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好

这一夜许樱睡得很不安稳,她极少做梦,今夜却梦到了一些她非常不理解的画面,比如周慕宇大声质问他是不是她亲哥的时候,那个被用力按进温热胸膛里的怀抱,他的手很大,完整包裹着她瘦弱的肩胛骨。

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她,楼下的大婶尤其疼她,偶尔也会这样拥抱她,但大婶不会像周慕宇那样,他不只是按着压着,他还会用粗糙的指腹隔着衣料磨。

许樱醒来后都还在想他那个动作到底怎么形容,说摩挲,好像不是周慕宇能干出来的事,说抚摸,似乎又过于亲密。

周慕宇不会对她这么亲密,她心知肚明,所以才更奇怪自己为什么做这样一个梦。

许樱要做早饭,每天都起的很早,今天更早。

这时候周慕宇还在睡觉,他睡眠好,但许樱还是轻手轻脚走向洗手间,准备用冷水洗脸开启新的一天。

老房子的下水管总是堵,她家在二层,返味这件事从不会放过她,因此厕所门常年关着,她选择用无视去处理所有她解决不掉的烦恼,一向如此。

她推开门,劣质的清新剂混合着下水道的潮臭,还有一股清香的洗衣粉味道,复杂地缠在一起,许樱揉了揉眼,看到周慕宇转过来的惊愕的脸,一下子清醒了。

“哥哥……”刚睡醒的她嗓音慵懒,有着平时听不见的哑,“怎么这么早……”

话没说完,周慕宇就端着红色塑料盆出去了。

里面泡的什么,许樱没看清。

洗脸刷牙,梳起利落的马尾辫,许樱对着冰冷的双手哈了口气,路过周慕宇的卧室门前,发现他还蹲在地上搓衣服,背对着她,头发短短的。

他穿着睡觉的衣服。一件黑色训练背心和一条宽松的莫代尔裤子,这么单薄的面料无法藏住他上身任何一点漂亮的肌肉,同时也暴露了他满身的伤痕。

“我给你洗吧。”周慕宇的衣服向来是交给她洗的,除了内衣,内衣周慕宇不让她碰,也不会和其他衣服晾在阳台上。

周慕宇的肌肉放松状态下是比较圆润的块状,一旦紧张起来,就会变成锋利的线条。

他现在的肌肉就变成了这样,要切人的斧头一样。

“不用。”

许樱点点头,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应该是周慕宇的内裤。

她没再说什么,洗手做饭了。

只是很怪,周慕宇爱干净,不像其他拳手那样攒一箩筐内衣袜子再一块洗,他一般在睡前就会洗好的,可这个点他本来该睡觉的。

听着外面小心翼翼的做饭声,周慕宇郁闷地端着盆子又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泡沫,早晨的水很凉,冰得手指痛,他之前都会把脏了的内裤藏到晚上洗,不想让许樱撞见,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早晨的水这样冷。

他决定今天就买个燃气热水器回来,省的那丫头受委屈。

但转念一想,她七八月份就要去京城读大学了,家里有这没这也没什么区别,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表情地摇了摇头。

算了。

把内裤好好挂在了卧室里的窗前,周慕宇飞快换好出门的衣服,简简单单的一身黑,更显他露出的脸很白,他趴在饭桌上,发呆。

其实他不必这样的,因为也不是第一次做那种梦、流出那种东西。

他只是不能接受,这件被公认是男人正常生理现象的事情在他身上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从最初的半个月一次,已经到了几乎隔天一次。

王大山也是单身,没他次数这么多。

他问过为什么,王大山却笑笑不说话,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圈成一个环上下晃了晃。

他不是很懂,可周围的人都笑出了声,他不好意思说他不明白。

饭后送许樱上学,这条路他太熟悉了,已经没有能吸引起他注意的人或物,他没看到迎面开车过来的小美,还是小美和他打了招呼。

“嗨,周慕宇!”

周慕宇漫不经心地飘了一个眼神过去,“早上好。”

小美新染了头发,炫目亮眼的红,把脑袋冒出车窗,这头红发也跟着洒出,“这是许樱吧?”

许樱不认识她,一脸困惑。

“嗯,这是许樱,这是小美。”周慕宇简单介绍了下。

小美张开嘴,若有所思地在许樱身上扫了一次,“你好呀小樱桃,我是隔壁镇上洗车行的小美。”

许樱表情僵硬,她想,她可能知道让周慕宇夜不归宿的女生是谁了。

这就是那个小美,周慕宇和她打过电话,然后晚上就不回家了。

小美握着方向盘,做了好看精致的美甲,许樱羡慕地望着小美光滑细腻的手背,眼神黯了下去。

打扮这么时髦,开的又是不错的车,难怪周慕宇要攒钱和人家恋爱了。

小美见周慕宇不想理她,很快开车走了。这是客户的车,她要尽早送到人家楼下去,不能耽误。

后面他们都没在再说话,周慕宇把人送到了校门口便走了,许樱也闷着一口气到了班里,抽屉里有前几天月考的成绩单,她一直名列前茅,可这次她有点不敢看。

周慕宇最近因为去不去京城读书而和她吵了许多次,她的专注力下降了,成绩不会太好的。

她捏着这张纸,第一名果然不是她了,她在第二。

青城不怎么样,青城高中也不怎么样,对于想考上京城的大学的她来说,退步一名都是很致命的。

“许樱。”

许樱抬起脸,抢走她第一名的刘长宁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年轻的男孩脸庞没有周慕宇那么棱角分明,还带着点婴儿肥,牙特别白,笑起来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这是楼下大婶契而不舍揍了他许多年的成果。

刘长宁就是楼下大婶的儿子,他俩不仅楼上楼下,还是同桌。

刘长宁掏出早自习要用的课本,看到成绩单的排名眼睛都直了,“我第一?真的假的?你怎么少我这么多分!”

“没考好……”许樱心里难受,但还是为刘长宁感到高兴,“恭喜你啊长宁。”

刘长宁的表情没有得到第一的喜悦,反而有些抓耳挠腮的感觉,“这不可能啊……你是不是被拳馆里的人影响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别去了吧,那里太乱了,你能学的下去就怪了。”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大桥,有时候排名倒退,不代表你不用功,而是别人更加用功,超过了你。

许樱呆呆的,刘长宁戳了戳她的胳膊肘,“反正你哥也不回家,要不然晚上去我家学,咱俩成绩差不多,互相监督,争取在最后三个月里再提一提分。”

许樱有点心动,但她不知道周慕宇愿不愿意。

“你不想去京城了?”刘长宁皱着眉看她的卷子,指着几道题,“这个,还有这个,你都不该错的。许樱,你真该调整一下了,高考现在比的不是谁会的更多,是谁把会的题都答对了。”

“我晚上问问我哥。”

“我和你一块。”刘长宁笑了,少年清瘦的手挠了挠头,“我知道你怕他,我给你壮胆。”

“嗯……谢谢。”

高考前的每一秒都是紧张的,老师进来后,刘长宁收起了微笑,今天讲卷子,许樱也脸埋了下去,用红笔一点点记下老师的思路。

考的时候没觉得,她这会才意识到刘长宁也许是对的。

这些题她不是不会,是在考场上分心了。

她当时在想周慕宇的冷脸,和一些很消极悲观的想法。

如果她成绩不那么好就好了,她也就不用妄想去京城了,就扎根在这里,和学习一般的同学一样,要么去省里的学校,要么结婚生孩子,重复楼下大婶的一辈子。

放学的响铃总是欢快的,学生们像是解开锁链的小鸟儿冲了出去,许樱知道周慕宇每天都会准时来接她,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刘长宁则慢了些,他性格认真谨慎,每次都要把书本检查过一遍才走。

校门口对面有一排大树,四季枝繁叶盛的法国梧桐,周慕宇的身影隐在了夜色和树荫中,他好像刚打完一场擂台,头发是湿的,刘海垂在额前,遮住骨感的额头,罕见的少年气。

黑色的长袖长裤不算显眼,但许樱莫名觉得他在发光。

不过周慕宇最灿烂的时候还是在拳台上,汗水与伤口在强光的照射下像金子一样耀眼,他有时候被打到了头,神情很懵,睫毛很长的眼睛却会涣散地寻找一个方向,撕开人群看向她。

就如现在,他依然可以从一群小萝卜里看到她,表情淡淡。

今天下午突然降温,他都忍不住换了夹克衫,想到许樱没加衣服,手臂上挎着一件女生的棉服。

人很多,他一时没注意到许樱身后跟着的刘长宁,把衣服递给了许樱。

许樱冻傻了,颤颤巍巍,他的手摸向裤兜。

这里,有他刚才在便利店买的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巧克力味的。

“周哥好。”刘长宁也冷,跺着双脚取暖。

周慕宇冷冷地掀起眼皮,目光灼灼盯着许樱,“干什么?”

刘长宁从背后捅了她一下,“你说,赶紧说,冻死我了。”

周慕宇压下眉眼,这是他发火的前兆。

许樱对着手哈气,“哥哥,我高考前想去刘长宁家写作业。”

刘长宁挑眉,可以啊,今天的许樱很坚定!他还以为她会像平时一样怯生生地和周慕宇讲话。

但下一秒他就塌下了眉毛。

周慕宇在审视他,黑沉沉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亮,紧绷的嘴角似乎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刘长宁缩了缩鼻子,“周哥,她成绩退步了,这样对她比较好,再说了,我妈你还不放心嘛……”

“可以。”周慕宇笑了声。

周慕宇个子高,他俯身,浓密的睫毛上下掀动,从头到脚地剜了刘长宁一遍,侧过头,顺着一条看不见的线转向许樱。

他的五官攻击性强,鼻息又热,许樱不自觉退了一步,以免晚上又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周慕宇缓慢眨了下眼,声音划出干哑的嗓子,“我来是告诉你,我晚上也不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他真的不知道王大山那个动作什么意思,他没接触过。好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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