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说可以过去了。”
这么快？
先前汤未晞登记试镜的时候，名单上有长长的一串人，就算每个人只得五分钟，轮到汤未晞这组也得半个小时以后。
小王这么快通知，肯定是因为喻翊。
“那走吧。”
咖啡才喝了两三口，但也顾不上这些了。
两个人回到九号厅，小王帮他们把咖啡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客客气气地把他们带到对门的演播厅。
这边早就已经布置成影棚了，虽然是是试镜，却一切都跟真正的片场一样。
汤未晞和喻翊进去时，正好有一组演员在试镜，居然是冯珂异和另一个女演员。
真是冤家路窄。
想是这么想，汤未晞看得却很认真。
冯珂异选择的正是女主和男主在图书馆初遇的那一幕，跟他搭戏的是刚出道不久的一个小花旦。这小花旦虽然名气不大，但是蛮有灵气的，在圈子里口碑不错。
虽然两人没把台词完全顺下来，但总体完成度不错，看得出沈导还是满意的。
“谢谢你们的表演。下一组。”沈导的另一个助手说完，转头看一眼汤未晞和喻翊，顿时笑着看向沈导，“这组就厉害了，重量级助演。”
沈导正在跟旁边的人点评刚才的试镜，听到助手这么说，抬眼见是喻翊，笑着说：“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演戏呢，来，展示展示。”
“我不会演戏，只是帮朋友搭一下台词。”
喻翊答得简单，跟着汤未晞走到试镜的位置。
汤未晞稍稍有点紧张，但对面的喻翊却是一脸淡然。
“两位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
试镜其实比正式拍摄要难。
真正的片场有服装、道具、布景帮助演员迅速进入情绪，试镜的时候，演员只能靠自己的脑补把自己代入情境中去。
不过，汤未晞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她天生共情能力比较强，所以一听到“action”整个人就沉浸中去了。
她选择的试镜片段是男女主在冬日里最后一次逛校园的片段。
她挽起喻翊的胳膊，整个人小鸟依人地缩在他的身边。
“好冷啊，秦凛。我以前就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怕冷啊？”
喻翊没有任何的肢体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一点演绎的成分都没有，只是完整地说了台词。
“你不肯锻炼身体，我一直让你跟我一起去健身房，你总是不愿意。”
“是呀，我懒。”汤未晞吐吐舌头，仰头去看他。
在电影里，男主会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女主身上，两个拥在一起往前走。
喻翊没有动作，汤未晞就自己挽着他的胳膊，拼命往他怀里钻。
“要去湖边吗？”
“想去。”
“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嗯。”她大笑起来，眼睛里却有些苦涩。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好啊，那就去。”
她拽着他继续往前，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不走了？”
“湖边风大，你穿得少，还是别去了。”
她眼睛有点发酸，学校的湖边不仅是他们俩第一次接吻的地方，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跟男人接吻的地方。
“我想去。”
他有些迟疑，终究还是点了一下头。
只是走了几步，她自己却停了脚步。
“又怎么了？”他问。
她的眼睛里已然有了眼泪，却在笑着说：“没怎么。”
他沉默。
“这就是我们俩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吧。”她忽然不再抑制眼泪，任凭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很多事我想做，你不想做，但我总会想方设法让你妥协，一次妥协，两次妥协，无数次妥协，一直到我们俩都不想再妥协下去。”
“不是你逼我，是我愿意妥协的。”
“那你现在还愿意吗？”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东西闪闪发光。
“我愿意。”
她笑，由衷的笑，“谢谢。”
他也轻笑了一下，两个人却都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相对而站。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还有爱，爱意还没有彻底被生活抹平，但他们也都知道，仅剩的这一点爱意，支撑不了他们走太远了，一直消磨下去，他们很可能会变成仇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情绪中缓过来：“能跟你恋爱，我很幸福。”
“我也是。”
“那……我们去教学楼转转？”
“好啊。”
她重新高高兴兴地挽起他的胳膊，往教学楼走去。
……
“卡！”沈导喊完，带头鼓起掌来。
上一组试镜结束，沈导只是说了声谢谢，现在居然鼓掌，汤未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助理导演赞扬道：“汤小姐很厉害啊，今天这一段不但是无实物表演，搭戏的也不是专业演员，这个完成质量跟正式拍摄也差不多了。”
“谢谢夸奖。”
沈导对着助理导演“嗯”了一声，助理导演赶紧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汤未晞：“这是我的名片，请汤小姐的经纪人跟我联系一下。”
“好的。”
“你先去吧，等空了再找你们吃饭。”沈导冲着喻翊摆了摆手。
喻翊点头，朝汤未晞略一挑眉，带着她出去。
这间放映厅外，还有几组演员在等着试镜。
“喻导，你的咖啡。”小王把刚才保管的咖啡端给他们。
接了咖啡，两人一起回到刚才观影的九号厅，刚才为了试镜方便，汤未晞把手包放在了座位上。
这边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电影，厅里坐着不少跟他们一样试完镜的人，大约是想等试镜结束再跟沈导沟通一下。
冯珂异这次换了座位，跟孟欣一起坐在倒数第二排。
汤未晞回到座位上拿起包，看屏幕上正在放分手那一幕，一时有些触动，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思考电影里女主角的演绎跟自己刚才试镜的表现有什么不同。
“你已经拿到名片了，怎么还不走？”喻翊见她没走，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动机不纯，现在想认认真真的看一遍。”
喻翊转头看着她，轻声问：“你觉得你演得好，还是她演得好？”
“这个问题我正想请教你呢，大导演，”汤未晞说，“你是权威导演，评价一下我的演绎呢？”
汤未晞是真的想听听喻翊的意见。
“你以前的表演，是体验派的表演方式，但是你今天却越演越收敛了，更偏向布莱希特流派的表现，有适度的抽离。”
汤未晞的心突突的跳起来。
不是她想抽离，是因为……喻翊盯着她的方式，令她有一丝的迟疑。
电影里的女主面对的是一个爱意被稀释的男友，但是喻翊深邃的眼神，总是让她觉得，如果陪在她身边的是喻翊，她大概不会放手。
“那是好还是不好？”
“你觉得呢？”
汤未晞眨了下眼睛：“沈导觉得好，喻导也应该觉得好？”
喻翊终于被她逗笑了，他转过头看向大荧幕，男主和女主在大学门口挥手道别，各自离去。
“你觉得他们应该分开吗？”
“他们分开的时候，我有点遗憾，但是你这样问，我又觉得，如果我在女主的那个位置可能也是选择分手。”
“为什么？观众会痛心，看得出他们还彼此相爱。而且就算他们分开，以后未必找得到更好的人。”
汤未晞叹了口气。
“或许是找不到了吧，但是他们俩中间已经有了裂痕。就好像一个美丽的花瓶，砸到地上，虽然捡起来之后裂缝还不是很大，依旧可以保持花瓶的面貌，但裂缝已经存在了，以后势必会越来越大，最后花瓶还是会碎的。”
“不能修补吗？”喻翊看着汤未晞，眼神深邃。
“我明白女主的坚持，”汤未晞摇了摇头：“修补好的花瓶，也不是原来完美无缺的花瓶了。”
“你想要的也是无缺的花瓶？”
“每个女孩都会这样想吧。”
“但有的女孩可以接受花瓶出现裂缝，也愿意去修补裂缝，你是不愿意的。”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愿意妥协的。”汤未晞认真地想了想，“但如果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或许我会去修补。”
汤未晞在大学里谈过两次恋爱，甜蜜过，心疼过，但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世界上有几十亿人，要在几十亿人中碰到一个喜欢的人是多么难得。
如果真的遇到那么喜欢的人，自己受一点委屈似乎也是可以忍耐的。
或许吧。
喻翊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走吧。”
大荧幕上电影也结束了，又开始了下一次播放的循环。
“吃个饭？”
“我经纪人在外面等我。”
喻翊点了一下头：“微信联系。”
汤未晞有点懵。
她刚刚的意思是不能跟他约饭，但喻翊说微信联系，意思是如果有空，微信联系他吗？
昨天一起吃了饭又一起吃了宵夜，今天一起看电影又一起试镜。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的接触也太多了一点。
但汤未晞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很期盼。
“下午我还有一个活动，估计中午很忙，要是有机会的话，晚上一起宵夜吧。微信联系。”
汤未晞说完这一句，拿着包包飞快地从影厅出去了，去花哥那边的影厅找他。
“试镜效果怎么样？”
汤未晞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花哥冷笑：“呵，这么得意，沈导夸你了？不可能。”
“倒是没夸，不过他给我鼓掌了，他的助理还把名片给我，说请我的经纪人联系他。”
“真的？”
花哥惊喜地接过名片，拿在手里用力捏了捏：“你信不信，就靠这张名片，我今天就能再给你接一个新的商务。”
现在很多大品牌都会提前下注代言人，比如奥运会前签一批有潜力的运动员。
像沈导的新戏，圈里都是压爆，就算不爆，肯定也是奖杯拿到手软。
即使汤未晞还没有最终确定出演，只要放出参演的风声，肯定有品牌方愿意下注。
花哥的商务资源很多，汤未晞签约后从来没担心过这个。
“你看着办吧。”汤未晞很信任他。
花哥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
“今天我遇到冯珂异的经纪人了，跟他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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