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那一年的高三,她遇见了惊艳了她一整个青春的少年。
被姜昆扯着嗓子念叨的时候,姜以玫正窝在阳台的躺椅上。一顶赫本风草帽扣在脸上,垂下的蕾丝系带悬在躺椅上。
卧室的玻璃门敞得无所顾忌,冷冽的空调风在室内乱窜,争先恐后地涌出,扑簌簌的白气同窗外的蒸腾的热浪交缠翻滚。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旅游呢?这就算了,你宁阿姨惦记多久了,你这出说走就走多没礼貌,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电话里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数落着却又不是真生气,姜昆一贯的风格便是如此,声势大雨点小。在女儿面前,就是只挥舞着爪子的巨型猫。
少女随意应了几声,声音从草帽里飘来,清脆的音色染上几分闷沉。
纤细的腕骨上绕着两圈串珠手链,芋紫色的甲片晕染着细闪,在白昼下镀上一层碎金。
“你还应?是不是嫌我还不够麻烦......”他说到这儿疏忽停下,电话里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撞到的声音,姜昆生硬地找补,“你...你现在在做什么?”
姜以玫掀开草帽,刺眼的阳光顿时倾泻而下,带着夏日里独有的炽热。室内扑腾而出的白气刮在肌肤上堪堪吹走肌肤滚烫。
从阳台望出去,海面波光粼粼,近岸处的碧蓝澄澈无比,椰树和棕榈撑起的翠绿挡住了一部分酷暑。
海浪层层叠叠拍打着礁石,空中飘来海风的咸湿。
她眯了会儿眼,适应了热辣的光,“哦,晒太阳呢。”
“大夏天的,你发什么神经?”
“老姜,不是你整天叨叨我不够开朗,没有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么。我现在也算是徜徉天地吸收炽热,保准还你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女儿。”
姜以玫侧起身,又慵懒躺下,往脸上又涂了一层防晒。
电话那头的姜昆哽了好一会儿,嗫嚅了半天憋出一句:“...满嘴跑什么火车...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是这么说的吗?”
这通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刚结束,手机又弹出了新消息。
【宁晴:以玫小可爱,什么时候到呀,我很想你。】
女人和男人终究不同,尤其是和姜昆这种糙汉相比。姜以玫手足无措地抓着手机酝酿措辞。
从小到大被姜昆拉着也算是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像宁晴这样的是第一次接触。
她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
【rose:明天哦(亲亲)】
消息刚一发出,就收到了一张热烈亲吻的表情包。
姜以玫笑着合上手机,随手捞起身侧的防晒喷雾往身上无差别狂喷。单手晃着喷雾,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少年们成群结队朝这边走来。
一身黑衣黑裤的男生走在前头,单手搭在身侧少年的肩上,嘴上欠了吧唧的:“操,失策了!这一身真他妈吸热,跟裹了层过了火的炭土灰一样。都怪何舒这个事儿精,偏要来海边度假。这破天,老子都要热中暑了!”
身侧少年一件白T随意套在身上,像是起床时随机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换上的。
他拍开黑衣少年的手,语调闲散裹挟着讽意:“活该。诶,你这脑子怎么考上一中的?祖坟冒青烟了?”
“不是我说,这就是实力!”卢域搡了一把那人,见他踉跄了几步,笑的更肆意张扬,“实力摆在这儿,就这么惹人羡慕。”
他话头一转。
“诶?你这脚还没好呢?都瘸一个月了,往常也不见这么久啊。”
被他叫到的那人转头,一脸你是傻逼懒得理你的表情,低声嗤笑:“你试试?”
卢域脑中飞速闪过瞿斯闻被撞到在地面,鼓着腮帮子捂着左脚痛不可言的模样。难得看他吃瘪出糗,心中暗笑,嘴上虚张声势声援好兄弟:
“是是是,都怪二中那帮孙子,好好一场友谊赛跟疯了似的,搞得真脏。尤其是从堇这货,最看不惯他那副丧样,能不能睁开眼皮正眼瞧我?拽个毛哦,说起来就气。”
“他叫从堇?”瞿斯闻撩起眼皮,眉头一挑,“技术还行。”
他晃荡着两条长腿,走路没个正形,行走间左脚轻瘸。可他偏偏很是在意,极力保持着我很好我很行的状态。
踢着一颗碎石头,走走停停,肆意得不行。
二楼的阳台上花枝不堪重负,藤蔓低垂勾缠,坠着白灼灼的花卉,同楼下一丛火红美人蕉攀比不休。
海风裹挟淡淡咸湿扑面而来,吹起楼下男生松软的发丝,他突然回首看卢域,优越高挺的鼻梁和清峻的眉骨仿佛被风割据,愈发立体深邃。
海风窜过微微内扣的肩膀,漫无目的地撩起白色的一角,劲瘦的腰身轮廓乍然一现。
姜以玫扶在栏杆上,细长的指甲勾了又勾,阳台的铁管在烈日下发烫,震颤着传送回响。
这也太带感了吧......
来不及多想,清越口哨迎风四散,尾音上翘勾缠,说不出的......流里流气。
闹腾的动静骤然停歇,三五成群的少年纷纷抬头望了上来。
可惜,风只一阵便停了。衣角自然垂下,腰间隐约露出的一截人鱼线看不见了。
她怅然若失,满脸惋惜,略带着埋怨的神情撞入了一双冷淡漆深的眼中。
卢域仰头,轻微近视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直到看到露台上那位美女将身子探出了些,毫不掩饰地看向他们这群大老爷们。
哦不,准确地说,是瞿斯闻。
姜以玫今天一袭波西米亚沙滩裙,两条纯白的细带堪堪挂在匀称纤细的肩上。两截锁骨莹白,漂亮得不像话,轻薄的布料遮不住美背,慵慵懒懒裹在身上。
栗棕色的长发盘在头顶,一根同色系的碎花绑带松垮挽着,两鬓垂下几缕碎发。法式慵懒的打扮在她身上却显软萌。
卢域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位仙女不可能......直到又一声轻挑的口哨声从阳台上传来。
此时无风,听得真切。
“卧槽,美女也吹口哨啊......”
瞿斯闻对上她直白打量的眼神,凌锐利落的下巴微扬,狭长的眼挑起,眼窝深邃,鼻梁刀刻般高挺。
一截冷白细腻的脖颈瞩目,双唇抿成一线,漆黑柔软的发丝落拓不羁。人群中他的身影颀长莫名吸引人。
他松软的发丝被吹乱,东倒西歪垂在额前,恰好削弱了五官的锋利劲。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光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如此赏心悦目。
两人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对视了片刻,直到连卢域这样的城墙铁皮都泛起了羞涩,不胜“电力”,两人还僵持着不相上下。
甚至,她还挥了挥手,那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王和她的男仆们。
最终,瞿斯闻率先移开了目光,浓密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看不清神情。
就在姜以玫猜测他是不是害羞了,他突然卷起休闲裤上的两根系带,三下五除二绑好,宽大的衣角罩住腰身。
临走前睨了她一眼,这回连肩膀都绷得死紧,走路速度较往常快得多,几乎要跑起来,像是被什么追赶着。
姜以玫“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就是纯情男高么?
她只是单纯艺术欣赏嘛,倒也不必如此。
暮色晕染天边,深红浅紫交织,云霞镶上了烫金边。浅浅几粒星子在西边的天空闪,晚风温柔拂过,天边荡起瑰丽的涟漪。
海边烧烤店紧密相连,暮色正浓,人群蜂拥而至。正值饭点,有几家生意火爆的已经排起了长龙。
烟火熏燎的气味在鼻尖萦绕,姜以玫嗅着空中烤肉浓郁的香气,喉咙吞咽了几下。“唰”地一声关上玻璃门,背上布袋就出门了。
楼梯间只一盏昏黄幽暗的灯,飞蛾盘旋绕飞,光影幢幢。
迎面撞上一人,皮肉震痛一片,她蹲下拾起布包,余光往人影疾行的方向扫了一眼。
姜以玫手上拿着三串掌中宝,嘴上嚼得咯嘣响。
罗马鞋乳白色的绑带顺着细腻的脚踝攀沿而上,系带松垮垂在笔直的小腿上,行走间晃动不停。
她正不顾形象用脸撸串时,发现房间的转角处站着两人。
双双靠着墙,那人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空间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嗯,在她视线盲区。所以,刚刚那一脸悠然餍足的小模样岂不是被看了去?
她偶像包袱顿时上来了,三串掌中宝被扣在身后,冷着脸说了个哈喽就机械着转身。
“美女...你好啊哈哈哈...”卢域迟疑着回应。
姜以玫只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如炬,力透薄背,炙热得要烧出洞来。
她在布袋里倒腾了三四遍,终于发现了卡在角落缝里的房卡。心急之下手上薄汗涔涔,颤巍着手开了房门。
关门时匆匆一瞥,楼道的光影打在瞿斯闻阴沉的脸上,他的视线固定在她腰侧。
房门即将合上时,卢域一声尖叫生生截断了她的动作。
“瞿斯闻,你疯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干嘛掐我?没看到我手臂上的淤青嘛,上次比赛的还没退呢!”卢域愤懑的质问响彻楼层。
而后,一道刻意压低声线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他妈内裤不见了......”
空调余留的冷气消散得差不多了,闷热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氤氲着。
门快卡进锁槽的时候,咔哒一声轻扣在门框。姜以玫握着门把的手及时止住,楼道里的光束透过门缝落在地板上。
晚上八|九点正是夜宵时间,游客们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撸串吹牛。楼道里没有什么人,瞿斯闻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昏黄一隅清晰可闻。
门内门外,顿时沸腾起来。前者内心沸腾,耳朵紧贴着门生怕错过什么八卦现场。后者嘴上沸腾,短暂的寂静后终于掀起了巨浪,像是一点火星溅起,一连串鞭炮瞬间噼里啪啦炸开。
“你...你内裤不见了?”这一声从楼东传到了楼西,还附和着几声回音。
卢域迅速朝下扫了一眼。
他瞳孔震颤,反手捂住嘴,拉开了和瞿斯闻的距离。而后内心被一股莫名的窃喜笼罩,想要扬起嘴角又拼命压制着,最后只能颤抖着抿住嘴。
瞿斯闻仰头倚在墙边,一手揉搓着眼窝,像是摊烂泥颓在角落。灯光从优越的鼻梁上滑下,喉结隐入隐匿处,令人忍不住探究。
他眉头皱起,扬着下巴施舍似地睨了一眼卢域。肆意交叠的长腿抽出,狠踹了他一脚:“叫这么大声干嘛?这是什么光荣事?”然后垂着眼打量了一眼,嗤笑了一声,“还有,很丑,像猩猩。”
卢域讪讪笑了声,一脸正色道:“在房间里不见了?谁啊,搞这么变态?”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去后又陷入沉寂。
姜以玫巴不得搬张凳子到墙角听他俩掰扯,这年头谁这么变态啊,这也太......勇了吧。竖着耳朵扒在门口,房间内的燥热也抵不住她的八卦之心。
“不知道。”声音清冷,透着不耐烦。
“查监控报警啊!偷这种东西的人没准有什么难言的病。什么猥琐大叔惦记绝色校草一路尾随偷内裤以解相思,都是有可能的。这年头啊,真说不准,男孩子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哦。”卢域唉声叹气地拍了几下瞿斯闻的肩,一脸感慨。
瞿斯闻一句“监控坏了”堵住了他滔滔不绝的想象。
“这么巧的么?”卢域胳膊撞了他一下,“那你现在是干嘛,守株待兔?”
刚说完,就挨了身侧那人一脚,将他踹得嘶了好几声。拧着眉头坐在墙角,头顶那人扬起下巴示意了对面房间。
“要不这房间让给你?我看你蛮期待的。”
“那怎么办,傻站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要不你再开一个房间?”
瞿斯闻这回闭上眼睛,连理都不想他。就在他即将化成一座雕塑的时候,卢域一拍脑袋猛然坐起:“你不会是怀疑你对面的妹妹吧!”
头更痛了,瞿斯闻压着眼窝那层淡薄的眼皮,疲惫不堪。
门内的姜以玫:???
真是飞来横祸,这口大锅就这么朝她奔来直冲冲地盖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门外那位帅哥的视线根本不是恰巧落在她腰间的,而是在看她背着的包。
他不会以为我偷了异性的内裤又淡定自若地出去撸了个串吧......
冤枉啊!
卢域若有所思的声音从门缝飘入,气得姜以玫想给他一拳捶进墙里。
“她的话...今天还冲你吹哨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咋的,看到帅哥忍不住吹个哨是什么稀罕事么?纯粹是欣赏,赞叹罢了。谁规定女生不能吹哨了?
她一把推开门,把正在絮絮叨叨分析的卢域吓了一跳。倚在墙上那位掀起眼皮,和她怒不可遏的眼神撞到一起。像是两瓶汽水咕咚咕咚混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最终气泡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
姜以玫理直气也壮:“我没有!”
“你怎么还听墙角...”卢域心虚,没敢看她。
“你嗓门这么大还害怕人听墙角,看来蛮光荣的嘛。”她占得先机,“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又没有证据,凭污蔑我?”
瞿斯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他真的很高,站在她身前几乎是完全被俯视的那种。
她虽然顶着一张娃娃脸,却有一米七二,典型的萝莉脸御姐身材。瞿斯闻怕是得有一米九,稍露一丝胆怯就能被他的身高压得喘不过气来。
“别生气啊,我这纯粹就是瞎猜的。”卢域解释。
话音未落,姜以玫就掀开布袋,拎到他们面前一通展示。不知是不是摇晃的力道太大了,印着抽象派图案的袋子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了。
杂碎的小玩意儿洒了一地,姜以玫都无从收拾。
唇釉,纸巾,粉底液……到处都是,她眼尖瞥见那人脚边堆着两片护垫。
他们应该不认识吧……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蒸腾直直涌上脑门,燥意爬上脸颊,心跳如擂鼓。挪了几步在瞿斯闻面前蹲下,迅速抽走薄薄的两片塞进兜里。
摸索着收起几支唇釉,头顶炽热的视线像是被凝胶固定住了,烫的她不得不抬起头。
他好像不是在看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她前段时间定制的卡贴。上面各式帅哥都有,年下奶狗型,矜贵儒雅型,高岭之花……无一例外都是身材绝佳的大帅哥。
有些还是为了满足她上课分神时的恶趣味,特意找了些露了胸膛的图片。
瞿斯闻盯着的那张正好是网上小有名气的图片,白色T恤扬起一截,运动裤的边缘隐约露出内裤边。
还真就是那么巧,这位网红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长相都神似眼前这位不好惹的大帅逼。
姜以玫抽出那张卡片塞进包里,胡乱收拾一通。站起身,声音虚了不少:“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回连卢域那个二愣子都不开口了,摆出一副思考者的模样。眼珠滴溜滴溜地在她和瞿斯闻之间转,一脸“行行行,我听你狡辩”的微妙表情。
“真不是我。”姜以玫再次强调,为了确保真实性,“如果是我的话——”
她拖长了腔调,等到两位大爷齐刷刷地望过来,她却犹豫着说不出口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正在运作的壁灯突然暗了一盏,艰难地扑腾了几下彻底熄灭了灯火。这一隅突然陷入了紧张尴尬,这该死的灯刚才不坏偏偏在此刻罢工了。
怎么这么倒霉。
好像刻意在为她下句话做准备,脑海里莫名闪过刻在DNA里的套话。
渲染了紧张的氛围,奠定了尴尬的基调,衬托了她的窘迫,推动了情节发展……
瞿斯闻一脸洗耳恭听,冲她抬了抬手,眼神里的意味清晰可见:请开始你的狡辩。
“是你的话——”生怕她忘了,他还好心起了个头。
“没必要偷那什么吧,直接入室等你睡着,要什么没有啊?还用得着干小偷小摸的玩意儿么?”
话刚说完,对面两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直接从看一个预备役嫌疑人到人间变态。
陆续有游客回来,从楼道另一头而来,带来一阵烟火气。
“妹妹,想法挺独特的嘛哈哈哈……”尬笑了几声,卢域借口冲澡一溜烟窜进不远处的房间。
她现在连看都不敢看那人,生怕他误会什么。
视野里突然出现两根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就那么随意搭在一起都赏心悦目。
如果夹着的不是她护垫的话……
视线往上,对上那人清冷又不好糊弄的脸:“我……”
只是打个比方。
“你的东西,忘记捡了。”
他随手塞进她布包敞开的一角,行走如风,门关上时带起的风扑在她脸上,连带着整条走廊都震颤了一阵。
等到门落锁声传来,她耸了耸肩。
这得多怕她撬门入室啊。
越描越黑了…不过大概率不会再见了,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明天之后依然是个高冷美女!
薄雾渐渐褪去,曙光携着几缕金色透了出来,云层也染上了粉蓝。飞机拉扯着漂亮的弧线划过,天刚亮,机场上空轰鸣声不断。
高铁站离飞机场不远,她啃着炸鸡默数,第五架了。
睡意昏沉却不敢不提溜着脑袋,万一错过高铁又要被姜昆念叨。
昨晚浅眠,做梦都是她“登堂入室”被抓包的场景。无论梦里的她怎么解释,瞿斯闻只是沉着眼眸瞧她,不说话也不表态。
她在梦里解释无数次,那双静若深水的狭长眼眸仿佛看透她苍白虚浮的措辞。视线下移,对上她指尖勾缠的东西。
吓得她赶忙丢开,可是那条骚气的紫色短裤跟紧箍咒似地缠着,拽都拽不开。
她从梦中惊醒,手心空空却赤热滚烫。在水池里冲了好久的凉水才沉下心来。可再也睡不着了。
天蒙蒙亮,姜以玫就拖着行李赶往高铁站。一路困顿直到登上了高铁。前座的大叔外放的土潮歌曲在整节车厢里晃荡,震得她下了列车脑子里还荡漾着那首“你要结婚了”。
戏剧性的一天拉开序幕。
出站口和地铁交汇,人潮涌动,姜以玫被推挤着向前。包里手机震动,她倒腾不出手。双手推着行李箱,小白鞋上已经印上了几层黑印。
应该是宁阿姨的电话。
她正琢磨着找个角落接电话,显眼的横幅撞入视野,一圈卡通人物镶边。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突兀至极。
谁啊,这么搞笑。
热烈欢迎雾江小玫瑰姜……
姜以玫莅临宜港?
很好,不用接电话了。
鹅黄色的蛋糕裙脱颖而出,气质绝佳的女士举着手中的牌子夸张摇摆。
众人纷纷回首寻找这位雾江小玫瑰。忽然见蛋糕纱裙女子奔向带着渔夫帽的女生。
一截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唇角的弧度不自然绷紧。
姜以玫心在逃离,身体只能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