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不直到是不是因为枕头和被子上有顾清潼留下的气味，这晚，一向睡眠很好的沈茂莫名有些失眠。
枕着手臂看着帐顶发了会呆。
他认命的摸出手机，原本是随便翻翻，但不知怎么就点进了校园论坛。
最上方飘红的帖子就是纪南风提过的选校花的帖子。
沈茂点进去。
一楼就是顾清潼的照片。
楼主发的照片是前段时间学校中秋晚会时，顾清潼上台表演的谢幕照。
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眼睛周围贴着碎钻和亮片，手臂像合拢的翅膀般在胸前交叠，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折出柔软的弧度，一双腿纤长笔直。
整个人像一只临江而立的白鹤。
而沈茂记得，她当天表演的那支独舞名就叫做《白鹤》。
沈茂还记得，两人当天在会场也吵了一架。
起因已经记不清。
最后以顾清潼假装不经意的把可乐洒在他身上结束。
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单方面挑衅。
……
沈茂盯着贴子里的照片出神，等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他原本想删掉。
但动了动手指，却鬼使神差的设了私密相册。
沈茂有点说不出的心烦，他把手机丢在一边，闭上眼，脑海中莫名回想起纪南风说的话——
“学校论坛选校花的事你知道不？顾清潼断层第一！”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她的美丽确实有目共睹。
沈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做了个梦，仿佛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坐在桌边写作业，初夏的风从窗外吹来，纯白的纱帘被吹起，又落下，再扬起，最后挂在旁边的书架上。
他站起身，端着杯子去楼下接水。
推开房门，夏日午后的阳光顺着别墅挑高的落地窗照进来。
到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
一楼房间门没有关，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踮着脚尖翩翩起舞，阳光从她的身周穿过，她仿佛是踩在光上。
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但能看到她纤长笔直的腿，她裸着的小脚，她杨柳般缓缓摆动的腰肢。
怎么会有人的腰有那么细。
似乎还不够他合掌一握。
……
早六点半。
手机闹铃准时响起。
沈茂关掉闹铃，梦的内容已不记得，但身体的反应却很清晰。
他把手臂压在眼睛上。
明明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莫名的气恼。
晨跑结束，沈茂去食堂吃了早餐，回来时顺手给宿舍其他三个人打包了一份。
进门的时候纪南风和陆添正在卫生间里说小话。
纪南风：“三儿啊，我觉得沈茂没救了。”
陆添一脸懵逼的吐掉牙膏沫。
“沈二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一天要洗三次澡，换三条内裤！我受不了！我没有办法跟这样的洁癖患者生活在一起……”
“咚咚”两声敲门响。
陆添纪南风齐齐转头。
沈茂倚在门上，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示意：“给你们带了早餐。”
陆添激动的牙膏沫乱飞。
“沈二你是我亲哥！”
纪南风正准备说话，就见沈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吃完这顿饭，你可以申请换宿舍了。”
“别呀！”纪南风连忙赔笑，“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忍受一下。”
早晨上课前，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站在高二六班的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像是在找什么人。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从楼梯上来的顾清潼。
女生眼睛一亮，小跑到顾清潼面前。
“同学！”
顾清潼认出是昨天中午在食堂把饭菜弄了自己一身的那个女生。
虽说她也是受害者。
但顾清潼才是真正遭受了无妄之灾，因此这会对着她也没什么好气。
“什么事？”
“昨天的事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不好意思。”女生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这是我亲手做的小饼干，希望你能够收下，也谢谢你昨天的帮忙。”
女生态度诚恳，顾清潼神色稍缓。
但还是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女生还想说什么。
另有三名女生从楼梯上来。
中间的人穿一身素白长裙，长发披肩，长得很漂亮。但不同于顾清潼的一眼明艳，她眉眼很淡，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文艺气息。
正是顾清潼的老熟人兼死对头——
桑薇。
桑薇身边还跟着两个女生，其中短发的叫于璐，长发的叫许莹。
都是她的狗腿跟班。
许莹看看女生，再看看顾清潼，语气尖酸的奚落道：“哟，这就抱上大腿了？”
女生脸色苍白，手指抠住饼干盒，埋头不说话。
“方宜嘉，你怎么那么贱啊？”
许莹忍不住冷笑：“非要给微微找不痛快是吧？”
顾清潼懒得参与这几个人之间纷争，正准备走人，于璐从方宜嘉身边路过，忽然推了她一把。
方宜嘉正背对楼梯站着。
真要摔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大事。
顾清潼下意识拉她一把，方宜嘉惊魂未定，连声道谢。
顾清潼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瞪了于璐一眼：“你干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
于璐还没有吭声，桑薇先笑了下。
“顾清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乐于助人呢？”
“我乐意，和你有关么？”
“没关啊。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总喜欢和私生子做朋友？之前沈弋是这样，现在方宜嘉也是这样……”
桑薇盯着她，笑得温温柔柔。
“你不会也是你妈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所以你才和他们这么共情吧？”
“桑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顾清潼气得想上去扇她，被出来看热闹的叶知秋拉了一把。
叶知秋拼命给她使眼色：“老师来了！”
正好上课铃响，围观人群呈鸟兽散，桑薇和于璐许莹也准备往教室走。
顾清潼气不过，冲她背影道：“桑薇，你生活不幸少嫉妒我！我不仅比你幸福比你漂亮比你聪明还比你有钱比你受欢迎！你嫉妒不来的！”
桑薇脚步一顿，转头冷冷看她。
“略略略~”
顾清潼冲她吐舌头做鬼脸，见老师往过走，拉着叶知秋转身溜进教室。
“你说姓桑的是不是有毛病？”教室里，顾清潼忍不住吐槽，“跟条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我惹她了吗？”
叶知秋看她两眼：“你不会真不知道方宜嘉是谁吧？”
“我管她是谁。”
“……”
“方宜嘉，就刚刚给你送饼干的那个女生。”
“然后呢？”
“那是桑薇她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叶知秋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这学期才转来咱们学校，听说桑家好像是准备把她认回去。”
顾清潼“哦”了声。
大概是圈子里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觉得意外，也没什么兴趣。
叶知秋不知想到什么，感叹一声：“清潼，还是你幸福。你父母感情多好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打拼，真让人羡慕。”
感情好？
顾清潼笑笑没接话。
上午第二节课后有半小时的小休，顾清潼准备去图书馆借下节课的补充文献，拉了拉叶知秋的手臂让她陪自己一起。
叶知秋没骨头似的瘫在桌上连连摆手。
“我昨晚看小说看到凌晨四点，你自己去吧，让我睡一会。”
顾清潼有点不开心，但看她困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道：“好吧。”
“顺便帮我带杯咖啡，谢了。”
顾清潼看她连话都说不清的模样，忍不住嘟囔：“小说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啊！”叶知秋瞬间来了精神，“你要不要看？我给你推荐！你喜欢什么类型……”
顾清潼白她一眼：“我才不看。”
她又不是没看过。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说作者都是怎么想的，每个男主都有个爱他爱到要死的未婚妻。
而这个未婚妻一定恶毒，一定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助燃剂与绊脚石，并且一定下场凄惨。
轻则车祸毁容。
重则破产绝症。
以至于顾清潼对现在的言情小说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看死了！
……
顾清潼从教学楼下来，穿过花园时，迎面撞上勾肩搭背的沈茂和纪南风。
她还记着沈茂昨天说她丑的仇，哼了声别过脑袋并不准备搭理他。
纪南风倒是很热情，远远的就抬手和她打招呼：“顾清潼！”
顾清潼往过看了眼。
两人正好走上前，纪南风问：“你去哪？”
“图书馆。”
“真巧，我和阿茂刚从图书馆出来。”
顾清潼“哦”了声，趁着和纪南风说话的功夫，假装不经意的瞄了沈茂一眼。
却见他身边站着个高一的小学妹。
两人正不知低声说着什么。
顾清潼忽然有点火大。
说她丑，和别人倒是聊得挺开心。
这边，纪南风还在热情搭讪：“你去图书馆借书啊？”
顾清潼原本没想搭理他。
这会儿却忽然心念一转，笑吟吟道：“对啊，顺便去买咖啡。”
见纪南风手上正拿着杯咖啡。
主动开口：“你买的什么，好喝吗？”
纪南风被她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搞得有些受宠若惊，把手里的杯子拿给她看。
“喏，冰淇淋雪冷萃。挺好喝的。”
……
和沈茂说话的女生叫阮蓁蓁，是学生会礼仪队成员，也是昨晚在活动中心外管纪南风要微信的女生。
她原本是想找纪南风，但又怕自己的心思太过明显，于是借口学生会有事来请教沈茂，好在请教结束后“顺其自然”的和纪南风搭上话。
谁知她小算盘才刚刚打响，那边纪南风已经和高二新选出的校花聊上了。
等到她这边终于草草结束，那边两人已经聊得火热。
从咖啡音乐电影游戏。
一路聊到下周即将举办的篮球比赛。
纪南风热情邀：“下周我和阿茂跟高三篮球队打比赛，到时候你过来看吧。”
“好啊。”顾清潼答应的很爽快。
“你打比赛我肯定去！”
沈茂站在一旁，手探进校服口袋，原本想拿出发圈还给她。
听到这话，动作顿住。
抬眼看她。
纪南风也察觉到顾清潼用词的微妙，看了沈茂一眼，打个哈哈道：“要不你来给阿茂当啦啦队吧！让我也沾下光。”
“你想让我当啦啦队啊……”
“也不是不行。”
顾清潼像只小狐狸似的眨了眨眼。
“但我得先看看你的表现再说。”
纪南风挠挠头：“怎么看？”
“篮球赛又不止一场。”顾清潼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你打进决赛了我就给你当啦啦队怎么样？”
她就像是没看到沈茂这个人似的。
就算纪南风把话题往沈茂身上引，也被她刻意忽略。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这是故意在和沈茂冷战呢。
一向社牛的纪南风被夹在热情的顾清潼和沉默的沈茂中间，也有些吃不消。
他不住地给沈茂使眼色——
兄弟，你倒是吱个声啊？
沈茂没搭理他。
口袋里的手将发圈搓扁捏圆，面上表情倒还是淡淡的。
他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顾清潼。
心想这家伙是真的没良心。
纪南风实在有些撑不住眼下这诡异的氛围，找了个借口道：“那个，我想起来我和阿茂还要去打扫卫生，我们先走了哈。”
“拜拜。”
顾清潼挥手，不忘笑眯眯的提醒他。
“篮球赛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哦。”
“不会，不会。”
顾清潼径直从沈茂身边走过，从始至终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纪南风的目光追着顾清潼的身影。
直到她彻底走远了，才扭过头来，拿手肘捅了捅沈茂。
纪南风问：“怎么回事？”
沈茂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怎么知道。”
“那大小姐不理你？”
“你应该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