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了,派史提想。今天下午汤罗纳的母亲会替儿子收尸。今天下午葬仪社的人会到爆炸现场,等着挖麦莎和尼尔的尸体。
在纽约州的某个地方,在废墟中挖掘尸体……他站在窗口,外面挤了一大堆的记者和摄影师。“消息传得真快,”他说:“我们搞新闻的都是秃鹰,最喜欢这种精采的故事。”
卢布里刚打电话来过,“史提,我能帮什么忙?”
鲁特正在说:“……我告诉过你,他很少讲话,一直不多说自己的事,就算他问了我问题,口气也是很友善,就像……”
“没什么,没什么。要是你在街上看到一部墨绿色汽车,里面坐了一个三十八岁左右的家伙时,就告诉我一声好了,牌照号码很可能换过了,所以抄车牌大概没什么用。我们还有一百分钟的时间——一百分钟。”
他不安地转过身来,看到雷探员带着鲁特进来,他知道他们又要从头开始询问一遍了。
皮瑞走进来,拍拍派史提的肩膀,站在旁边听泰勒对电话大吼,他正在行使联调局的权力全力追查这条新的线索。
“你想歹徒真的会杀害你的儿子和麦莎吗?”
“不可能的,而且对他们而言,现在谈这些也太迟了。”派史提想,鲁特夫妇是因为妮娜死了才搬进来,他们搬来是帮他忙,照顾尼尔。但是鲁特却在酒店里大谈他家的事,造成尼尔和麦莎被绑架、被杀害。循环的死亡。不,老天,拜托让他们活下去,帮助我们找到他们……
“炸弹的事怎么办?”他问泰勒。
“我们两个都去,”泰勒爽快地回答,“雷探员,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理。”
“你想炸弹爆发选在罗纳坐电椅的时间,这是一种巧合吗?”
他们开门,一群记者冲破探员的防线,向他蜂拥过来。麦克风塞到他眼前,电视摄影机对准了他疲倦的脸孔。
“什么?”泰勒沉默地转过身来,“你想到什么了吗?”
派史提缓缓地抬起头来。就在那一刹那,茶壶飞了出去,倒在糖罐里,滚烫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琳达,你已经够受的了……你身体不好。”
“亚特说过,‘罗德岛又不是亚利桑那。’这会是他说溜了嘴吗?”
“可能。亚特走的时候……他们好像说他去罗德岛以前没办法见鲁特一面了……”
她端了茶壶进来。派史提把脸埋在手掌里面。
她让他倒在自己的肩膀上啜泣。要是我能早一点记起来就好了,她懊恼地想着。哦老天,我帮忙帮得太迟了。她感觉到他试着停止哭故时候全身还颤抖着。
“我认为不是巧合。我认为歹徒狐狸和我妻子的死很有关联。我曾经想和州长通电话,但是她拒绝和我谈话。现在我公开地请求她延后汤罗纳的行刑时间。那个孩子很可能是无辜的——我认为他是。”
“等等,”雷探员打了岔。
“对。他还说了一句……那个做广告的家伙艾伦还说那个地方是……是沙漠。对了!”
“什么时候逮到?”
“派先生,”她温和地说:“我来帮你倒一杯热茶。”
“鲁特先生,你和亚特谈过很多话,请你回想一下。他有没有提过要去什么地方?譬如墨西哥、阿拉斯加?”
“能怎么办?只有通知纽约州各大城市提高普觉,准备应付紧急情况。你知道纽约州有多大吗?派先生,我还是觉得有可能是场骗局。我是说,提到爆炸,还有打电话给非葬仪社,这简直太荒谬了。”
派史提把面前的麦克风拉过来。“我要回答你们的问题,请给我说话的机会。”记者全部安静下来。派史提直视着摄影机,“是的,我改变了看法。我知道麦莎和我的儿子很可能不在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即使歹徒被抓到了,即使救不了他们的性命,我也不赞成死刑。在过去的两天当中,我学到了很多,我学到了人没有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只有上帝才有权利……”他的声音崩溃了,“我只想请求你们帮我向上帝祈祷今天早上尼尔、麦莎和汤罗纳都能免于一死。”
“等等。我们从后门走,绕过树丛,这样才能躲过记者。”
最后泰勒放下电话。“如果他是去亚利桑那,我们一定会逮到他的,派先生。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派史提摇摇头。
瓦格太太把水倒进茶壶里。厨房通饭厅的门是开的,她听到了外面的谈话。那个可怜的派先生。怪不得他对她那么粗鲁。他为了小男孩被绑架的事已经够伤心的了,她还在猛提那孩子的事。这表示你到现在还是不会看人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人家心里放着那么沉重的心事。
也许他能喝一点茶。
“我没事,”她说:“史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喝杯茶吃点吐司。你已经有两天不吃不睡了。”
“嗯,那他绝对不会去罗德岛。”
派史提苦笑着,“问题就在这里,我并不想躲避他们。”
雷探员对自己更火。那天他还在酒店里请那家伙喝啤酒。他甚至还叫联调局的探员不必费神查他。鲁特一定要记得什么,就像泰勒说的,谁都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他记得那天亚特走出酒店,对了,他道别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什么来着?说的是什么啊?
琳达站在门口观看,替他们开门,她拥着派史提,“哭出来吧,”她静静地说:“没关系的。”
鲁特摇摇头,他无法承受这么多。亚特竟然绑架了尼尔和麦莎。亚特是个好技工,很少说话,他还记得两个礼拜前还带尼尔到他那里去,他把那天的事记得很清楚,因为尼尔那晚气喘发作。他沮丧地回想亚特说过的话,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他自己在说话。
“你想有人会当众把他们带去游行吗?”派史提讽刺地回答。
“没有。”
派史提考虑地说:“好吧,”他正要走向前门。
“我们查一查就知道了。”泰勒马上跑去打电话。
皮瑞的脸色苍白。“史提,离开一会儿吧,”他说:“琳达要你过去坐一下。”
“我们很有理由相信歹徒能够下得了手。”
“派先生,有进一步的消息吗?”
“也许有人看到了什么异常行为,臀如偷听到电话,或是听到有人在酒吧里说了什么……”
他们悲哀地走进饭厅。
她拿起他的杯子,用另一只手倒茶。