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墙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泛潮,紧张害怕的心情使温越嗅觉变得异常灵敏,以前来这里排练的时候也没发觉这么难闻。
外面的风每吹一下,她的后背就会渗出一层冷汗。但好在并没有听到传闻中的哭声,不然温越肯定会腿软在原地挪不动的。
摸索着一路走到了排练室的门口,锁是随便扣上的,轻轻一拉就能打开。
温越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原本空荡荡的镜面墙上照出了她的身影,弯着腰一晃一晃地移动着步子,灯光照到的地上还会向上漂浮的灰尘。
终于寻了一大圈后,在靠窗户的角落里找到了掉落的挂件,铃铛的响声很快充斥在整个教室里。
温越咽了咽口水,站起身就赶忙就往外小跑。可前脚刚踏出教室,不远处便传来了隐约的哭泣声,听的她瞬间寒毛直立。
顿时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这么邪门吧,正好让自己碰着了。
因为手过于用力,握着的挂件已经硬生生在掌心里压出了印子。可现在的她除了恐惧以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知觉了。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温越本是没勇气在这个时候接个电话的,但她又害怕是唐晚芸打来的。
温越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发现来电的显示人是祁柯。
“温班长,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你有物理专业竞赛题的文件吗?发我一份。”
温越尽力去平缓自己的发抖的声音,但依旧是磕磕巴巴,“哦,好,你等我回,回家就发给你。”
电话的另一边感受到了异常,“你怎么了?”
“我没……”话还没说完,抬眼间温越瞥到了楼梯拐角处好像有飘起白色的衣角,霎时瞳孔猛然收缩,喉咙紧张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温越,温越,怎么不说话了。”
温越现在的声音不光颤抖,甚至还带着些哽咽,“祁柯,我好像看见学校传闻中的鬼了。”
“你在废旧的教学楼?”
“祁柯,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不能轻举妄动。”电话对面的人很久都没有回应,温越将手机放到面前一看,上面显示着无信号连接。
以现在的这个状况,还是先离开这里属于上策,温越也没多想就一股脑地就往楼下跑,呼呼的风声不光掠过耳畔,也迎进了她的眼睛里,干涩刺痛。
哭泣声再次传来,温越想着快速下楼把怪声抛到身后,但因为环境太暗又加步伐混乱,还没下到二楼就摔了一跤。
小腿和手肘都蹭破了皮,轻轻活动一下就火辣辣地疼。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楼梯就往下走。
当走在二楼的时候,飘扬的白衣再次出现,温越当时连遗言都从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虽是这样的处境,她往楼下冲的脚步依旧没停,就在她要脚滑摔下楼梯时,却蒙头撞到了一个人怀里,手中的挂件沿着台阶滑掉到了最底下,丁零当啷的声音给温越的这场惶恐画上了句号。
因为赶来的着急,头顶的说话声还在微微喘息,“温越,你没事吧。”
温越没抬头,她听出了那是祁柯,那一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以为我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死在这里。”
祁柯低头看着她,准备安慰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索性将外套脱下给女孩披上。
这是今晚温越第二次撞进他怀里。
黑暗中两人的距离很近,温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大晚上来这儿干什么?”
温越吸了吸鼻子,由于惊魂未定导致说话的语气都是怯怯的,“找一件东西。”
“有多重要的东西需要你大晚上冒着险来这儿。”
温越后退了一步望向掉在楼梯底下的挂件,“别人送的礼物。”
一提到别人的时候,祁柯首先想到的就是书店里的那个男人,和温越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
“走吧,我送你。”
祁柯转过身,自顾自地开始下楼,而温越没说话,而是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是我恰好在附近,如果我不在呢?”
当问句出现时,她的内心有了回答。
如果祁柯不在,自己现在已经一路摔到楼梯底下,好的结果就是个脑震荡,不好的结果就直接把命交代在那里了。
心里正想着,祁柯又缓缓开口道:“温越,你不是没次都可以这么幸运。”
这句话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门卫看到了两人,招手示意着他们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是最终清理现场的?”
温越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从进入废旧教学楼到现在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保安大爷的眼神说不上和蔼可亲,但丝毫没有影响到祁柯的淡定自如,“是的,我们是做最后收尾工作的。”
温越看向保安大爷,乖巧地点了点头。
大爷将手背到身后,没再想着纠缠下去,“行,那你们两个都赶紧回家吧。”
走到光线特别亮的地方,温越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她试图想要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可拍了好几下也没见有效果。
祁柯从口袋中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了温越,“你这是摔了几跤?”
因为温越的皮肤很白,所以破皮流血的地方格外显眼,“当时太黑了,光顾往外跑,没仔细看脚下,就多摔了几跤。”
祁柯轻拉了一下她宽胖的外套袖子,“走吧,先去诊所抹点儿药。”
诊所里面不大,这个时间点儿也没什么人,进门之后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奶奶,正戴着老花镜翻看着手中的书,嘴里念念有词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听到有人进来,老奶奶把老花镜往下一拉,她的目光从祁柯扫到了温越身上。
女孩的面色憔悴,眼眶泛着红,身上还披着件不适合自己的大外套。
老太太重新戴回老花镜继续看书,“先说好,我这里不接受堕.胎业务。”
温越:……
祁柯:……
温越走上前去,漏出自己擦伤的地方,“我们只是过来处理下伤口的。”
老奶奶的性情有些古怪,拿药和棉签的时候嘴巴说个不停。
“男生怎么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好。”
“也是,这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觉得有多心疼。”
……
温越坐在靠里面的椅子上,而祁柯是站在外面的。两人隔着玻璃窗,整个诊所里只有老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桌子上摆好了需要用到的东西,温越起身走过去,“奶奶,我自己来就行。”
老人虽然听到了女孩所说的话,但并没有把手中的棉签递给她,而是将其从面前小小的玻璃窗口伸出去。
“你来。”
祁柯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表情,而是很欣然接过了棉签。
温越慌忙解释道:“奶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同班同学。”
“普通的同学也可以互相帮助。”
药水和伤口接触的瞬间,温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人是老了,但思想不迂腐啊,前几天有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和男孩晚上来我这里,女孩进门就给我扑通跪下了,说自己怀孕却不敢告诉父母,问我能不能给她把孩子拿掉。”老人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支香烟,袅袅升起的烟缠绕着气息飘了出去,“我说这是大事,必须让父母知道,再说了我只是个小诊所,堕.胎得去大医院,女孩儿哭着说大医院要家长签字,我看向站在旁边的一句话也不吭的男孩,从他闪躲的眼神来看是不想承担责任的。”
祁柯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随口问道:“那后来呢?”
老人灭掉烟,扭头看向了温越,眼神中充满了落寞之情,“在这里没法拿掉孩子,他们就推门离开了,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特别冷,男孩对女孩说以后都别见面了吧,说完就打了辆出租车自己走了,把女孩一个人丢在了路边。”
此时温越有一种错觉,老人说的女孩倒是像在讲述自己的事情,或许女孩就是老人年轻的时候。
老人脸上绽开笑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我今天说的有点儿多了,人这一老吧,就喜欢找人聊聊天,说说话。”
回去的路上,祁柯没再走到前面,而是放慢自己的脚步与温越并肩而行着。
“怎么看起来有心事?还在想学校的怪事吗?”
“不是,我在想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人连自己做错事后的责任都不想承担,那这个人的一生都终将是失败的。”祁柯垂下眼脸,神色复杂,这句话仿佛在讲述王可秋的所作所为。
云川的大广场上平常是会有不少人,而今晚的却比以往还要多上好几倍,几分钟后一架架无人机飞起,在半空中开始了特别的表演。
两人的速度都有放缓,街道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都举起手机拍照纪念。温越受到了周围环境的渲染,也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拿出手机开始录制。
炫酷的效果让人惊讶不已,可到了后面的时候,无人机组合成了玫瑰花,随后出现了一个套在爱心里名字出现。
祁柯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温越,“还要继续录吗?很明显就是谁用来表白的。”
“可是很好看,不是吗?”
即使这份惊喜与自己无关。
“温越。”
“嗯?”女孩目不转睛地拍着表演最后的结尾。
“就算再重要的东西,它都不值得你去拿生命的代价找回。”
温越侧头看向旁边的人,突然天空砰地一声,炸开了绚丽多彩的烟花。
少年仰头望着天,侧脸的轮廓棱角挺括,笑意在嘴角漾开,好看的不像话。
其实他想说的是,爱自己永远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给祁柯点个赞!
他说的很对,爱自己永远是终生浪漫的开始,请大家多爱自己一点儿!(立马掏出手机下单了自己一直很想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