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嘉茂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叔叔,只是见得少,父母对这个小叔叔讳莫如深,祖父祖母也很少提起。
他默认这是个不受宠的叔叔,不然不会在香港呆那么多年,颇有些“发配边疆”的意思。
蒋嘉茂当然是有优越感的,圈子里名流如云,蒋家小少爷的身份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这种优越感持续到他看见蒋城聿的那一刻,对方只比他年长几岁,早已事业有成,扬名港澳,过了深圳,做生意只认蒋先生,不认京北的蒋家。
现下蒋城聿回了京北,对比就更明显了,蒋建南在家族企业任职,重要决策还要老爷子拿主意,蒋嘉茂说不烦闷是假的。
傍晚时分,狐朋狗友组的酒局上,蒋少爷玩乐的兴致都不高,和几个熟人碰杯喝酒。
“嘉茂哥,”热闹里有人挤到他身边,向他敬酒,试探,“我爸爸托我问问,京港合作的事情,你小叔叔有人选了吗?”
既然港澳那边推举了蒋城聿出来,为了避嫌,京北的合作自然不能再是蒋家。
这么有前景的项目,各家都在眼红,蒋嘉茂是最有可能知道风声的。
“我怎么知道,”蒋嘉茂挑眉,没给他面子,自顾自喝酒,“你想搭上我小叔叔,不该来我的局。”
那人僵住,说不出话来,桌上的推杯换盏也停住,看过来。
“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志向。”
沈易是一堆狐朋狗友里和蒋嘉茂混得最好的,出言讥讽,起身,揽住蒋嘉茂的肩膀。
“嘉茂,别和这种没眼色的东西计较,喝酒。”
蒋嘉茂到底给了好友面子,不再看别人,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桌上都是体面人,继续推杯换盏,局上都是些公子哥,连谈生意都少,几杯酒下肚,谈起来蒋嘉茂的绯闻对象。
“嘉茂新找的那个小网红挺不错,有点明星相,但没女明星那么傲气,”有人笑了笑,问,“嘉茂,怎么没带来?”
“带她干嘛,”蒋嘉茂垂眼看酒杯,花花公子的做派,“说不定马上就认识更漂亮。”
桌边立马有人起哄,有人认识许朝今,老神在在地开口:“嘉茂哥当然不稀罕了,女网红而已,嘉茂哥的未婚妻比她漂亮。”
“未婚妻,谁家的来着?”
“许家的,”有人碰杯,“不过这未来嫂子也够神秘,没见她露过面。”
“真的啊,你们没见过。”看周围人不信,那人继续侃侃而谈,“我就见过一次,他未婚妻长得跟仙女似的,跟别人站一起像自带滤镜,女明星都比不上,不过清高着呢,见面连个笑脸也没有。”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蒋嘉茂情绪还好,沈易也敢开玩笑,转头,“我还没见过嫂子,不如叫来一起吃吃饭,嘉茂,嫂子是不是吃醋了,生你气呢?”
“哪里,”蒋嘉茂敷衍地笑笑,把酒杯放下,随手点亮屏幕,“想见的话我叫她来。”
蒋嘉茂的电话打了第三次,终于接通,蒋嘉茂喝了酒,说话欲望不高。
“你过来一下,有事。”
许朝今听见他声音,想说李子秋的事,抽了张纸巾,把脸颊的泪珠擦干,先拒绝:“我在剧院,没时间。”
她已经缓过劲来,准备留在休息室练会儿曲子。
“我把定位和房间号发你,快点。”
蒋嘉茂没听完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紧接着几条微信弹出来。
【蒋嘉茂:GPS定位】
【蒋嘉茂:花与镜包厢。】
许朝今现在看见蒋嘉茂就烦,打字。
【岁岁有今朝:我要练琴,不去。】
蒋嘉茂的微信很快又弹出来:【是不是要我给你伯父伯母打电话你才肯过来?】
明晃晃是在拿两家的婚约威胁她。
许朝今手机都快拿不稳,打了好多字都没发出去,蒋嘉茂发完那天消息以后就沉默了,像是笃定她一定会来。
他确实拿捏住许朝今在意的事情,爷爷身体不好,伯父伯母恨不得她明天就和蒋嘉茂结婚,推进两家合作的项目。
许朝今没得选择,把小提琴收好,走出剧院时,看见乌云阴沉沉的压在天边,打车去了会所,跟着前台服务员到了包厢。
包厢里面云烟雾饶的,旁边的小桌放着剪过的雪茄,红酒瓶到处都是,喝得烂醉的沈易站起来,惊艳神情,先问了声嫂子好。
这些年审美降级,连女明星都是清一水的甜妹类型,许朝今却是清冷的美,近乎素颜的淡妆,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脱俗,冷脸也让人过目不忘。
其余人也是此起彼伏的惊叹,笑着问嫂子好,又恭维说嘉茂哥有福气。
酒色之徒,许朝今强忍着不适,走到蒋嘉茂身边,开门见山:“你说,有什么事?”
好友对许朝今的惊艳就是对他的羡慕,漂亮的未婚妻成为他华美的附庸,蒋嘉茂被她质问也不生气,让服务员添了把椅子,让许朝今坐下。
烟酒混在一起,难闻又呛人,许朝今忍耐着,继续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蒋嘉茂给她倒了杯红酒,“大家想见见你,我寻思着还没安排你们见过面,就叫你来。”
乐团离这里二十公里远,在许朝今明确表明自己有事的情况下,蒋嘉茂因为这么无聊的原因把她叫过来。
许朝今看了眼房间里,她只认识其中几个,都是京北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天她闹了,怕是明天半个京北都知道了。
“现在见到了,”许朝今强忍着不满,和蒋嘉茂说话,“我可以走了吗?”
她说完就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次轮到蒋嘉茂不满:“坐坐呗,这么着急干什么?”
许朝今没回答,转头就走。
气氛突然冷下来,包厢里的人也反应过来,沈易舔了舔嘴唇:“嘉茂,嫂子是不是生气了?”
许朝今平时不会这么不给面子,蒋嘉茂心里也纳闷,但正儿八经的未婚妻,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站起来笑笑:“没事,闹脾气呢,我出去哄哄。”
蒋嘉茂这时候也要风度,四平八稳地追人,走出会所门口才堪堪追上许朝今,喊她:“今今。”
“今今你个大头鬼,”许朝今转身,“我不叫今今,难听死了,闭上你的嘴。”
许朝今的小名取自岁岁有今朝,但凡留意下都能知道,只有蒋嘉茂目空一切,随便叫她今今,来套近乎。
“许朝今,”蒋嘉茂还是第一次听许朝今发火,震惊之余,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你今天吃火药了?”
“我说了我有事,要练琴,你用我家里人威胁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就是因为这些无聊的事。”
看来确实是生气了,蒋嘉茂满不在乎,反驳:“你那算什么工作,在台上抛头露面的。”
男人心里就那些龌龊事,谁知道观众听音乐的时候注意力是不是在许朝今的脸上。
许朝今不可置信地看他,怔了两秒,反驳:“那不是抛头露面,那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拉小提琴。”
“行行行,”蒋嘉茂完全没当回事,挥挥手,随口道歉,“我看你今天真的是不太正常,懒得和你计较。”
许朝今退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今天李子秋来剧院投诉我了。”
“哦哦,”蒋嘉茂瞬间知道许朝今为什么生气了,就坡下驴,“她心眼小,偷看我微信知道你的,你大度电,别和她一般计较,你放心,咱俩结婚之前我肯定和她断了。”
他心想,女人,惯会拈酸吃醋,许朝今这样的也不例外。
蒋嘉茂说着想上去抱许朝今。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啪的一声响起,许朝今打了他一巴掌。
蒋公子生下来还没挨过打,捂着脸:“你敢打我?”
蒋嘉茂有些错愕,许朝今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
家世过得去,相貌可以拿出去炫耀 ,适合做妻子的软柿子。
只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打的就是你,”许朝今看他,“我猜,她那么盛气凌人,是因为你没说过我和你有婚约。”
蒋嘉茂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但还是没说话,默认了。
被莫名其妙投诉,失去竞争首席的资格,赶过来发现是无聊的饭局,许朝今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酒色之徒,不尊重她工作的人。
“我要和你退婚。”许朝今看着他,无比认真,“我受够你了蒋嘉茂,你爱和谁结婚去和谁结。”
她不伺候了。
蒋嘉茂骂了句脏话:“你拿婚约说事,许朝今,你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全京北想嫁我的人多的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家和许朝今才是这场婚约的受益者。
许朝今看向别处,充耳不闻:“滚,不然继续打你。”
“你以为我不打女人?”
蒋嘉茂捂着脸,骂骂咧咧地离她几步远,许朝今现在的所作所为颠覆了他的印象,他嘟囔了几句疯女人,往会所里走。
很快,手机就响个不停 ,许朝今以为是约好的网约车司机,结果并不是。
赵惠兰的声音在那边急促的响起:“岁岁,你怎么打嘉茂了,你糊涂了。”
许朝今声音是闷闷的:“他说我拉小提琴是去抛头露面。”
蒋嘉茂个告状精。
“就这点小事,”赵惠兰的嫌弃她不懂事,“他说就说,你又不会掉块肉,赶紧去给嘉茂道歉,怎么能打人,别人还以为我们没把你教好,还有,退婚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传来,是许致康的声音:“岁岁,听大伯的话,去给嘉茂道个歉去。”
许朝今连争论都不想了,深呼吸,把电话挂掉,刚走出几步远,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豆子大的雨滴落下来,越下越大,很快把许朝今浑身都淋湿。
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都在这一天发生,许朝今都不想躲雨,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头埋在手臂里,妆估计已经花了,好处哭也没人看见。
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为难她。
耳边还能听到雨声,发丝却感觉不到雨滴的湿,许朝今感觉到不对,思绪昏昏沉沉的,抬头看去。
逆着光,只能看清他侧脸的轮廓,流畅而深邃,宽肩窄腰,依旧是西装,连撑伞这样的动作做来也比旁人矜贵。
是蒋城聿。
许朝今动了动嘴唇:“谢谢。”
夜晚台阶的一角,只有雨声是吵闹的,想被隔离出来的小世界,许朝今不说,蒋城聿也不问,只是静静地帮她撑伞。
雨丝绕过面前的人,在许朝今眼前被描摹出形状。
她心还是乱的,抬眸:“您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可以吗?”
“不可以,”蒋城聿没怎么思考就拒绝她,把伞的大半部分都偏向许朝今,语调还是温和的,“雨这么大,总归对女孩子不好。”
暴雨像不会停歇,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许朝今发丝粘在脸侧,狼狈地抬头,看着蒋城聿,有些出神。
是她今天听到的第一句纯粹关心。
盛夏衣衫薄,裙子沾了水,随着许朝今的动作变得紧贴肌肤,蒋城聿礼貌地移开视线,单手举着伞,把西装外套脱给许朝今。
“谢谢,”许朝今确实需要,接过来,沉默了两秒,没头没尾地开口,“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到别人的家,不想面对伯父伯母的责问,不想考虑和蒋嘉茂的婚事。
“好,”蒋城聿颔首,没有追问,包容了她的孩子气,“没关系,但你身上的衣服要换,我在会所顶层有间套房,去洗个热水澡。”
他安排的井井有条,许朝今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披着西装,跟在他身后,走进会所的大厅。
西式的装修风格最考验审美,水晶灯的影子倒影在脚下,如梦似幻。
蒋城聿甫一进门,就有人接过他手里的伞,经理殷勤地迎上来:“蒋总,有失远迎,您有什么吩咐?”
经理很热情,不动声色地观察。
雨夜,蒋城聿只穿着衬衫,他身后的许朝今披着西装外套,不免有些暧昧。
前台的工作人员平日以高素质出名,此刻也忍不住八卦地望过来。
“不用招待。”
蒋城聿皱眉,隔开他们看向许朝今的眼神,径直走向电梯,直达顶层。
进了套房,明知多余,但许朝今还是回头,说了声谢谢,很快走进淋浴间。
浴室像是封闭又温暖的小房子,是被隔离开的空间,温热的水流落在身上,许朝今得到片刻的舒适。
洗完澡以后,许朝今发了愁。
衣服湿得不能穿,但穿浴袍出去又未免有些不妥,孤男寡女,蒋城聿是好心,许朝今也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许朝今在浴室想了五分钟,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反而快缺氧了。
只能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浴袍,把领口弄好,鼓起勇气走出来。
脚腕有一瞬间感受到凉意,她的困扰迎刃而解,蒋城聿并不在房间,小客厅中间坐着位盘着发,穿着职业装的女人。
“许小姐您好,”女人见她出来,很快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姓王,是蒋总的助理。”
许朝今点头:“您好。”
王助理行事很干练,把身侧的印着大牌logo的纸袋提起来,递给许朝今:“您可以试试,看尺码合身吗?”
“谢谢。”
许朝今接过来,低头看,是成套的衣物,连内/衣裤也贴心的备好。
等换好出来,王助理还是没离开,轻声询问:“许小姐,合适吗,或者我打电话,让他们再送来。”
“不用麻烦了,”许朝今穿着尺码正好,连忙拒绝,看着王助理,有些犹豫,“蒋……先生呢?”
“蒋总在会客室,”王助理说着把许朝今的湿衣服收好,“刚刚蒋总怕您不自在,所以没上来,您要是想见蒋总的话,我帮您转达。”
“好,谢谢。”
许朝今发自内心的感谢蒋城聿,家境优越的人不知凡几,只他有这样的风度。
房间门滴的一声,许朝今屏住呼吸,突然发现自己是在蒋城聿的套房等着见他,有种主客颠倒的感觉。
蒋城聿刚进门,许朝今就站起来,想要说话。
“除了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被蒋城聿打断,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有些无奈,“你和我讲的谢谢够我开一家商店来卖它们了。”
许朝今抿唇,没话可说,局促地站在客厅。
蒋城聿看着她:“先坐。”
许朝今说好,给自己积蓄起些勇气,看着蒋城聿,问:“除了谢谢你,我还想问,您帮我……是因为蒋嘉茂吗?”
蒋城聿不意外许朝今谈到蒋嘉茂这个人,挑眉。
许朝今咬了咬唇,继续:“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的话,您没必要这样的。”
“您可能有点误会,就是我和蒋嘉茂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没必要这么费心的,浪费了您的感情,我很抱歉。”
她和蒋城聿素昧平生,但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受到他的照顾,许朝今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蒋嘉茂。
蒋城聿把她当做蒋嘉茂未来的妻子,未来的家人,所以对她耐心十足。
就是这个理由,许朝今才觉得她需要澄清。
毕竟,她才刚给了蒋嘉茂一个耳光,还要和蒋家退婚。
许朝今一连串的说完,在心里舒了口气,至于蒋城聿觉得浪费了感情,要怎么样,她都认了。
出乎许朝今的意料,面前的人没半分愠怒的样子。
蒋城聿依旧是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稳重,甚至笑了笑,看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朝今点了点头。
“不是,”蒋城聿回答很简洁,他看了眼许朝今,“至于原因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是因为那一面之缘。
许朝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还是回忆不起来和蒋城聿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面,但只要不是因为蒋嘉茂就好,不然总感觉,辜负了蒋城聿的真心。
闲聊的间隙,蒋城聿的电话铃声响起。
“抱歉,”蒋城聿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表情严肃起来,“我接个电话。”
蒋城聿说着走到露台去接,许朝今无聊,扭头,透过玻璃看他。
蒋城聿相貌生得极好,多情眉眼被稳重的气质中和,毫无轻浮之相。
接电话的间隙,他或许是无聊,拿出烟来抽,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点猩红,夜色里浅浅的烟雾升起,又散开,他侧脸的光影像西方美术里的油画。
明明是叔侄,蒋城聿和蒋嘉茂却是云泥之别。
成溪的那句“反正也没说是和谁的婚约”在许朝今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朝今看着蒋城聿吞云吐雾的样子,恍惚间,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自己都觉得太荒谬了,摇摇头,手指攥紧衣服,来缓解紧张。
她摸出手机,在搜索框打出关键词【蒋城聿、女朋友】,一瞬间出来不少网页,大多和财经相关,即使是提到“女朋友”和“拍拖”的字眼,也大多是蒋城聿否认恋爱。
许朝今滑了不少页,没发现任何蒋城聿恋爱的消息。
港娱屡屡报道恋情失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有条新闻登了张蒋嘉茂的照片,配的是【颜巅贵公子竟是高岭之花,痴女难近身,哭倒太平洋!】。
许朝今得不到有用的信息,退出浏览器,微信里弹出来不少消息。
许致康和赵惠兰都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就连已经出嫁的堂姐许梦瑶都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许朝今抿唇,头疼的不知道怎么回。
耳光是打爽了,退路也没有了,退婚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
但许朝今不后悔,和蒋嘉茂结婚让她更不能忍受。
电话只持续了半支烟的时间,蒋城聿再进来时,神色轻松很多。
“妈,”蒋城聿笑得有些无奈,对着电话那头说话,“有消息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您,好吗?您大半夜打电话来,我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
平白叫做子女的担心。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城聿应和了两句,把电话挂掉。
许朝今听出来是苏秋珍的声音,有些担忧,问:“蒋奶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蒋城聿把手机收好,回她,“打电话催婚而已。”
许朝今眼皮跳了下,有点惊讶:“蒋叔叔原来也会被催婚吗?”
“是,”蒋城聿还是慢条斯理的,说话很坦荡,“老人家心急,我年龄也不小了。”
“我记得,蒋叔叔比我大九岁,”许朝今她想到那些报道,问,“没有交女朋友吗?”
得到对面人否定的回答。
这么好的机遇,真的要让它溜走吗?许朝今问自己。
“蒋城聿, ”许朝今此刻的胆子空前的大,没叫他蒋叔叔,抬眸,直视他,“您要和我结婚吗?”
蒋城聿神情显然有些错愕,反问她:“什么?”
“我的意思是,”许朝今的脸颊和耳朵迅速发红,但为了自己,总想再争取一次,声音都有点发飘,“您需要位太太,我想和蒋嘉茂退婚,我们两家又有婚约。”
见蒋城聿不说话,许朝今继续补充,“您别担心,我不会妨碍您的,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们可以签协议,做假夫妻。”
蒋城聿没说话,许朝今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鹿一般的眼睛看向他。
出水芙蓉一张脸,昏暗的夜里,只她的眼眸明亮。
许朝今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固执地问出最后一遍。
“我可以和您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