。
老孔站在我身后瞧了瞧:“就是他安的吧?”
我点点头,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打电话给田蕊:“醒醒。”
田蕊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问我干吗。我说:“你看一眼微信。”
我拍下了安装针孔摄像的男人的脸,发给她:“这人你认识吗?”
田蕊很快回复:“这是我同学的男朋友,是他在我屋里抽烟了?”
我说:“是,他还在你屋里和卧室安了针孔摄像。你洗澡的过程全被拍了,好在他没来得及看,我就删了。”
田蕊立刻打了电话过来:“你和周庸看见我洗澡了?我不活了,我要告诉我姐!”
“我发毒誓,你刚要脱我俩就关了,撒谎全家死光。”
我挂了电话,周庸开始复盘:“怪不得那四个破针孔,两个安在田蕊卧室,两个安在洗手间,田蕊同学那屋却没有,原来是她男朋友干的。”
我说:“是,女孩在外租房确实要小心点,最好在网上买个镜头扫描仪,二百来块钱,每次租新房时都用扫描仪检查一遍。”
10点多,我和田静一起带着田蕊去派出所报了警,说有人对田蕊进行偷拍和盗摄,我手里有证据。
警察听完,说:“我可以立案调查,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偷拍盗摄一般不构成犯罪,最多刑拘他两天。”
我说不止偷拍和盗摄,还得加上非法侵入住宅罪。
警察点点头:“那差不多够判了。”
至于黑中介刘哥,田蕊没告发他非法侵入住宅,因为他的行为没那么严重,不够刑事处罚的,最多就是个拘留。
但我拿着录像找上门,逼他退了田蕊的押金和租金。
从警察局出来,田静对我表示了感谢:“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也有事要找我帮忙,是什么事儿?”
我想想这几天查到的黑中介和监控,觉得最近不应该着急找房,应该慢慢找,就说:“没事了。”
我把东西都搬到了周庸家,暂时借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